第229节

  “验证时间只有十分钟,到两点钟为止,如果无人坐到电椅上,则此次指证机会废除,游戏继续。”
  投影上的字众人都看在眼中,被指认者需要坐到电椅上才能验证身份,而不管他是不是杀手,都将处以电刑。
  这实际上是对杀手的一种保护,游戏规则里虽然说少数服从多数,但只要不是数量相差太大,被指认一方完全可能凭借暴力拒绝坐到电椅上。
  这样也就无法验证身份,所以说只要杀手不是太蠢,犯了众怒,都能逃避指证。
  所谓的指证环节与其说是指认杀手,不如说是主办方在鼓励参与者自相残杀。
  “这是一条阳谋啊!”
  我没有第一个开口,虽然我很想去指证六号。
  六号也看了我一眼,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指证的机会应该有三次,分别在凌晨两点、四点和六点,每四个人忏悔完毕后都会进行一次集体指证,主办方对时间拿捏的非常好。”一号王师说着自己的意见,他本人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但是又害怕犯众怒自己被按上去,说了几句后就不再多言。
  十分钟时间转瞬即过,无人说话,第一次指证机会白白浪费,游戏也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凌晨两点,警报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六号。
  第371章 十八年前的死者
  警报长鸣,橱柜后面的铁门被敲动,连续不断的“砰砰”声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慌。
  “六号,轮到你了。”我背靠座椅,神态轻松。
  “你是最后一个,当然不着急。”六号咬牙切齿,他看着电椅艰难起身:“第一次指证刚过,这机器会不会还没有调整过来?要是把我当成杀手直接处决,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不行,我要再等三分钟。”
  他这么一说,圆桌其他人都有些不耐,他们等的起,但是门外的那未知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等的起。
  敲击声越来越大,更可怕的是,原本单一的击打声中出现了杂音,似乎又有新的东西来到门外。
  “警报声可能会吸引更多不知名的东西过来,六号,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一号王师的位置距离橱柜最近,铁门一旦打开,他第一个遭殃。
  “说不定哦?杀手的职责就是破坏规则,杀了所有人独自获得奖励。”我若无其事的对一号说道:“再说了门外那东西我们因为未知所以才觉得可怕,万一有些人提前知道了那东西的本来面目,可能就不会感到惊慌了。”
  “十二号,我撕了你的嘴!”六号恶狠狠的瞪着我,他听出了我话里的含义,是在污蔑他就是杀手或者隐藏者。
  “我就坐在这里,你若敢撕,来啊?”扭头淡淡的看了六号一眼,我张口说道。
  “别得意,我今晚不会让你那么简单的死去。”六号瘦猴手掌一挥,锋利的刀片便消失在他的掌心,也不知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你底气很足啊?难道掌握有这里的秘密?”我故作惊讶,看着六号。
  他什么也没说,知道言多必失,走到电椅旁边戴上头盔。
  “我叫张北,今年三十四岁,跟你们这些作家、明星比不了,只是前连村一个普通的饲料厂工人。”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八年前,没有算错,那会我刚十六岁。”
  “杀人的原因也很可笑,既然这里无法说谎,那我就把这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你们。”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同校的学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跟她没有任何仇怨,那天杀她完全是一场意外。”
  “十八年前,江城还不是现在的模样,郊区很荒凉,人也少,几个村庄之间隔着大片鱼塘和菜地。”
  “杀人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天儿比以前黑的早,那妞是后连村的,骑着自行车下学回家,从我们前连村路过。”
  “我那时候小,性子皮,就拿手电筒晃了几下那女孩的眼睛,结果她从我身边过来的时候吐了我一脸唾沫。”
  “我哪能受这委屈,撒开腿去追她,在路过一个鱼塘时,我终于将那小妞逮着。”
  “她对我是又打又骂,我气不过来就抓着她头发把她按到鱼塘中,随手摸了根枯树枝捅到她身体里。”
  “我一开始只是想要报复,谁知道这人真不禁折腾,看着她不会喘气,全身变冷我才知道出事了。”
  “扔下尸体我就往家跑,到了家喝了两碗热粥我心里反而不慌了,只是晚上躺到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鱼塘周围很荒凉,又下着雨,周围又没路灯,我琢磨着应该还没人发现尸体,不过明天天一亮,那妞家里人肯定会报案。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偷了家里菜刀、手电,摸黑又回到鱼塘。”
  “我之前没杀过人,但是村里杀猪我没少帮忙,宰猪剔肉那一家能多得半斤猪肉,所以杀猪是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
  “到了地方以后,我把那妞分成了几部分,我还想细分来着,结果雨越下越大,没办法,只能赶紧逃走。”
  “偷摸着回到家,第二天大清早,那妞的尸体就被发现,连同雨衣、书包、自行车,啥东西都被警察找到了。”
  “我跑到现场一看,十几个警察,好几辆警车把那几百米全给围住,一大堆人挤在旁边,连村长都在。”
  “我一看这阵仗,吓得裤裆子都湿了,正准备投案自首,里面一位专家走了出来,他跟派出所警察讨论着我的作案手法,说犯人意图肢解,手法娴熟,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连他自己都做不到不破损内脏的情况下分割尸体。”
  “我一听这话,心里还怪骄傲,就差当着他们面承认是自己干的。”
  “后来我被村里大人轰走,派出所也对周边几个村子发出了协查通告,他们怀疑嫌疑人年龄在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学过医,掌握外科技术,而且心理变态。”
  “这么找怎么可能找的到?一晃就是四年时间,如果我当初被人抓住,肯定就不会有以后这些事情了,可惜不仅没有人抓住我,甚至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过我。”
  “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好像做了一件足以轰动全城的事情,但是却无人欣赏。”
  “我心里痒痒,杀人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不好,但我那时候已经戒不掉了。”
  “我也不清楚自己处于一种怎样的心理,杀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纯粹是为了发泄,对,不爽!我不爽身边的一切!”
  “我杀死的第二个人依旧跟我毫无关联,我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晓得她是周边厂里的女工,要上夜班,会经过几段偏僻的道路。”
  “四年过去,村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监控摄像的出现让我不敢随便下手。”
  “我确定了那个女人上下班的要走必经之路后,跟她错开时间,偷偷记下每一个地方的探头,然后确定了动手地点。”
  “我先将准备好的刀具带到现场,埋在菜地里,提前了几个小时埋伏到那。”
  “半夜十一点多钟,那女的下了午班经过我所在的地方,被我直接按倒,一刀刺入要害。”
  “杀人不难,难的是藏尸和销毁证据。”
  “有了四年前的那次经验,这次我做了充足准备。我带了斧子、剃刀、片刀等。”
  “整个过程,耗时三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还让我意犹未尽。”
  “我是先从哪里下手的?对!是脊椎、髋骨那块,骨头挨得比较紧密,关节比较复杂,单凭小刀解决起来费时费力,我当时直接用斧子剁。斧子不在于锋利,主要是借重量劈开关节。我活儿很好,四肢关节单凭小刀解开。从脊椎上卸肋排,用刀尖去撬关节,自下而上挑开韧带。肉最好削的地方是里脊,其次是四肢。肋排结构简单,好操作。脖子上肌肉组织很烦人,比较费时间……”
  瘦猴男人说完,圆桌周边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说的太详细了,每一块骨头是如何处理的他都说了一遍。
  “拆解完后,我就带着工具扬长而去,只对尸体做了最简单的掩埋。”
  “这案子果然再次让警方震动,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已经不再慌张,大不了就是被抓,仅此而已。”瘦猴男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大抵魔鬼就长着和他一样的面容吧。
  “杀人这件事是会上瘾的,又过了两年,我开始谋划杀第三个人,那个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我谋划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动手,第一是因为我没有百分百的保证可以再次逃脱,第二是因为女儿的出现,我总感觉女儿长得很像我被杀死的同校女学生。不管怎样吧,反正第三次杀戮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说完六号将头盔摘掉:“这些事情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也很好奇游戏主办方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除非是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变成了鬼跑来告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第372章 死刑犯医生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为我投票了。”六号回到座位,他期待自己高超的犯罪技巧可以打动众人,事实上圆桌周围的幸存者对他更多的是厌恶。
  一分钟过去了,六号零票。
  “你们确定一票都不给我吗?”薄薄的刀片好像蝴蝶在六号指尖飞舞,他面色阴沉,如一条准备狩猎的豺狼。
  获得一票才有可能进入前五,零票预示着必然会受到惩罚,活不过今晚。
  “你的忏悔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诚意,只是在炫耀罢了。”我看着六号张北,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他们虽然在电椅上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并且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但是并没有人表露出悔改之意,这跟主办方的目的有所出入。
  “让杀人犯来为杀人犯投票、宽恕,这本身就是错误的,我们是最自私的一群人,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不择手段。”说话的是七号,他距离六号最近,但却没有露出任何畏惧之色,仿佛没有听出六号言语中的威胁之意。
  “七号,你现在把票投给我,等会我就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你!”六号张北指肚压着刀片,面带森然笑意看向七号。
  七号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你不是最佳的合作人选,这一点从你的犯罪过程能够看出。在我眼中,你算不上人,只是一种为了满足欲望而不择手段,杀戮仪式和生存机制相结合,将杀人转化为一种内在精神刺激的可怜生物而已。你只是欲望的奴仆,一个可笑的被支配者,你所做的只是最低级的犯罪。”
  双手插在白大褂中,七号晃了晃脑袋:“刚才我一直寻找这个游戏的漏洞,找到了很多,包括场地、规则等等方面。可是这个游戏最巧妙的一点不在于规则,而在于参与者的身份,所有人都是犯了重罪的杀人犯,我们的身份不能曝光,然而在这里我们将自己的杀人经历和别人分享。就算我们能活着走出去,对于那些知道了自己身份的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弧度:“肯定是要杀人灭口,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正是这个游戏的无解之处,我们之中并非藏着一个杀手,而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杀手。直白的说,今晚这场游戏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活到最后的人。”
  七号说的这些很多人都想过,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刚才除了五号胖子被骗走一票外,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将维持零票,直到游戏最后。”七号斜着眼看了一下就好怀中的王雨纯:“至于获得了票数的人也不值得羡慕,按照我的推测,那些得到投票,打破游戏平衡的人一定是死的最快的。”
  王雨纯被七号看的发毛,双手环住就好脖子,胸前的丰满紧贴在九号身上:“名额有五个,我只要其中一个,我们可以联合的。”
  “联合?实力同等的情况下才会联合,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利用周围的所有人,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坐到这个房间里的家伙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七号看着身体发抖,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的王雨纯:“得不到的美好,毁了就好,这是连环杀手最基本的犯罪心理。你如果一开始陪着那个傻胖子或许还有一丝幸存的可能,因为他比较傻,他的杀人动机和我们不同。可现在你换了另外一个人,贪心的想要获得两票,这就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你活不过今晚。”
  七号说的十分肯定,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他分析的很到位。
  警报声又一次响起,七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平静的戴上头盔。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医生,一个专门负责给罪犯进行心理辅导的医生。”他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工作证扔向圆桌,没有丝毫掩饰。
  我运用判眼,在工作证落地的时候已经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恨山监狱,特殊病房,甲级重犯心理辅导师——金周哲。
  “我叫金周哲,简单的来解释一下我的工作,监狱里关着形形色色的罪犯,其中有两类罪犯最容易失控。”
  “一类是死缓无期,还有一类是已经确定了死刑执行时间的人,他们有可能在监狱外面是身家过亿的老总,有可能是上面的高官,还有可能是心理扭曲的普通人。”
  “我的任务就是为他们进行心理疏导,不是帮助他们新生,而是让他们接受死亡。”
  “长期进行这样的工作,我的心理状态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
  “在我们每个人内心都存在两粒种子,一粒代表贪婪、强迫、嫉妒、猜疑、自大、偏执与妄想,另一粒代表责任、勇气、宽容、善良、理解与智慧。而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是,哪一粒种子会在心中发芽?”
  “长期对死刑犯进行心理疏导,在矫正他们扭曲心理的同时,他们的某些观念也被我不经意接受,这些观念悄悄积累在我脑海深处,成为了那粒代表罪恶种子的养料。”
  “我前半生一直在思考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去杀人?为什么会去进行连环杀人?”
  “大多数的连环杀手目的不是图财或者针对个人的特定报复,杀人,只是为了杀人获得的畸形快感,似乎谋杀幻想和谋杀,是他们唯一能够感到舒服快乐的消遣方式。”
  “而如何进一步的去体验这种谋杀产生的快感,从而对其进行深入研究分析,得出抵消这种特殊快感的方式,成为了当时我最喜欢思考的一个问题。”
  “我的话是不是有些难以理解?好吧,简单的说就是,我准备杀人,体验一下那种传说中的快感。”
  “监狱是个远超外人想象的地方,这里随处都能看到肮脏的东西。”
  “我很快就选定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将要出狱有明显暴力倾向的男人,他打架斗殴、劣迹斑斑,被关进监狱的原因是差点把自己老婆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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