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周先生回头望去,目光一望,男子那飘逸的身影在崎岖的山道上如履平地,风姿悠然,绰约优雅,恍若是古画中的绝世风流人物!
  暗道了一声好风姿,周先生回眸看向虞染道:“对了,染公子,你说闻人公子最近恐怕会有麻烦,这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虞染慢慢地昂首,眼中凛冽光芒一盛,轻笑一声道:“他这人可不是什么真正的五皇子,他与当今圣上本是兄弟,闻人奕的身份很高贵,也很卑微,而且如今他手握东陵卫的大权,掌控着一批厉害的人物,于是现在的皇帝恐怕是认为对方拥兵自重,历来的天子都是非常多疑的不是?”
  周先生吸了口冷气道:“竟有此事?看来现在的皇帝蓄谋已久的想要铲除闻人奕呢!”
  虞染笑道:“不错!偏偏以前闻人奕很少回来,但现在他既然回来了,对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来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是?”
  周先生轻轻吸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虽然对闻人公子非常熟悉,但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却是如此错综复杂。
  他不由感慨的叹息道:“偏偏闻人公子为了躲避阁下,为了尽快成婚,这次并没有带一个东陵卫回来,他这可是在孤军作战啊!”
  虞染弯了弯嘴角道:“当今齐国皇帝很有掌控力,独揽大权,很有手腕,但是当年他就是因为谋权篡位,夺走父亲的宝座方才坐到了眼下这个位置上,可谓虎毒食父,正因为他自己做出一个”好榜样“,所以他现在连自己每一个亲生儿子也都要防着,更何况是先帝血脉的闻人奕,既然他让闻人奕娶一个女人,但是闻人奕不从,这次怕是对方正好因此而寻衅呢!”
  是啊!忤逆圣意,这可是大罪。
  周先生正若有所思的走着,忽然不远处传来马蹄踏踏声。
  两匹马正一前一后而来,甚至不顾此地并不适宜骑马。
  但见前面是一个穿着黄色华贵衣物的年轻男子,目光斜斜看向虞染二人,眯了眯眸子,并未放慢速度,飞快地策马而过,马蹄溅起一片花泥,险些落在虞染的身上,然而此人在不远处的岔路口勒马回眸,傲然问道:“你们二人可看到一个打着伞的男子?”
  虞染充耳不闻,装作没有听见,目光在山水中流连。
  “那边两个听到没有,殿下在与你们说话呢?”旁边的宦官尖声说道。
  “哦?原来是在与我说话,我以为阁下没有看到我们。”虞染故意语气中略带讥讽。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打伞的男人?”
  “刚才的确看到了。”虞染轻笑一声。
  “他走了哪条路?”男子语气丝毫没有客气之意。
  “不记得了。”虞染斜睨着瞥他一眼,谁叫他如今心情不是甚好,对方却撞到了自己这个铁板。
  “大胆草民,三皇子问话居然敢这般回答。”宦官再次尖声细气的指责着虞染。
  “可惜,我的胆子一向很大。”虞染抚了抚身旁的花枝,漫不经心地看着二人。
  “大胆……”那宦官刚要说话,已被旁边男子伸手拦住。
  “这位公子,在下乃是齐国的三皇子,我们在寻一个打伞的男子,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公子给本王一个面子,告之他的去向。”那个清秀的男子居然彬彬有礼的说着,周先生发现此人虽然长得俊秀贵气,但气质中却是少了一些潇洒,多了一些浮华的气息,可以看出此人一直是养尊处优,优人一等。
  虞染平日很注重穿着,却是因为急于寻找苏墨,风尘仆仆而来,三皇子的目光看向虞染,只是扫了一眼,就已认为对方只是普普通通的贵族庶子,并没有多加理会,语气虽然淡淡有礼,目光还是非常的倨傲,甚至于报出自己三皇子的名声,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尊贵之处。
  “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去了那边。”只见虞染随手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咳……”周先生知道公子又在使坏了。
  “多谢。”三皇子与宦官立刻飞快的策马而去。
  “那个,染公子为何对三皇子不满?”周先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妖姬。”虞染悠然说道。
  “妖姬姑娘?为何?”
  “你不知道,妖姬姑娘先前在恶人岛之前,就传言是这个男人的妖姬,而后被皇后打入了恶人岛中。”
  “啊!这么厉害?她居然逃出来了!”周先生没想到苏墨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总之那个女人真是不安分,不过只要觊觎过妖姬的男人,我都不会轻饶他的。”虞染伸手忽然折断了眼前一株最妖娆风骚的花枝,冷笑一声说道。
  周先生连忙擦了擦汗,问道:“不过方才三皇子在找寻那个打伞的美男子,不知道那位究竟是何人?”
  虞染凝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师缨。”
  “师缨?没有听说过呢!”
  “我记得曾经有一位长辈说过,天下第一奇才师缨的传说,此事大概是在一百年前,在天下大乱之际,建立了一座机关城,保护了一方人,据说他就是无论何时都喜欢打着伞,但是野史中并无记载。”
  “我觉着对方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如何是百年前传闻的人物?”
  “总之此人是一位世外高人不是?”
  周先生挠了挠头,表示非常非常不解。
  ……
  在气势宏伟的偏殿内,灯光照在十二根巨大的柱子上,显得众人如此的渺小,又是如此的卑微。
  齐帝已经怒气冲冲从御书房来到大殿内,目光扫过一众皇子。
  他的目光凌厉,霎时间大殿内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只听他狠狠地骂道:“通通跪下,真是没用的东西,一群没用的东西。”
  众皇子立刻战战兢兢的跪下,目光不敢看向齐帝。
  很多宦官都跟随齐帝多年,很少见到齐帝的怒火迁怒于众皇子。
  齐帝咬牙切齿的说道:“昨日国师夜观天象,现在全齐国告急,尔等明白否?”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帝怒道:“竖子无知,我齐国居然是妖魔最先降临之地,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平日里都是朕的好皇子,表面里个个高高在上,背地里与狐朋狗友们声色犬马,走马章台,在别院中蓄养歌姬娈童伶人,眼下却是连一个鸡鸣狗盗之辈都弄不出来。”
  众皇子吓得噤若寒蝉,没想到齐帝居然知道的如此仔细。
  本来他们都是胸有城府的主儿,趁这次天下大乱之际,他们本来还想你争我夺的争抢皇权,要在齐帝面前表现自己一番“忠心”,却准备踩踏其他皇子,让对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眼下发现兹事体大,怕是连栖身的国土都要一夕毁去。所以在这时候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时候,也不是要表现自己的时候,则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先放下自己的利益权势等等。
  “你们这些人,太让我失望了。”齐帝扫了众人一眼,也冷冷瞪了一眼三皇子。
  三皇子也阴沉着面容,他好不容易有了师缨的下落,却是与他失之交臂。
  他想到那个蓝衣的美男子,心中就气不打一处。
  不错,一定是那个男人暗中搞的鬼。
  下次见到他,一定不会轻饶。
  这时,齐帝气狠狠地问道:“对了,闻人奕不是已经来了皇都,怎不见他人?”
  旁边一个宦官小心翼翼的说道:“五皇子他最近大婚,所以没有来。”
  齐帝怒道:“竟然私自成婚,朕不是给他找了一个藩王的女儿吗?”
  宦官道:“据说他自己带回一个女子,芳夫人已经替他办了婚事。”
  闻言,众皇子更是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个冰山闻人奕居然成婚了!
  啧啧,究竟是怎样的女人让这个冰山溶化?
  只有八皇子目光冷冷看了一眼三皇子,唇边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三皇子对上八皇子的目光,有些不解其意。
  齐帝铁青着脸坐在龙椅上,半晌,他一拍椅子扶手,大声怒道:“好一个芳夫人,好一个闻人奕,朕才是皇帝,朕才是一言九鼎,他们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宦官连忙道:“不错,不错。”
  齐帝凝眉,“闻人奕,天下大乱之际,我居然还需要他。”
  宦官道:“眼下五殿下应该出来效力。”
  齐帝低低道:“不管怎样他必须要过来,就是养一条狗也要给我摇一摇尾巴。”
  可惜,对方却是他的亲弟弟。
  一位皇子本来在事不关己的看戏中,他知道齐帝对这个闻人奕越来越是不满,这时忍不住出言道:“父皇,闻人奕狼子野心,他这时候不肯出力,肯定是故意的,不如把芳夫人绑起来做人质,她本来就是一个不祥之人,也说不定这次天下大乱就是因为她引起的,毕竟国师说过‘妖孽出,乱世来’,她就是一个妖妃。”
  “你说什么?”齐帝立刻忍不住上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那皇子如狗一样趴在地上,“砰!”的冠梁被摔成两段,冠上珍珠宝玉摔的七零八落。
  吓得十几名宫娥与宦官个个瑟瑟发抖,如筛糠般站在那里。
  大殿内一片寂静,三皇子冷冷看他一眼,这个皇子实在是愚蠢,芳夫人可一直是齐帝的逆鳞。
  半晌,齐帝的怒气终于慢慢平息了,他立刻吩咐,“速去召闻人奕来见朕。”
  “是!”宦官立刻应了一声。
  “且慢,把那个新妇也一起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女人。”
  同时,齐帝也已经准备给那个闻人奕娶来的妇人一些颜色看看,杀鸡儆猴。
  八皇子不由冷笑了一下,徐步上前说道:“父王,我听说这些日子金虞堂的船只来了。”
  众人自然也听说过了,这个金虞堂不过是个演戏的,究竟有什么了得。
  “很好,很好,你把金虞堂的人也请来。”
  众人面面相觑,居然连这个什么金虞堂都要邀请。
  齐帝目光看向众人,冷冷道:“枉你们都是皇族的龙子皇孙,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打不了江山,一个人也定不了江山,身为皇族,求贤若渴,你们知道这种态度吗?”
  “知道,知道。”众人纷纷点头。
  齐帝却道:“你们懂个什么?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东西,如今齐国海域已经乱了,海中妖魔出世,最近临海的渔民已经不敢出海,但凡出去的多已失踪,只有金虞堂的船只不受影响,你们可知道对方这等实力已经要引起重视。那一艘机关船一定很是了得,说不定与师缨有关。”
  众人连忙道:“明白,明白,儿臣这就去寻找能人异士,相信这次一定能把各处保护起来。”
  齐帝面色稍霁,“还有那个师缨,一定要找到他,现在所有的码头船只不允许离开齐国,还要封锁整个齐国城池的关卡,只准入,不准出。”
  ……
  屋中,大红的囍字映着烛火,苏墨已挽了妇人发髻趴在榻上。
  她在外面披着暗红色的外袍,神色轻柔,看上去是一副温婉的美丽少妇模样,但若是仔细一看,一双光滑玉腿若隐若现在裙内,一双玉足上也没有穿着袜子。
  “好了,墨儿,把鞋袜穿上,这里很冷。”闻人奕深眸中已经折射过琉璃般的流光。
  随后,他已转身把药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苏墨斜睨过来一道惑人目光,唇上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带着漫不经心的妩媚。
  她悠悠道:“下裳什么时候穿?”
  闻人奕微微吸了口气,“稍等片刻,等药渗透了再说。”
  方才他已经给她涂抹过了金创药,却发觉委实是在考验自己的修行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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