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郭惊羽推着他出去,“走走,别来我们班。”
  宋卓然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特意来给你普法!”
  郭惊羽恼道:“你少管我!”
  把宋班长推出去,郭惊羽回座位那继续收拾东西,他外出集训打算也带些课本和练习册。
  李同洲帮他一起整理,顺便拿了刚做好的错题本给他,“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好的,按你上次考试的题目顺了一遍,同类型的都在这了,你记得带过去一起看。”
  郭惊羽狐疑看他,刚才宋卓然都说成那样了,按理说李同洲应该明白过来了啊?
  李同洲脸色如常,帮他装好书包。
  傍晚回去的时候,郭惊羽出于内心的愧疚,没好意思让李同洲给他背包,自己抱在胸前。
  李同洲站在他身后,伸了手过去,郭惊羽刚开始以为他想帮自己托着书包,但很快就发现错了,对方的手落在他小腹那,还摸了摸,紧跟着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郭惊羽莫名,“干什么?”
  李同洲小声跟他咬耳朵,“我可能不行,要不等以后你试试看。”
  郭惊羽眨眨眼,才反应过来,整个耳朵瞬间红透,拿胳膊给了他一下,“李同洲,你够了啊,宋卓然那傻子信,你也信吗!”
  身后的人又笑了一声,心情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篇:
  李同洲:我相信医学的奇迹。
  小羽毛:……老子信了你的邪=皿=!
  第36章 代课
  郭惊羽外出集训,地点在京城。
  金老师把他们送到这边合作的画室,交给专业课老师就先返回学校去了,她是负责学校的功课,顺便和这边接洽,并没有留在这里陪着学生们。
  京城画室这边有专门负责生活的一个老师,还有带专业课的老师,像是郭惊羽这些人来了之后都集体在一间大教室里学画画,并不知道城南一中美术班的学生,还有外校的一些。整个房间只听得到画笔刷刷声,即便偶尔有交头接耳的同学,但很快也会融入到紧张的氛围里。
  外出集训费用贵,一个月要两千元左右,在当时那个时候基本上是全家的工资了。
  美术生压力大,可想而知。
  郭惊羽环视四周,倒是有几分怀念。
  他以前做梦,倒是还梦见过几次回到画室的单纯日子,没日没夜的画画,每次提高一点都伴随着汗水,那是一种做自己擅长的事稳步上升的踏实感。
  第一天上午,专业老师来给他们做范画。
  进来的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瘦瘦高高的,人瞧着没几两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带着点家乡口音,特别和气。他进画室来瞧见一些新来的同学,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又来新同学了啊?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曹,叫曹甫,你们叫我老曹就行,我是天美的,大家一起互相多交流,专业上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啊。”
  他人缘还不错,不少同学热情回应。
  郭惊羽一看见他就乐了,他都好多年没见老曹了。
  当年的时候,他拿了造型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进了央美,老曹第二年的时候紧随其后,也考了那边的研究生,俩人还成了师兄弟,不过老曹一心想进钟老先生门下,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不再收学生,倒是成了老曹的一桩憾事。
  那会老曹没少打着来看他的借口,跑来钟老先生这边蹭课,鞍前马后,殷勤的很。
  郭惊羽后来搞画廊,钟老先生没说他什么,反倒是老曹这个人一脸痛心,瞧见就念叨他:“你怎么能愧对钟老的栽培啊!你懂不懂艺术,懂不懂画心!”
  老曹这个潜心学画多年的家伙,一边愤愤不平,一边把自己的画给了他。
  总而言之,老曹这人是个心思单纯的朋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搞纯艺。
  这会老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带着点常年待在象牙塔里的书卷气,坐在前头给大家做范画。他对在画室授课已经非常熟悉了,一边画一边道:“大家坐在一起,挤挤看啊,个子矮的蹲在前面,高个儿同学站在后面,互相让让地方……这个用笔,瞧见了吗,我看昨天很多同学都握着笔画,那可不行,你得这么横着,线条才能出来,还有这里的阴影处理,你可以是灰,但不能是脏,线条得通透一些才成。”
  老曹讲得认真仔细,小技巧也没藏着,“高光提亮的时候,你们要是用不好橡皮,就用馒头擦。”
  “老师,还能用馒头啊?”
  “为啥不行,所有一切都是工具啊,能画好就可以,我当初在美院上学的时候每天都闷在教室里埋头画画,带几个馒头一瓶水,饿了就吃馒头,剩下一点干馒头还能代替橡皮擦,好用着呢!”老曹笑着随意道。
  他笔下画得确实也好,一看就有很多年的基本功底在。
  老曹放慢速度,一幅画慢慢讲着画完,之后再让学生比着素描书开始临摹。
  他一边在画室里转悠,一边道:“大家画的时候注意时长啊,咱们专业考试的时候素描时间是三个小时,有些同学可得抓紧了,不能磨蹭。”
  旁边一上来就涂涂改改的同学听到,吓得立刻开始提高注意力,努力去打框架。
  郭惊羽坐在自己位置上,掰掰手腕,也开始干活。
  他现在还和老曹不认识,但是他有信心,两个小时之后老曹就会主动坐在一旁和他唠嗑。
  另一边,城南学校里。
  李同洲在老师办公室里接过一份数学建模竞赛申请表。
  “这次选拔赛分为自主命题和规定命题,时间共有四天,比赛的要求上次跟你说过,现在就是队员分配上,需要你再认真考虑。”这事负责的老师对李同洲很熟悉,也相当满意这个优等生,但同时也小心提醒道,“这次比赛要求所有团队的成员必须来自同一个学校,每个团队不能多于4人,你回去想想合适的人选,学校方面想让你带队,尽量找以前配合不错的同学。”
  李同洲低头看了一眼,在名单里点了排在第一位的宋卓然。
  老师点点头,道:“宋卓然实力也不错,咱们学校本来想组两个队伍出去,你和他各带一队,这样你们俩都在一队的话,我跟上面反应一下,这次就出去一个队伍,胜算更大。”
  “好。”
  李同洲答应一声,视线一直停留在比赛地点那,良久才移开。
  老师和李同洲说好,让他回去,很快又叫了宋卓然过来。
  宋班长特别积极,一听比赛眼睛就发亮,尤其是听到比赛的地点在京城之后,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老师,您放心,我和同学们一起努力,一定给学校带回奖杯!”
  负责的老师笑道:“李同洲数学和计算机都不错,但是和同学沟通方面还有些欠缺,你去了一定要照顾好他,对了,论文方面有比较拿手的同学吗?”
  宋卓然一气儿说了七八个人名,比李同洲认识的多多了。
  老师连连点头,放心不少。
  在他心里,李同洲就属于住在象牙塔上专心搞研究的那类学生,专业能力特别强大,但同时也有致命的缺陷。这类人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善于同外界交流,像是李同洲这人,要不是他主动叫过来问几句,一整天也不见他在学校里说一句话。
  老师带着疼惜的情绪,对宋卓然叮嘱道:“李同洲太老实了,你一定在外面照顾好他啊。”
  宋卓然去看了几场球赛,也亲身在校篮球队待过,他答应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开始产生疑惑,他怎么觉得李同洲没看起来那么无害啊?他在校篮球队义务陪练的那几天,李同洲虽然闷不吭声,但还带人一起截他球来着。
  刚出了办公室的好学生李同洲也在犯错误的边缘试探,他偷偷带了手机,正在给郭惊羽发短信。
  第一条中规中矩,问:“在干什么了?”
  第二天自问自答:“画画正忙吧,辛苦了。”
  发完之后自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没等到回信。
  门外预备铃响了,李同洲一直等到铃声结束,确定没有短信进来,这才从洗手间隔间里出来,回了教室。
  京城,画室里。
  老曹正在和郭惊羽热情聊天,他们这些专业课老师和学校里的正规老师不一样,大多都是美院学生来兼职,跟这帮小孩们打成一片,跟朋友似的,不分什么大小,也没那么多规矩。
  老曹坐在那没口地夸,拍了拍郭惊羽肩膀,眼里都放光了,他们这种做画室的,也和高考挂钩,每年要是专业课出几个特别出彩的学生,画室来年收的学生也会多,收入翻倍都不成问题。
  老曹对郭惊羽另眼相待,晚上直接来叫他一起吃饭,大有一副促膝长谈叙叙感情的意思,生怕好学生跑了。
  郭惊羽当年的时候也被老曹这么热情的谈话过,不过是在两三个月后了,他的色彩比素描专业要好,老曹那会对他是真好,拿出看家本事来磨练他技艺,愣是一年把他教得开窍为止。
  老曹这人一心想上亚洲一流美院,在天美那几年埋头苦练,基本功一天都没敢落下,确实有两把刷子。郭惊羽当年有那么好的成绩,和老曹也分不开,毕竟也不是谁多年如一日地坚持钻研那一套路子,销尖了头想冲刺央美造型系。
  只是老曹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比自己先念了心仪的学府,还拜师在钟老先生门下。
  老曹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忘了郭惊羽,带着他出去,和画室其他几个老师一起吃饭。
  老曹有心走感情牌,带着郭惊羽介绍了一遍,“这是咱们画室新来的同学,郭惊羽,以后大家多关照一下,这小同学画得不错,我瞧着可以冲刺一下美院。”
  全国八大美院,老曹这一句也没特意说哪个。
  斜对面坐着的一个矮个男老师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啤酒,听见抬眼看了郭惊羽,笑了一声道:“哟,曹哥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美院多不值钱一样,每年想考的人多了去了,能进去的真没几个。”
  老曹道:“他不一样,我看过了,专业特别扎实,不信明天你瞧瞧。”
  那人故意挑刺道:“复读生吧?这种最不好带了,以前的老毛病怎么教都改不过来,我更喜欢那种刚来几天的学生,一张白纸一样,带着进步也快。”
  老曹还想说话,郭惊羽把饮料杯子放下了,“啪”的一声落在桌上。
  那人吓了一跳,瞪过去不满道:“现在学生怎么回事!”
  郭惊羽笑嘻嘻道:“老师,您贵姓?”
  “姓吴,吴书友。”
  “吴老师,您对复读生有什么不满啊,大家都是本着对艺术的热爱,一年年埋头苦学,复读生怎么了?复读生花了时间,付出了代价,我觉得您这么说不太合适。”郭惊羽指了指老曹,现场举例,“就比方说曹老师!”
  吴书友:“……”他完全忘了老曹也是复读生了。
  那边老曹坐着也有点挂不住,看着吴书友不满道:“复读又不丢人,以后别拿这个说事儿。”
  吴书友张嘴结舌,“曹哥我不是说你啊。”
  郭惊羽挥挥手道:“曹老师复读两年,考入美院,就是我们最好的榜样!”
  吴书友愤愤:“你和曹老师怎么比,你复读几年?”
  “我应届。”
  “……”
  郭惊羽笑嘻嘻问:“吴老师教色彩的?”
  吴书友冷着脸道:“是啊,怎么了?”
  郭惊羽心里更确定了几分,他当年被老曹抓着去磨练素描,水粉是他强项,老曹不放心别人,亲自带的,他那会没白没黑地画画,跟其他老师接触也少,也是后来才听其他同学说起有个教色彩的吴老师画技一般,还和同画室的女学生谈恋爱,最后被学生家长打上门来,闹了一场。
  老曹为这事赔了不少钱,和这人彻底翻脸,要不是郭惊羽专业成绩拿了第一,怕是老曹这画室要凉。
  吴书友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一顿饭大家吃得都不怎么舒坦,他也不止针对老曹,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话。
  郭惊羽懒得理他,这种人他见多了,宋庄画家村遍地都是,每个都觉得自己是现当代艺术家,那还都是有点本事的,吴书友这人扔宋庄都不见得谁搭理一句。
  郭惊羽拿出手机开始回短信。
  他家小男朋友今天发了三条信息,特别标准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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