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她等了良久,才等到他的回应,他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声音是一贯的,带着清冷温度的柔和:“嗯,我知道了。”
  平时顾清岚一个人一个小时内能返回的路程,因为他们的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半小时还多。
  他们回到别墅时,叶迁和李昂越已经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客厅。
  后来虽然松开了他的身体,不过路铭心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到了别墅里她还是没有放手。
  直到他们一前一后上了二楼,站在路铭心自己的门口,顾清岚才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她:“铭心,你这是要我跟你回房间吗?”
  路铭心摇摇头,她做事从来都随心而欲,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在诱惑顾清岚,她只是不想松开他。
  好像她只要松开手,他就会消失到不知名的远方。
  其实顾清岚一直给人的都是这种感受,从她几天前见他第一面起,她就感觉随时来一阵清风,眼前的这个人就随风消失,或者扶摇直上,再也看不到,她也没有丝毫意外。
  可之前她并不在意这个人去了哪里,他们是幼时玩伴,但他也出国不见了十几年,所以他再次消失,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却不同了,她开始有些患得患失,她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她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有些以往没有的勇气。
  “清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明天我想去见下卫师兄,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顾清岚脸上有些恍然的神情,仿佛终于理解了她今天为何这么反常:“你自己,是不敢?”
  他说得一针见血,路铭心只能低头苦笑:“嗯,不敢。”
  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害怕卫子明还带着唐欣。
  她已经如此狼狈了,不过靠着顾清岚的可怜和帮助,才勉强扳回了一城,如果让她一个人直面卫子明和唐欣,她觉得自己会无法面对。
  人就是如此,有时候面对伤害过你的人,难堪为难的那个人反倒是你自己——大多数不过因为对方并不以为他伤害了你,哪怕你已经遍体鳞伤。
  她以为还要等很久,顾清岚却很快轻叹了声:“好,我陪你去。”
  她连忙抬起头,看到他对自己笑了笑,唇角里是依稀的暖意:“不要担心,有我在。”
  勾了勾唇想要对他也笑一笑,她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肌肉有多僵硬,忙又低下头说:“你赶快把我刚才的表情忘掉,太丑了!”
  顾清岚只能又笑:“放心,这里没有摄像机……”
  他也只说出了这一句,接着就轻咳了几声,抬手撑住了旁边的一侧墙壁。
  路铭心连忙抬起头去看他的脸色,这才看清他额上早出了一层细汗,连唇色也都开始隐隐发白。
  被吓得四肢都有些僵硬,路铭心忙凑过去抱住他的身体,连忙问:“清岚?你怎么了?头又疼?”
  顾清岚又轻咳了几声,他呼吸也有些急促,垂在身侧的手也终于忍不住按在了胸口上。
  他这样子,绝对不像是神经性头疼的症状,路铭心已经慌了神,又叫了一声:“清岚!”就凑过去想要吻他的脸颊。
  他却微微侧开了头,借着走廊的灯光,路铭心看到他轻闭了双目,接着他的身体就像突然倾塌的山峰,毫无声息地向着她倒了下来。
  第16章
  路铭心靠住了身后的墙壁,才勉强接住了倒在她身上的这个人。
  她脑中大概出现了一两秒钟的空白,接着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下意识地将顾清岚的身体紧紧抱住,她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应该叫人,可她张开了嘴,却觉得嗓子嘶哑,根本发不出响亮的声音。
  情急之下,她扫到身旁有个花木架,上面摆了一只插着青竹的素瓷花瓶,她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抬手就将那只花瓶用力拍了出去。
  她这一下几乎用上了全身的所有力气,花瓶被她拍飞,撞上另一侧的墙壁,这才“嘭”得一声碎裂开。
  这一声足够大,只要是在别墅里的人,应该都能听到。
  路铭心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空去摸索着捧起怀里人的脸,去看他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觉得就在刚才这短短的几十秒内,他的脸色仿佛迅速灰败了下去。
  现在她看过去,觉得他的纯色都透着青白。
  虽然在剧中遇到过各种昏倒甚至死亡的表演,可那都是假的,她心里清楚。
  当现实中真的遇到,她还是不知所措,她觉得害怕,也不敢随便挪动他,就让他这么靠在自己的肩上,试探性地叫他:“清岚?清岚?”
  他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就忍不住把脸颊贴到他的侧脸上,然后她侧头吻了吻他的面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的原因,他的脸颊变得有些冰凉,路铭心一面抱着他,一面开始胡思乱想:他这个样子好像睡美人,她如果去吻他的双唇,可不可以把他吻醒。
  这个念头才刚升上来不久,她就猛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而这件事,让她全身都包裹在一种冰冷至极的寒意中。
  从他倒下来开始,她就再没有感受到过他的呼吸和心跳……即使他们现在贴得这么近。
  她好像是呆坐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
  恍惚间她听到周管家的声音,他似乎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到上面晃动着几张脸。
  有周管家,也有叶迁和李昂越,还有其他的佣人,看来她摔碎花瓶的声音真的很大,把整栋房子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们,只吐出了两个字:“清岚……”
  周管家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他侧了下身体,有意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镇定:“路小姐,没事的,先生只是昏过去了,我们把他扶到房间里就好。”
  路铭心张了张嘴想跟他争辩:不仅是昏过去了,还没有了呼吸。
  如同看出了她的意图,周管家抢在她发出声音前,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太担心,先生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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