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原来还有这么一种说法,任冉点头,不再勉强。
  但青罗实在走不得,只好就地坐下,盘腿调息。
  任冉看了看村长,又看了青罗,默默丢下一个防御阵,退了出去。
  莬问任冉:“你记住了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任冉心中奇怪,联系他之前让她看的事,竟好像是故意让她偷师?
  莬合起了扇子敲手:“自然是对你有好处,你不觉得这个青罗很好用吗,我们拐走了慢慢培养。”
  任冉顿时无语。
  莬进一步解释:“他本身虽然没用,但这个天赋技能极好,你把他随身带着,就能准确分辩谁对你有恶意,谁对你是善意,这样以后你就算回天剑门,看透人心,也能让自己的处境更安全些。”
  任冉更加无语,她之前无语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好么!
  青罗的作用,经过切身体验的她,她比他清楚多了。
  但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主动去图谋什么,相交为友,而后相互扶持还好说,这种明显的收小弟行为……针对炎火精,还有白露这种灵智尚未全开的精灵和灵兽还好说,对于莬这样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存在,她实在做不到。
  “我想,现在青罗一定感受到了你深深的恶意。”
  任冉不算太含蓄地说。
  莬断然摇头:“不可能,他现在只顾着疼呢,哪里顾得上我——就算顾得上,我的心思岂是他能感受到的,否则今天刚一见面他就要退避三舍了。再说,我对他这也不能叫恶意,跟着你有什么不好,留在这个村子里,才前途无亮。那个村长看似仁义慈厚,却是一肚子的心思,他在这里,只能被利用到死。”
  “利用?”
  任冉有些不解。
  说实话,她对村长印象一直很好。与她交易时的坦白直接,不肯拿村民当炮灰的仁爱,誓死不从妖匪,不肯自己的外孙女与之同流合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加分项。
  莬提醒她:“青罗这种天赋的确不是战斗型的,但是比战斗型的更为出色,所以,他原本才该是优先嫁接,提升品质的对象。而那个村长,一直以来都压制着他,偏在自己突破前夕为他嫁接,你说他图什么?”
  “难道不是他因为为青罗嫁接才意外突破的吗?”
  任冉弱弱地问。
  “自己是不是要突破,他这样老道的人会心中没底?”
  莬冷笑。
  任冉还是不懂。
  其实像村长这么年迈的妖族早就过了人生巅峰时期,在走下坡路,这时候突破,说实话她心里是很奇怪的。
  但是之前受过伤,又或什么其他原因让他的修为停滞不前,直到垂垂老矣才突破,也不是不可能。可莬这话的意思倒有些像他处心积虑选了此刻突破?
  “求解释。”任冉诚心请教。
  莬指出:“他进阶之后,寿命延长,就不再是老年而是壮年了,五阶的壮年妖族,不出意外要去城主妖军中服役。”
  任冉这会儿有些明白了,一个村子里只能留一个四阶的村长,而像他这样的老年妖族是最合适的,如果他还是四阶的话,那么势必青株要去服役。现在他突破了,青株做为青藤村唯一的四阶就可以留下,在这个时候,他为青罗嫁接,青罗敢不以死相报?定会尽心尽力辅佐青株。
  只是有一点任冉又不明白了,村长对于青株的这种心思算不算恶意呢?
  莬嗤笑着告诉她:“你真当心罗如此神奇?他能感受到的只是那种最直接的恶意罢了,这种算计顶多只能说是利用,不会伤他分毫,他怎么可能感受得到。”
  还要是会产生切实伤害的恶意才行吗?
  任冉若有所思地点头。
  莬又道:“他原本只能感受别人是否对自己有恶意,但我有一种秘法,能让他感应到别人是否对你有恶意。这样至少可以让你知道,谁意图对你不利,你也可以从容应付,而不是为暗箭所伤。”
  说着他又继续解释说:“当然,这小子的实力太弱了些,我也不能让他成为你的累赘。等他这根通天藤融合完了,你再从我本体上截一段嫁接给他,这样以后他至少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于是,这就是他让她偷师的真正原因?
  任冉瞟向莬,他的确是为她所想,甚至肯贡献自己的本体,但他就没想过,这可行吗!
  任冉不说别的,只问他:“你几品?”
  妖族与妖一样,除去是个境界之外各自还有品级,而品级也往往意味着最高所能达到的境界。举个例子,鸟妈六品,所以它成年后,达到巅峰状态就是六阶,而后随着它慢慢老去,也许维持在六阶,也许会降为五阶,但若要想提升到七阶,就唯有洗筋伐髓,改善体质,首先要让自己成为七品,而后才可能升到七阶。就像村长,那也是他本身就有五品,今天才可能突破到五阶。
  是以,莬现在十阶,也意味着他其实十品。
  按刚刚村长表现出来的,她若想为青罗嫁接莬的本体,至少也得九阶,也就是大乘期。
  当然,村长也曾有过将莬当作嫁接材料的想法,不过任冉猜,当时他根本就不知道莬其实是十品,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十阶大妖的主意。
  总之她若要想为青罗嫁接莬,必得等自己达到大乘期才有指望。
  可等她熬到那个时候,只怕青罗只怕早就寿尽轮回了。
  为什么不是莬自己去偷师呢?
  他如今已然十阶,就算暂时实力尚未恢复,但总比她吭哧吭哧一路修行到大乘期所用的时间少,干嘛不他自己学了,然后为青罗嫁接?
  ☆、第88章
  “我为他嫁接?”
  莬呵呵直笑:“就算你为他嫁接的时候我都得躲远点,否则就不是他融合我那一小段细枝末梢,而是我吞噬他了。”
  任冉无言,天赋能力太强什么的,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这只是对于莬那个想法的讨论,任冉本身是绝不肯诱拐青罗做自己的小弟的。
  她身边只会在留能让自己掏心掏肺的人,至如今,便是莬她都还有所保留,青罗与她才是新识,相交又不深,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
  说起来,她虽然一直待人都很好,实际上却很难跟人交心。
  前来处理白牙之死的妖来得极慢,莬却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安安心心地在青藤村住了下来。任冉心中奇怪,就算他现在没完全恢复,真要想走,还是随时都能走的,那些妖兵连发现他都做不到。
  难道他还没死心,要等青罗恢复,而后好拐他走?
  任冉心中嘀咕,自己倒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何况青藤村眼下还有一个大麻烦。对青藤村她已经仁至义尽,不想再被牵扯进去。
  因此任冉几次三番地磨着莬,问他怎么才能回去。
  奈何莬一直故作神秘,半点都不吐口。
  任冉只得放弃,陪着他等待青罗恢复,等待他彻底对这件事死心。
  这之后就算他仍旧不肯告诉她怎么才能回去,他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去的,她且跟一段路程,看他如何过界,而后自己应该就能有方向了。
  这段时间任冉也没闲着,莬怕她无聊,特地丢给她一堆玉简,其实她根本没工夫看,除去炼丹,她还要研究自己的空间以及那双色炎箭,每天都充实得不行。
  炎火精的胃口并不如金线那么好,一点点混沌就足够它消化很久,但任冉还是明显地发现了空间因此产生而产生的变化——地火与冥火的品质都有了明显有了提高。
  因为空间一直都在变化,任冉都没留意到那条地火脉是何时产生的,现在想来,应该正是她当日吸收了炎火精之后产生的才是,另外空间里还有一处阴煞之地,孕育着冥火,这应该就是因冥火而产生的。
  这些日子来,二者的品质一直在稳步提高,如果说这与炎火精和冥火消化混沌无关,任冉绝不相信!
  非但如此,任冉发现自己的木灵根与土灵根也稍有变化,这与空间里各种灵植的生长和前几天息壤的使用又正好合上了,至此任冉可以断定,自己与空间果然是相互影响的。
  除此之外,她的空间里山脉河流一应俱全,却没有任何矿藏存在,任冉猜,这要自己获取了金属性方面的突破,矿藏才会渐渐生成。
  不过这也不是必须的,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自己如今有了异火,又有些许息壤,灵植品质也算可以,这样五行慢慢相生下去,假以时日,矿藏和灵泉都会出现,自己本身的灵根也会得到长足发展。
  这种自然的衍变不可抗拒,然则效率却很难说,任冉现在心中多少有了些数,日后该如何发展。譬如更高品质的异火、更多的息壤、异水、异木以及矿母,这些都是她努力的目标。区别只是,前四者她要用于自身,而后引导空间的改变;矿母她却要直接埋进空间的山脉之中,让它自行衍生成矿,进而影响到自身。
  任冉由衷地感到,这种双方面的促进简直是太好了,这让她又多了一个提升修为的方式。
  从这一点上讲,任冉手中的息壤倒是可以现在就用了,但任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用。
  除去能为她提升修为,并让她的土属性得到发展外,息壤还能瞬间催熟一片药田,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救一次急。
  譬如这次,若不是因为息壤,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满世界的找药材去呢。
  且剩下的这点,最多让她提升到筑基后期,远不够结丹,对于实力的提升终归有限。
  一晃一个月过去,村长的境界已然稳定,青罗与通天藤的融合也迈过了最难的那道关卡,至少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尽全力去忍受痛苦了,偶尔还有闲情来找任冉说说话。
  这天任冉看他精神焕发,顺口就提了一句:“看来你融合得不错。”
  青罗难掩激动地点了点头:“不但如此,我预感真正完成融合的那一天,可能还会领悟到一个新的天赋技能。”
  “会是什么样的技能?”
  任冉好奇地问。
  阿罗的脸一红,吐出两个字:“魅惑。”
  这是从小清纯向狐狸精发展的节奏?
  任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究起来,之前青罗只能洞悉人心,魅惑却已经是在利用人心,的确可以说是一种发展,只是不知莬对此技能会有什么看法。
  这时候,村边忽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城主朗月无边,福泽东岭,威震上林!”
  任冉不由一愣,这是红月城主亲自来了?
  任冉顾不得吐槽那槽点多多的口号,心下一片惊疑。
  五阶妖匪的覆灭,五阶手下的失去,这对六阶的红月城主来说,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这样的话说来残酷,但事实上,五阶与六阶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不然任冉当日也不会那般惊惧,怎么都不肯让白牙达到六阶,哪怕只是暂时。
  那么红月城主是为了什么纡尊降贵,来到此地的?
  任冉定睛向村外看去,妖旗猎猎,鲜红大氅,银冠锃亮,前呼后拥,红月城主骑在一只高大的白狮身上,当真威风至极。
  他并不下狮,藤鞭指处,早有妖兵将那些保存完好的尸体都送到近前。
  任冉心中一咯楞,莫非他还能从这妖尸上看出什么不成?
  再想起莬这段日子若无其事的延宕,这种疑惑越发加深。
  青罗的目力自是达不到那么远的,他也不敢把神识送出去,莫说红月城主在场,哪怕最简单一个妖兵,伸根手指就能戳死他。
  他关心地问任冉:“村长过去了吗?还有……青株呢?事情怎么说?”
  任冉摇头:“村长还没过去。”
  就更别说青株了。
  青株皱了皱眉,又问:“城主亲临,我们全村是不是都要出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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