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黄家旺看着媳妇,嘿嘿的跟着笑,新婚燕尔,入眼入心全是自己娇俏的小媳妇,无论何元元如何的不讲道理,他都甘愿受着。
  “你别老是欺负家旺老实。”何曾氏少不得要敲打一下自己的小闺女。
  “他老实?”何元元立刻道:“才没有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欺负我。我……”
  闺房密事,还是说不出口。
  何曾氏点点她的头,笑道:“反正娘只瞧见你欺负家旺了,你也给我收敛些。”
  何元元红着脸,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今儿何元元嘴上没占到便宜,到了夜间时,何元元又被黄家旺拉着行了一场夫妻敦伦之事,在这样的黄家旺面前,白日的威风她再也抖不起来。
  这厢,何元元回来逗得何曾氏开朗不少。大良镇上,何生他们是卯时初就准时启程了,太阳刚刚冒出头时商队就整装待发,商队一行约莫有六十来个人,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另几个年纪大些的,估计是有阅历的行家。
  光是装货的马车就有二十几辆,车厢是特意为运送货物打制的,行驶牢靠,可装载货物的空间也十分宽敞。
  何生跟着许淮的叔父同坐一车。
  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发出声响,缓慢地朝着官道往前行驶。
  何大栓坐在牛车上,张惜花抱着儿子榆哥,三人盯着商队走远了,何大栓突然红了眼眶。
  榆哥突然使起小性子,吵着闹着要爹爹。张惜花抱着他哄了几句,对公公说:“爹,阿生如今已经看不到我们了,我们还是早些家去罢。”
  临别前,何生与张惜花并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话儿,该说的话,想说的,早已经在私底下道尽了。她抬头看他一眼,他回她一个眸光,只瞬间,不需言语,夫妻俩就如诉了一番衷肠。
  “罢了,咱们回去罢。”何大栓囫囵摸了一把脸,扬起手中的鞭子甩向黑牛,叮嘱道:“你抱稳了榆哥,自己也坐稳不要颠簸着。”
  黑牛早等不耐烦了,没等何大栓的鞭子落下来,它就抬起前蹄仰着头往回走。这牛一直是由何大栓照顾,彼此间十分默契,何大栓也不太舍得打它。
  牛车拉着张惜花一行,从与何生一行相反的方向行走着,渐行渐远……
  ☆、第105章
  秋意浓厚,何家屋前的梧桐树叶一茬一茬的往下掉落,枯黄的树叶卷曲着铺在地上,张惜花拿着扫帚清扫干净,一阵风吹来,树上立时又掉落一片枯叶,她干脆就将扫帚放下,捧着隆起的小腹坐在竹椅上面垂头深思。
  距离丈夫离家已是两月有余,也不知如今到了哪儿?可有顺利抵达益州呢?
  丈夫离家前,说过会往家里寄信,可通信如此不便,即便他写了信家来,可能也得再过一月有余才能收到。张惜花是不敢期待能收到丈夫的家信了。
  院门发出一阵磕碰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槛处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往外瞄。
  张惜花抬头望去,立时便笑了,柔声道:“慢点儿……”
  “娘亲!”榆哥露齿便笑,他如今个子小,门槛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还使了点儿力气才爬出门。
  顺利出了门后,榆哥立时兴奋地张开双手,麻利地跑到张惜花身边,扑进她的怀里咯咯咯地笑。
  张惜花顾忌着肚子,只得稍微将他挪开点儿,无奈地嘟囔一句:“小坏蛋!”
  幼儿忘性大,何生离家后,除开头先几日,榆哥哭着闹着找爹爹,家里人哄不好,就尽量少在榆哥面前提起何生,之后便没再见榆哥想念爹爹了。
  张惜花偶尔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对着公婆无法诉说对丈夫的思念,她就特别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儿子便是最好的对象。可只要一提及何生,平日乖巧的儿子便哭哭闹闹,哄都哄不住,张惜花自己个也无法,只得忍住嘴不说。
  心里是苦涩不已。
  “娘,小花生了一个蛋。”榆哥开心地说道,他伸出手比划着鸡蛋的大小。
  黝黑的双眼中溢满喜悦的光。
  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张惜花用肯定的语气鼓励道:“因为咱们小鱼儿每天勤劳的喂养小花,所以小花才生蛋报答你呢,我的小鱼儿可真棒呀。”
  受到表扬,榆哥的脸蛋儿悄悄地红了,那双仿佛有星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张惜花。
  他的脸蛋长开了些,越发酷似何生了。
  张惜花一时间出神,想到出门在外的丈夫,脸上的笑容稍减,她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瓜,轻声道:“中午娘亲给小鱼儿煎鸡蛋吃好不好?”
  榆哥歪头细想后,煞有其事道:“不吃小花生的蛋,小花生的两个都不吃。”
  他还牢牢记得那只叫小花的鸡生了两个蛋呢。
  张惜花的情绪受儿子影响,霎时间开朗不少,她便有心思逗一逗儿子。
  恰在这时,一辆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经过何家门前,马哒哒哒踏着步子往村子里走去。
  “马儿……”榆哥拔腿便要冲马车而去,张惜花赶紧拉住他。
  马车走的速度快,一瞬间就离了何家很远,张惜花抬头望过去,只瞧见是往村中央去。
  如此豪华的阵势,实在少见,因此马车行过,不时有村民伸头观望。
  估计是找村里正的。张惜花心想。
  不过那马车一路行走,最后并没有停靠在里正家,而是往更中央走去了。
  那地儿,住着的大多是罗姓。
  想通了是去谁家,张惜花立时没了兴趣。
  罗二狗家攀附上县里做官的老爷,而今能使得起马车的人家,估计除了他家,便没有第二家了。
  过得片刻,秀娘抱着自己养得胖乎乎的儿子,一脸八卦地上门冲张惜花说道:“那家又来显摆了呢。”
  不过是卖女求荣而已,偏还一直出来惹人眼,活脱脱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秀娘撇撇嘴心想。
  稻子急急忙忙收完后,要趁着日头足赶紧翻晒,因此晒谷的场地非常重要,就因为晒谷场地的事情,罗二狗家仗着自己有个县里的官老爷当靠山,强行占了别家不少的场地晒谷子,这其中便有何二叔家的。于是何二叔家跟罗二狗家起了点儿冲突,秀娘如今对罗二狗家真是恨得牙痒痒。
  自古民不与官斗,没办法,罗二狗家再过分,村里人也得忍着。连里正家都要忍呢,何况无甚根基的普通村民。
  秀娘骂骂咧咧一阵子,她见张惜花并没有附和自己的话头,一时觉得没趣,说一声要去村中央玩,抱着宝哥儿就走了。
  秀娘的儿子取了个乳名叫“宝哥儿”,那可真的是她心尖尖的宝贝儿,走哪儿都不离了身。
  张惜花心知秀娘嘴上埋怨,其实心里是羡慕罗家的,她现在出去肯定是瞧热闹去了,就没阻止她。
  罗家又得了啥好的玩意,张惜花并不敢兴趣,望一眼天色,快要到午饭的点了,她就牵着榆哥的手往家门去。
  小姑子出嫁了,丈夫又出远门,家里愈发清冷了。今天何大栓与何曾氏要给地里的黄豆苗除草,家中只张惜花与榆哥。
  张惜花进了灶房后第一时间先洗米,洗完后的洗米水放置在一旁。榆哥拿着一个小水瓢,开心地玩着浑浊的洗米水。
  这些洗米水可是有大用处的。
  常年打理家事,张惜花无意间就发现了洗米水的用处。在院子里选一块肥沃的土地,盖上茅草后,每天固定将洗米水浇到茅草上,过一段时间后,那块土壤里就会长出很多的蚯蚓。
  蚯蚓的个头又大又长,不管是喂鸡,还是喂鸭子,鸡鸭吃了蚯蚓后都长得又肥又壮实,特别是母鸡和母鸭,吃了后特别肯生蛋。
  这个简单的生活小技巧,张惜花教给了公公婆婆小姑后,又手把手的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张惜花为了培养儿子的动手能力,每天都带着他挖蚯蚓,然后将蚯蚓喂给家里的鸡鸭吃。
  也算从小就开始培养他的责任心罢。
  榆哥虽然平时调皮了点儿,但是很听爷爷奶奶、娘亲的话。娘亲将投喂鸡鸭的事情教给他后,他就记得每天定时定点要喂鸡鸭了。小小的人儿,非常有责任感。
  张惜花对此很欣慰。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平日照顾好玩好动的儿子,就感觉越发吃力了。因此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午饭刚做好,何大栓与何曾氏就家来了。
  一家四口人像往常一样用完饭后,何大栓将榆哥抱了去,带着他午睡,何曾氏就帮着儿媳妇收拾碗筷。
  午饭刚过去没多久,何家来了一位客人,是镇上许淮娘子安排来的。
  何大栓客气的请对方上座,来人只是许家的一位仆役,知晓这家人与主家交情匪浅因此并不敢拿大,快速就把来意说了。
  原来是许淮娘子请张惜花上门给家中孩童看病,许娘子生二胎时艰难了点儿,孩子自从出生后一直很娇弱,镇上的名医也请了好几位了,孩子依然没大好,许家急得上火也不知道该怎办,本来因为张惜花大着肚子出门不便利,因此不打算麻烦张惜花的,可如今没办法只得使人来请。
  何家一众人听说是孩子身体的问题,心知耽误不得,何大栓便道:“我立时赶了牛车拉阿生媳妇上门。”
  来人赶紧道:“不劳烦何大爷你出力,太太特意让小的牵了马车,车厢布置得很宽敞舒适。”
  何大栓听了,点点头。
  何曾氏犹不放心,便道:“您看这样,我陪着我家榆哥她娘一道上门,途中有个啥不适,也好照顾。”
  儿子如今不在家中,儿媳妇大着肚子,何曾氏觉得十分亏欠张惜花,何曾氏便想将张惜花照顾好。
  不为自己家,只为了儿子何生着想,也得把儿媳妇照顾妥贴。
  大家没意见,就觉得立时出发。
  张惜花原本是想带榆哥一道去镇上,何曾氏怕许家孩子的病气过到榆哥身上,就不让带他,何大栓下午也不下地干活了,在家中看着孙子榆哥。
  车厢里铺着细软的毯子,空间宽阔,加上车夫赶得十分稳当,张惜花与何曾氏坐在里面并不难受。
  进了城门,沿途热闹起来。
  小贩推着摊子叫卖,有卖珠花的、卖糖葫芦串的、挑着担子卖麦芽糖的,水果、蔬菜等等,听着热闹的人声,何曾氏感叹道:“镇上变化可真大,往年都没这般热闹呢。”
  许家的仆役笑道:“往年乱着,跟现在没法比呢。如今县老爷严格把控城里的治安,咱们现在的县老爷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对着何家婆媳扬了扬手指。
  因为许淮在县衙当差,许家的仆役见识的比别人多,他对于城里的变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何曾氏笑着附和对方的话。当官的老爷是否清明、才干如何,老百姓是不知道的。何曾氏唯一的感受,便是今年粮食收完后,差役上门收赋税,吃拿卡要的情况,比往年好多了。老百姓唯有得到了切实的利益,才能感受到官老爷的刚正清廉。
  马车进了城门后,慢慢减了速度,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市,往东一直走,进了许家所在的街道。
  许家虽说如今落魄了,早年也是县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现今住的宅院就在城里比较有名的富人区域。
  许家是个二进的宅子,仆役将马车停靠在门前,何曾氏首先下马车,她站稳后就扶住张惜花下车。
  这一带地价贵,中间的道路很宽阔,几乎可以并排着停下两辆马车,而宅院之间挨得并不紧密,邻里间很少打照面,区别于市井,如此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家的*。
  刚下了车,许娘子亲自出门来迎接,她刚出了月子不久,整个人瞧起来有些瘦弱。
  “哪里由得您亲自来接,咱们自个儿进去便是。”面对许娘子的热气相邀,何曾氏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许娘子和气道:“应该的。”
  几人进了屋后,张惜花不敢耽误,立时去查看了新生儿,孩子有点轻微发热,现在天气渐冷,许家怕冻着孩子,因此就给孩子穿得很严实。
  “幼儿体热,勿需给他穿这么多。”穿得圆滚滚的,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在外面了,张惜花给孩子解下几件厚衣裤后,这才仔细给孩子看病。
  许家人都紧张的等待着。
  张惜花皱着眉头检查,一会儿后见她眉目舒张开来,许娘子等人揪着的心瞬间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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