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神似故人(下)

  “这个人......不会是个疯子吧。”包子铺的老板喃喃道,继而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的店铺,“哎,看着长得不错啊,穿的也不错,没想到竟然是个疯子。”
  而君年在大街上疯跑者,手里一个没抓稳,寒梅图就被风吹跑了。看着被卷到空中的寒梅图,君年站在了原地,依旧是笑着的表情。
  果然,他最后的一丝慰藉都会被老天收走。
  寒梅图被风吹着,从一个被掀起的窗口进入了一辆马车之中。
  君年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开始崩溃,他默默坚持的梦想,似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垃圾,他走了过去,等着自己的梦想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出来。
  “寒梅图?梅花本该傲然开放于寒风之中,只是这图中的梅花缺少了那一股傲气,就如同被困在温暖的房中一般,虽然看着美好,却失了梅花的风骨,已经开始逐渐凋零。而这梅花下的绿草也与其季节不符,可并不突兀,想来正是梅花被困在温室中,最后的一点期望和挣扎吧。”马车内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只是隔着马车的布料,再加之君年早已有些恍惚,已经分辨不出男女来。
  “挣扎着,拼命的走向自由,甚至想要离开束缚着自己却还让自己存活下去的土壤。”马车内的人仿佛看到了已经要离开土壤的根部。
  “画功不错,再多加练习,必然能流芳百世。”末了马车内的人更加肯定道。
  这一字一句都说在了君年的心坎里。
  “于伯,给他些银两,这画我要了。”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是,少爷。”赶车的老人点了点头,对君年道,“诶,那边那个少年,这是你的画吧,喏,这些银两给你,我家少爷要了。”
  “少爷?”君年不知道是如何接过的银两,有些恍惚的看着马车缓缓而去,一双明丽的眼眸从重重叠嶂中露出,又很快隐在了马车的帘布后。
  “我的画......”直到马车走远君年才回过神来,逐渐清醒。
  “诶!等等!兄台,等等!”君年看了看手中的银两,塞进怀里,想追上马车。
  他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是谁一眼看出了他作画时的心境,是谁,直接走入了他的内心;是谁,支持了他的梦想......
  “在哪!快!快!”
  “快跟上!”
  “唔——!”
  君年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他踪迹的侍卫团团围住。
  君年下意识的就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早就没有了退路。
  “得罪了。”看出了他的心思,为首的侍卫道了一声后就直接将君年强行压住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啊?”
  “天哪,这好像是皇宫里的服饰啊。”
  “啊?你没看错吧,刚刚那个在包子铺的傻子和皇宫有关系?”
  “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
  周围的熙熙攘攘君年仿佛都听不见了一般,眼中只有那一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放开我,放开我!”君年嘴里喃喃念着,只想跟上那辆马车。
  但他到底已经快一天没吃没睡了,哪里还挣脱的开啊。直接被强行护送回了京中。
  “年儿,年儿,吓死我了年儿。”刚刚进宫柳妃就冲了过来。
  君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由柳妃哭喊着。皇帝也上前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被人伤到就好。”
  “伤到......”君年喃喃道。却不在多说,他母亲自有她的手段,想来能让父皇派人来带他回去,一定是找了个完全的理由。
  “父皇,既然五弟没事,那儿臣就先回去了。”君北冥开口打了个哈欠道。
  君年这才注意到,几乎宫中位份高的嫔妃都在这里了,几个皇子也都在。
  见君北冥这般模样,皇帝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对君年道,“你被人掳走,还是你二哥来我这里说的,好在现在是无事被找了回来,不过这宫中的警卫确实还要加强,以免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闻言君年了然,想来是柳妃去求了君北冥做的伪证,这般想着,君年下意识朝君北冥的离去的身影看去,而后者却也停下来回头看向他。
  君年苦笑了一下,将那带着羡慕的目光压了下去。
  “陛下,如今年儿好歹是回来了,想来柳妹妹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年儿说,年儿又受了惊,臣妾们就不打扰柳妹妹母子二人了。”林泉儿上前挽住了皇帝。
  闻言皇帝点了点头,又关照了君年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长瀚殿中只剩下了柳妃母子二人。
  柳妃看着沉默的君年叹了口气,“哎,年儿,你......早些休息吧......”
  “恭送母妃。”君年起身点了点头。
  只是第二日柳妃就派人来传话,君年不必再去她宫中习武温书。听到这个消息,君年内心有些许愧疚,想来是他那一次的忤逆彻底吓到了柳妃。
  那之后他曾让允恭去打听过,只是当时他记得也不清楚,再加上正处京城的闹市区,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又能打探到什么呢。
  “赵兄?赵兄?”君年沉浸在回忆中,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夏金桂已经离开,李赟在晃着他。
  “嗯?怎么了?”
  “别看了,别看了,夏小姐人都走了。”李赟打趣道。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君年慌忙解释道,“只是......只是夏小姐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有过一面之嗯......嗯,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故人罢了。”
  “我懂,我懂。”李赟挤眉弄眼道,“似是故人来对吧,我懂的。”
  “.......”君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作罢。
  那日那马车里的少年的一番话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从那之后,他按照柳妃的意思学习,却也没有放弃自己所喜爱的。
  就如同那些不合时节的小草一样,代表着被困在温室中的梅花最后一丝期望和梦想。说了那番话的少年,也成了君年心中最后的期望和梦想。
  好歹,还有一个人认同自己,支持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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