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爹爹和惟闻呢。”池晚莺语调平静的说道。
  “老爷和小少爷看完信,吩咐小的来送给您后就急急忙忙出去了。”送信的下人恭敬的说道。
  池晚莺点了点头。
  她昏倒时还拿着那信,晏津嵘就扶着她将信放到桌上了。
  池晚莺将桌上的信拿起来,没再看一眼,手里翻折几下将信折好放入信封。
  “小姐,这信还得给让府里其他几位主子看。”
  池晚莺转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将信给他。
  那下人接了信匆匆往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赶。
  池晚莺一叹,转过身默默的看向他。
  她眼神复杂,晏津嵘眉头一挑趁着院子里没人,往前一步靠近她。
  池晚莺抬起眸,轻声道:“这几日你别来找我了。”
  “怎么了。”晏津嵘大概也知道是因为那封信的原因。
  池晚莺上前轻轻的抱了他一下,“反正听我的就是。”
  语气里带着娇软,还有些不知的情绪。
  “...”晏津嵘没答应也没拒绝。
  看着她的神色池府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事情还不小。
  望向她的目光不免有些担忧,希望这事殃及不到她。
  他的姑娘身体这么弱,可受不得苦的。
  要不先把人娶过来?
  晏津嵘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又陪着她坐了一会,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当日回去,晏津嵘将在池府所见与晏殊鸿说了,让他快点准备好聘礼,他想明日就去池府提亲。
  晏殊鸿听完沉默了一会,看了看自家儿子担心的神色,先是应了下来,吩咐下去连夜将库房备好的的聘礼清点好,而后有些担忧的让侍从去查查池府的事。
  ......
  第二日清晨。
  街市平和,不远处山边笼罩着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映着京城。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日头刚刚升起,百姓们摆好摊正准备迎接早上的客人,没想到却见几队官兵列队往同一个方向赶,行动迅速扬起一片灰尘,百姓们赶紧让出一条大道。
  惊讶的百姓们好奇的凑在一块讨论,是不是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哪个大官犯事被发现了。
  过了不久,百姓们从某个弟弟的姐夫的亲家的某个儿子当兵的透露,说是御史家的大少爷打了败仗,被敌军的人抓起来了!在敌军的威逼利诱下,御史家的大少爷叛敌了!今日那些官兵就是去抓人的!
  一传十,十传百,由百姓开始渐渐传到达官贵人耳里,后来这个消息沸沸扬扬的传遍了京城。
  “御史大人查了多少贪污受贿的官员,为咱们做的好事可不少,如今为何...唉。”一位老人叹了口气说。
  一旁的年轻人听罢,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疑虑的说道:“御史大人确实做了很多好事,但是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罪行而做的。”
  那老人看了年轻人一眼,有些不赞同,“御史大人为官至今,好名声从未断过,是想有哪一个官会用几十年的时间来维护自己的名声。”
  “可这次是御史家的少爷叛敌,说不准是他沟通外敌。”
  老人皱了眉,顿了一下才道:“传闻御史家有两子一女,两子皆是惊才艳艳之人,老生不才,是个生活在底层的,曾见过大少爷与一位红衣女子在我们生活那一片施粮,到我们那地方做善事的人不少,可总是为了善名,没想到大少爷经常去给我们施粮却一直没有传出他做的事。”
  年轻人还是存有疑虑的与老人讨论,最后,老人望着池府的方向叹了口气,“老生定是相信御史大人的,希望不要冤枉了好官才好。”
  “会的。”年轻人对他一笑,说了句告辞就若有所思的走了。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年轻人,穿着华贵佩戴皆非凡品,背影挺拔,看着就像是习惯发号施令的贵公子。
  可是这公子刚刚才同他讨论了一番,而且自己说着与他不同的观点,他仍耐心的听着,道别时也是彬彬有礼,对着他这底层的百姓也未见轻视。
  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这般品质也是很难得。
  第39章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池府里却一片安静。
  门外守着一片官兵, 等领头的李锐带着人进池府时,发现池家很是平静,池家的花园中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糕点茶酒都有, 全家人都坐在那闲适的吃着东西闲聊。
  似乎他们的出现打扰了他们,池家人全看了过来,面上全然不见慌张, 还友善的笑了笑。
  池豫章还招呼他们, “李大人要不要一块?”
  李锐谦卑的一拱手,“不必...”顿了顿,觉得这种氛围下说事有些尴尬,却又不能违背圣令,“因疑府上大公子池惟尧叛敌, 我等奉皇上之令暂封池府,府中人皆不能出, 还需搜一下府上, 还请池大人配合。”
  李锐的语气还算恭敬, 命令是一回事, 他个人的做法是另一回事, 他到底还是相信池家的。
  桌上的几人脸色变了变, 撇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池豫章站了起来, 抿笑,直视着李锐道:“我池家儿郎每一个都行得正坐得端, 这些我定是不疑,皇上既下了令,我等自会遵从圣旨,李大人请便。”
  李锐朝他点了点头,朝后面的侍卫们挥了个手,侍卫们得令往各个院子搜去。
  池豫章与李锐在交谈,池惟闻见自家姐姐面色有些苍白,以为她害怕,小声道:“姐你放心,有我们在。”
  池晚莺对他牵强一笑,埋头喝茶。
  她相信兄长,这点是不可质疑的,她只是有些担心,怕兄长受伤。
  接下来若要发生什么便顺其自然,至少有全家人一起面对。
  她面色苍白是因为...来例假了。
  小腹一阵抽疼,来得一点都不是时候。
  萧儿是知晓她来例假的,小声的问:“小姐,您撑不住了就回院子休息吧。”
  池晚莺本想拒绝,想与家人们呆在一块才有安全感,可是腹下的抽疼让她直冒冷汗,无奈的点头。
  萧儿扶起她,朝她们最近的池夫人说道:“夫人,小姐她不舒服,奴婢扶她回去休息。”
  池夫人见状,想想日子,懂了些什么,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交代道:“看好晚莺,若是实在不舒服记得派人来找我。”
  桌上的几人担忧的看向池晚莺,那边与李锐交谈的池豫章也注意到了,本心里担忧得紧,但是看见自家夫人递过来的眼神,心安了安,便收回要踏过去的脚步。
  与之交谈的李锐也见到那位貌美的小姑娘,见她面色惨白,心里猜想这定是那位池家二小姐了。
  “可否需要大夫?”李锐好心的问道。
  池豫章想了想,没有回绝,“暂时不用,若是有需要,可能需要麻烦李大人了。”
  若是其他人在这种境地这般态度,李锐定会觉得他虚伪作小,但若这人是池豫章,那便没什么意外,因为池豫章平日里为人就是这般谦逊,即使是做到了御史这个官职也仍是这般,所以朝堂上与他交好的人挺多。
  “好。”
  ######
  涂山上一片寂静,唯有鸟兽鸣叫。
  晏殊鸿穿过一片竹林,手捧着一路摘的野菊花,一路走一边随意的绕了几下,然后那捧野菊花上被放上了一个花环。
  又走了一刻钟,晏殊鸿在一片竹林前停下,面前是一个墓,上面写着晏殊鸿之妻。
  半蹲在墓前,他伸手将墓碑上面上次放去的花环摘下来,将刚刚编好的放上去,然后将那捧花放到墓前。
  “夫人,我又来看你了。”晏殊鸿轻抚着冰冷的墓碑低声说。
  “夫人你知道么,我们那小子有心上人了,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很乖巧,但是身体很弱,不过我看津嵘很在乎她,会将她养好的。”
  “若你在,你应该很喜欢她。”
  他的夫人温柔似水,见到池家姑娘肯定很喜欢,肯定能像平常婆媳那样聊聊天,偶尔还能出去买东西。
  他夫人肯定会买很多好看的东西给儿媳妇,因为她以前说过,她很喜欢小姑娘,就喜欢给小姑娘打扮。
  “可...今日打算去下聘礼时,已经传来池府被围着任何人不能踏出一步,津嵘心情不太好,也不知去哪消愁去了。”
  “我接到消息,池家大少爷已为敌军夺得我们一城,皇上大怒,听了奸臣之言想要灭掉池家,却被三皇子给劝了下来,最后不知如何讨论的,皇上下令,过两日押着池家两个小的,也就是咱们儿子的媳妇和她弟弟,随着援军到边关,逼池家大少爷投降。”
  晏殊鸿说罢轻呵一声,觉得太可笑,“皇上如今已是枯木之态,神志都不太不清,又听信谗言,京中已暗涌不断,希望新主能有挽救之势。”
  叹了口气,继续无奈说道:“兴许是津嵘幼时我对他太严厉,我与他随时都能吵起来,我想忍忍耐心一些,可是...”晏殊鸿有些委屈,“若你在我身边...我定能耐心的。”
  晏殊鸿对着墓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来的一切,还说了些他的打算,然后抚了抚墓碑,“知道咱们儿子担心她媳妇,以前我打下的城池不是白打的,所以我进宫请皇上给他一次历练的机会,让津嵘随军当个副将,以前带军时的部下们还卖我的面子,答应照顾津嵘。”
  “我想你定是有些担心,别担心啊,咱们儿子虽贪玩了一些,可是该学的我已经教会他了,不然我怎会任由他整天在外面玩。”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晏殊鸿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色叹气,“看来我又该走了,夫人,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又摸了摸墓碑,晏殊鸿笑了笑,转身离开。
  ######
  晚上,池府的院子里静悄悄的,突然听见呲呀一声,下人看了几眼那个方向,根本不敢离开半步,老爷交代了,府里如今杂人多,他们要各就其职,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又过了很久,直到下人换班的时间,暗处的人才找到时机,按上次来过的路线直接攀着窗跳到房间里。
  按着记忆里的方位,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床,他似乎听得见她细细的呼吸。
  他今日担心了一整天,生怕她被吓到或者伤心,她现在就在他面前,他终于放心了一些。
  索性靠着她的床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床沿,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静静的听着她的呼吸。
  呼吸清浅,被子盖着半张小脸。
  腹部又是一阵胀疼,池晚莺咬着下唇嘤了一声,闭着眼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里尽是一片黑色,不舒服的动了动,然后床边‘嚓嚓——’两声衣料摩擦的声音。
  池晚莺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晰起来,秉着呼吸僵着不敢动,连腹部的胀疼都吓得消散了几分。
  突然有人撩动帷幔,池晚莺小心翼翼的往床里挪。
  在他一脸担忧的撩开帷幔时,迎接他的是一个迎面而来的枕头...还有一床被子,还有不小心看到的姑娘惊恐的眼神。
  “莺莺,是我。”他挡住自己的脸,扒开被子,退了半步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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