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第六十七章 壮汉萧阳
钱汝君愉快地离开李东临家，李东临隔天就要回长安城去继续他的军旅生涯。把那几张纸读懂，变成李剑的任务。钱汝君好心，将所有的字念了一遍。
有了音，李剑再做一点标注，基本上他看懂内文，已经没问题。钱汝君给他那几张纸，可不是想考验他识字工夫，而是希望他能做出风箱。
钱汝君看李剑标的音，很头疼，基本上，他写上去的都是同音字，整篇文章密密麻麻的朱字，看得钱汝君终于对这时代的识字率有点认识。为了以后的良好沟通交流，她真的布望李剑能识字。可惜，她开设的学堂，都是女孩子，不适合男孩子参与。
这时代的发音，跟后世普通话也有很大的区别，以前那套注音或拚音，不适合移植过来。
钱汝君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她必须把所有的语音，重新编音，这是一个大工程。好在，现在教的字不多，她可以慢慢来。李剑标音的问题，她也就没有太过纠结，念完所有的字之后，她就挥挥手走人了。
教会李剑风箱的做法，钱汝君算是给了李家一份人情。人情，在某些时间，某些人那里，是好用的。如果她没有看错李东临，以后应该可以得到不小的回报。
钱汝君一边送菜一边想着，要是能请个人帮忙送菜就好了。她以后要送一个地方，把菜送到，让那人帮忙配送就好。但一时之间，要找个值得信赖的人，并不容易。钱汝君的果菜品质太好，还有许多此时汉朝根本不生产，若拿去外面卖，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钱，一本万利。
然后她将菜送得差不多，准备前往胡府时，她的小马遇到突然危机。一个男孩被路边的店家打出来。摔到马路上。
钱汝君坐在马车后，紧急把缰绳勒紧，马人立而起。如果此时钱汝君坐在马背上，铁定摔下去。不过，她的情况也没有比较好，马匹受到惊吓是会乱跑的。她的马虽然是小马，但撞到人也是非死即伤。
钱汝君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她跟小马还没建立起感情，不晓得怎么安抚它。
行人看到奔马，纷纷走走避，街上许多摊子都撞翻了。县城和长安城里不同，沿街摆摊的人很多，晚上他们就会收摊走人。基本上就是占道。官府也不管。反而有些胥吏从中收取保护费，大赚其钱。
钱汝君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撞到人，让她背负上人命的债务。前辈子她可都是一个安全驾驶，只有被人撞的份，没有撞人的时候。
突然，旁边出现一个人，伸手一捞，就把钱汝君的疆绳抢过去，然后，钱汝君的马车就翻了。翻车时，钱汝君将要送到胡家的菜收到空间里。而她，可不能在人前玩消失，只好闭眼等着马车栽倒在地。那一定会很疼很疼吧？
等了好久，钱汝君发现她的身体虽然歪斜，但并没有头上脚下，马匹还在不安的嘶叫，但已经在原地动弹不得。
睁开眼，钱汝君发现，有一名壮汉正一手拉着疆绳，一手抬着车篷。
偷偷地把要给胡家的果菜从空间弄回来，钱汝君回头看去，那个被丢出来的人，此时已经不见人影，而丢人的店家，已经关门不见人影。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家都不是故意的，但差点制造了重大灾难。
路边的摊贩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但是没有人来找她算帐，还有求偿，在钱汝君眼中，简直不可想像。
或许，大汉的百姓看来，能够坐马车的人，不是富户的家人，就是权贵的家人。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平时根本不想招惹这批人。所以虽然不愤，他们也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大部分的人，都有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倒是不少人上店家敲门，没多久，打人的店伙计，就被大家拉出来痛揍一顿。
被拉住，马匹明显地镇定下来，此时只是口中着气，脚在原地踏着。钱汝君傻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女娃儿，能起来一下，讣我把车篷扶正吗？”壮汉浑厚的嗓音传过来。钱汝君连忙下车，让壮汉把车子抚正。
将一切收舍妥当，壮汉搔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帮了你忙，能换点吃的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壮汉看起来很朴实，钱汝君口袋里还有些钱，几家买菜的管事都不小气，预付了不少订金。钱汝君还没来得及花掉。今天她到胡家拿的衣裳又不用花钱。胡家花了一天时间，替她把衣服的尺寸，依照钱汝君形容的改好，今天要让钱汝君带回家。
“有的有的！我买给你吃！”钱汝君想，多买点东西，刚好补偿那些摊贩，这区的摊贩，刚好是做吃得营生。
钱汝君立刻向摊贩跑去，没多久，她的手上就系了一条条草绳、麻绳，绑上用各种叶子装的吃食。买汤食的店家，更是直接把碗拿到大汉跟前。这也算他们感谢大汉阻止了小马的服务。
壮汉很开心，立刻拉开嘴梆子开始吃。
没多久，钱汝君对吃货的定义，就从新改写。她看过很多会吃的人，但头一次看到这么会吃的人。
等壮汉把她买来的东西都吃下去，她问道：“你吃饱了吗？”
壮汉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呢！不过你不用请我吃了。我很满足了。”
说完，壮汉就想走人。钱汝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把壮汉拉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什么会饿肚子？家里还有什么人？”
壮汉没有介意钱汝君对他做身家调查，憨厚地回答道：“我叫萧阳，附近农家的人，因为我太会吃了！我爹娘不想养我，就把我丢出来。他们说食物要留给弟弟吃！我到城里来，本来想找个工作，但是人家嫌我吃太多。虽然我的力气大，但不肯用我。我只能在街上做点零工，挣点吃的。或者找点东西吃……”
第六十八章 真正的吃货
壮汉谈起过去，表情没有悲愤，没有怨天尤人，彷佛他被丢弃一事，是理所当然。钱汝君的确很同情他的父母，但她更替壮汉感到心疼。
钱汝君重新上了马上，让小马在壮汉拉着的情况下，重新往前走。或许壮汉发现钱汝君没有嫌弃他太会吃，他不自觉地接下了这个任务，感觉好像重新找到亲人一样。钱汝君的确想把壮汉带回家。像壮汉萧阳这样的性格，很适合带在身边。而且壮汉力气大，只要给他一本简单的武林秘笈，估计他都能够练成威风八面的武林高手。至少，城里的游侠，就不敢盯着她了。
这几天跑来跑去的路上，她就有一种被盯梢的感觉。既然没有人可以雇佣他，那么最不缺食物的她，雇佣他是在适合不过的。
壮汉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而且也很脏了，钱汝君觉得，她应该跟胡家买几件成衣。现在她口袋里的钱，又有七百多文，足以替壮汉萧阳买一件衣服。
“你几岁？有地方住吗？”钱汝君坐在篷车里问道。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全封闭的马车，钱汝君抬起头，就能跟萧阳说话。
“我今年十二岁，我睡在城墙角上。我问你？你肯不肯雇佣我？我什么事都能做……对了，我不做坏事。但可以帮你打换人。我爹说了，坏人打死了也活该。”壮汉有点紧张地问道。如果钱汝君答案是不。他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只好继续去找工作。他来到城里已经一个月。肚子时常很饿。
“谁说的，法律是保护坏人的，坏人会让县太爷把你抓去关的。好人要学会保护自己。”钱汝君说着似是而非的观念。她有点吓到，这么大一个个子，竟然才十二岁，等他长到十八岁，岂不是要比姚明高大。怎么讨老婆？钱汝君脑中顿时少儿不宜的画面，那画面不要太美。
“啊？我爹爹说……我爹爹好像没说过县太爷是好人……”壮汉的脑子胡了。一时之间，忘记他要找工作的事情。
钱汝君这时候才说道：“我雇佣你了，你要多少薪金？”
壮汉的脑袋再次当机，他还没从原本的思绪完全脱离，又听到他最关心的问题，一时之间思考不来。他向来只能单线思考，何时思考过这么复杂的事情。对他来说，光是想着如何吃饱，就已经很累很累了。
“我…我……你真的要雇佣我，你那么小？是不是后面还有管家之类的？”萧阳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接受。
“就是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东家了。说吧！你要多少薪金？”钱汝君说道。她很好奇，壮汉萧阳会要多少薪金。
“啊？我会不会把你吃垮？我爹爹都养不起我……我不要薪金，只要让我吃饱……不，只要让我半饱就可以了。”壮汉萧阳有点接受不良。想不明白，眼前的小女孩怎么养得起他。
钱汝君的衣服，为了不让家里的人发觉，早就换回昨日出发时的那一套。人不患穷，就患不均，若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却又两手空空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俊还有五女解释。
壮汉萧阳虽然憨厚，但不傻。他担心小女孩只是好心想养他，担心把小女孩拖垮。
马车最后终于来到胡家大门前。跟踪钱汝君的街头混混才散去。街头混混平常以收保护费为生，街边的违法摊贩，多多少少都交钱给他们了。今天出了这档事，他们自觉必须出头，不过，看到钱汝君把萧阳带在身边，又到了胡家门口，他们也只好散去。
胡家可是掌握着城里接近一半的营生。他们家里多多少少有人在胡家工作，可不想替家人惹来麻烦。
来到胡家，钱汝君再也不用从小门进入，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进去。把菜让人带去后面给厨房，就让人通知小姐。
胡茬欢快地跑了出来，书袋里装了笔墨，还带了一箱的竹简。
虽然教室还没建立好，但胡茬和温柔两人却要先开始学习。钱汝君准备让温柔当她的助手，将东西在转教给其他人。在习字皆段，这种教学方法最快。可以的话，她准备把胡茬也拖下水。不过，胡茬和她一样年纪小，恐怕不能服众。钱汝君准备看她学习情况再说。
至于温柔，那毛笔字写得比她漂亮多了。钱汝君怎么看，她气质都像是后代的老师。至于钱汝君自己，她知道她的缺点，心太软。没办法对学生提出要求。
绯红五女因为有吃饭的压力，才多多少少跟着进度学习。不然他们对种田的兴趣，比读书都多了。
其实，她那一百万字的小说，可以改编成合适的故事给她们看，或许能提高她们的兴趣。
温柔随后出来，看着温柔素雅的装扮，钱汝君口头赞美了一下，就问道：“胡东家把学堂的位置安在哪里？”
“刚好蒋家要出售宅院，搬到长陵吧去。所以夫君把蒋家盘了下来。工人已经过去，我们正好也过去看看。若有缺什么，及时补上。”
“那好，我们这就过去，我已经找到看学堂的人了。就是还得找个煮饭的人，这家伙可是一个饭桶。”钱汝君说道。
温柔惊讶地看向萧阳，不明白钱汝君叫他大饭桶，为何还要雇佣他。殊不知，钱汝君指的是他的饭量。但还是说道：“蒋家留下来一些下人，都是一些老人。我们过去看看，若可以用，就留下来。不能用，就让他们散了吧！”
钱汝君知道，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多半是县城本地人，属于雇佣关系。不见得是不好的人。若她不雇佣他们，他们就要失业。
不过，钱汝君知道，她仁慈的个性会坏事，说道：“温娘子，雇佣人的事，你看着办就好。我只负责萧阳和给萧阳煮饭的厨子。这学堂毕竟名义上，还是胡家的。是为胡茬的学习而存在。”
“娘，咱们快去吧！别耽搁了。”胡茬看两人站在谈话，动也不动，急不可耐地说道。
第六十九章 女学堂
在胡茬的催促下，钱汝君放弃了让萧阳在胡家洗一个澡的想法。既然准备让萧阳成为女学堂里半个主人。那么，就让萧阳在蒋家洗上第一个澡也无所谓。
她准备让萧阳住在这里，看守女学堂，帮她做一些杂事，还有送菜，顺便学习一些文字。他无法成为女学堂的学生，但可以总管一切杂事。
让萧阳总管一切的想法，是遇到萧阳之后，突然兴起的。但是钱汝君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愈跟萧阳相处，就明白他性格天真，但脑筋不死板，甚至有中等以上的智商。加上武力强大，一力降十会，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事，要多少食物才能填饱他的肚子。
不过，空间里还有很多粮食，足以做到这点。
路上，钱汝君问：“能帮萧阳找几件衣服吗？我想买？其实，你们要是能做成衣，应该会有市场吧？”
温柔想像了一下，苦笑道：“有人会买吗？布匹本来就不便宜？他的衣服你不用担心，下午就有人会把他的衣服送过来。你带他过来时，我就吩咐綉娘下去修改了。为了看布匹的效果，我们的确会做出一些成衣看看。平常用不上，我们都放着了。现在只是把这些衣服消耗掉而已。”
钱汝君本想说流水线生产的事，但最终没讲，还是把这些，保留给胡茬吧！算是她帮忙打开市场的回礼。
到了蒋家院落外，钱汝君看到蒋府的门楣上面，树立了新的牌匾书写着：“钱家女学堂”，落款人是贾谊。
有了这个牌匾，“钱家女学堂”想不出名也难。不过，估计没有多少人会为自家女儿探听如何进学。
一行人走了进去，关中的豪门院落比较大气，也没有大多小桥流水。
前前后后看了看，钱汝君还算满意。至少中间的大堂够宽大。钱汝君准备拿来做为教室使用。
工匠们集中在大堂，就等着钱汝君上门。看到她们走来，迎了上来：“你们总算来了。”
说完.工头就开始问钱汝君她想要做哪些改变。钱汝君掏出一张纸，递给工头。工头从来没看过纸，小心翼翼地摊开一看，里面有一幅图，加上许多解说……但问题是，他们不认识字。看到黑鸦鸦的鬼画符，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钱汝君早有心里准备，现在识字的人真的太少了。不过，在她开始讲解之前，她该工头先研究一下，问温柔道：“蒋家留下的人在哪里？我想挑个人帮大个子煮饭和烧洗澡水。”
“你要让他在这里洗澡？好吧！我叫人过来，顺便派人回去，先把他的衣服拿来。可能有点不合身。大个子可能要忍耐一下。”温柔还不知道萧阳的名字，只能跟着钱汝君叫大个子，总不好叫他大饭桶嘛！
温柔将蒋家遗留的人叫来，钱汝君发现，这些人年纪的确都比较大。钱汝君问：“有没有人会煮饭？”想不到，蒋家竟然留下一名二厨，平时在厨房里，都是他主要掌厨。大厨有大宴会和有客人时会到厨房。询问过后，钱汝君高兴的要下大厨，允诺给他四百文一月的工资。而萧阳是五百文一月的工资。
以后看表现，还有调涨的可能。绯红管人的工作可以开张，以后她的人员工资簿要有名单了。
那厨师明显不愿意，但也没办法。最少，留在蒋府的一个，要一个少一个，但他更希望雇佣他的是胡家，而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而且，钱汝君太小，无法让他产生信任感。不过，如果做不来，身为厨子，他换工作还是比较容易了。只是要进豪门比较难。豪门的厨子大部分都是自己赔养的。
把人员的问题解决之后，钱汝君让人把萧阳带下去洗澡，才看到温柔和胡茬亮睛睛的眼睛。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不用不好意思。”钱汝君猜得出，两人的问题是什么。绝对不会是十加十等于二十的问题。
“那是什么？我以前没看过？”听到能问，胡茬化身好奇宝宝，指着工匠手中的图纸。
看得出来，工匠们不是很开心，估计如果请人的不是县城里势力最大的胡家，他们可以甩头走人。
“呵呵，那是纸，可以用来书写。是不是比你那箱竹简方便多了？”钱汝君一边回答，一边向工匠走过去。
拿过工匠手中的纸，开始看图说话，解释上面的字是什么。写在纸里的目的，虽然会让工匠不能发挥创意，但是最起码，这间教室能达到她的要求。
有了钱汝君的解释，工匠看起来明白钱汝君所说的是什么。而且有图辅助，他们迅速进入状态，没多久就抄起工具，各式动工起来。
“按照你说的，大概三天可以完工，工程不大。”工头说道。
看来胡说许诺的工钱并不少，能早点完工，他们是赚的，反正钱是胡说出的，钱汝君没有意见。
工匠在大堂施工，钱汝君到后院找了个房间，就开始跟温柔还有胡茬上起课来。
钱汝君想了很多，认为不适合用论语来教学。她认为，要用论语教学，必须有点文字的底子，能够看懂文言文之后才行。但是用后世的女权，那更不行，而后世散文，太多现代生活的影子和意念。也不适合当课本。看来看去，她觉得用故事当教材，寓教于乐是比较好的主意。长篇故事，用在学习上，不适合。但是一些极短篇，又有为人处事道理的，就蛮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