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未来吗

  17  想过未来吗
  可是，当真正见到那个垂暮老矣的男人时，沫白躲在江烨的身后迟迟不敢露头。
  她实在难以将玻璃窗内那个一头乱糟糟白发的男人和记忆里那个向来精神抖擞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那个小时候带着他骑马车的男人。
  也是那个在她成年时说要看着她结婚生孩子的男人。
  也是那个被拘之前信誓旦旦向她承诺自己绝对不可能做犯法之事的人。
  ——怎么忽的就白了一头。
  “沫沫。”江烨轻轻捏了捏她瑟缩在他手掌里的小手，“你去看看你爸爸。”
  他的声音轻，如羽翼般温柔。
  沫白抽抽鼻子，扒拉着江烨的外套，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前方。
  她动了动唇，小声嘀咕：“爸爸？”
  会见室被人提前疏通过，此刻没有外人在。偌大的室内所有的声响都被放大，玻璃窗内的男人听到女孩带着疑惑的腔调，鼻头一酸，局促的挠了挠后脑勺。
  “沫沫。”玻璃窗里的男人叫她。
  沫白探出头去。
  “爸爸对不起你。”说着，自诩修养极高的那个男人泪如雨下的哭了起来。
  “要不是爸爸，你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沈父这些年在里面说的话说，长久没有激动过的情绪如火山一样不停爆发，使得曾经的烟嗓愈发喑哑。
  沫白情绪更甚，还冷不防抽了一个嗝。
  “都怪爸爸，如果爸爸不出事，你说不定早就和江烨结婚了。”
  说着，男人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江烨一下踱步走过去，恍然想起隔了一层玻璃窗，遂只好无劳的出声安慰着：“沈叔叔，这不怪你。”然后转过身去看踯躅在原地的沫白，“沫沫也是这么想的。”
  沫白愣愣的点点头。
  男人哀叹一口气，“你们早就该结婚了。”
  “叔叔，如果沫白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结婚。”江烨讲得极其认真，“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
  沫白听懂了他的话头，反应过来驳斥他：“谁想和他结婚呀，我才不想。”
  江烨看向她，挑挑眉，神色戏谑。
  沫白读懂他的神情，心一凉。
  下半身一紧。
  气氛总算缓和，这个一天哭了几次的女人总算镇定了下来。
  沈父招手要她坐了过去。
  沫白端坐着，江烨手伸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掌。
  “沫沫工作了吧？”
  “嗯。”沫白心虚的低下头。
  “在哪做什么呢？”
  “会计。”沫白略过一些话头，显得有些局促。
  但沈父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如往常一般同她寒暄着。
  江烨坐在一旁，只管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江烨呢？最近怎么样？工作忙吗？”沈父转过头来看，颇有一种老丈人的架势。
  江烨变得乖巧，脸上的笑十分得体：“叔叔，快要过年了，最近工作都少了些。”
  沈父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问道：“今年过年要上春晚吗？”
  江烨摇摇头，低头看向身侧的女人：“应该不。”
  他想陪着她。
  去年他不在，差点把这个女人搞丢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在拥挤的人群里，身躯较小的她被人挤来挤去。
  今年想陪着她，别再出什么意外。
  沈父问完这些家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三个人陷入一种谜一样的静谧之中。
  沫白低着头，两只手指不停的搅来搅去。
  他想，她应该是有千言万语想要给她父亲说的。
  江烨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叔叔，我先去躺洗手间。”
  “好。”
  江烨揉了揉沫白的头顶，“你先和叔叔聊，我去去就回。”
  沫白目光紧随着他的离开移动，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转角。
  她才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看了许久，才哑着嗓叫他：“爸爸。”来了这么久，卸下伪装的女人终于袒露出她的脆弱与思念。
  沈父满意的点点头。
  “沫沫，又瘦了。”
  换沫白点点头。
  “爸爸，我好想你。”
  沈父哽咽，带着镣铐的手贴上玻璃窗。
  “沫沫，别哭。”
  沫白揩掉泪珠，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掌贴上去。
  “江烨对你好吗？”
  沫白点点头，脑海里迅速闪变着江烨与她的记忆。
  “怎么还不结婚？”
  沫白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每次临近他回来时自己就开始服用的短期避孕药。
  然后，想起面前的男人说过要亲自把她的手递给另外一个男人的承诺。
  她想那一天，他也是在的。
  “沫沫，你想过未来吗？”
  “如果爸爸出不去了，难道你就一直不结婚吗？”
  “江烨，他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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