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余磨子曾经是余老先生最引以为豪的孙子兼弟子,他在匠艺方面天赋奇佳,十三岁时就已经能够独立制作出各种实用的小玩意,名声响彻全国,然而他的脾气古怪程度与他的天赋成正比,他制作出来的东西,从来不卖,只送给自己顺眼的对象。
  从十几岁开始,他就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试探,干过许多无法无天的事,屡教不改。有一次,他制作出一把专门吞噬生气的剑,送给了一个怨鬼,那鬼拿着剑杀死了一家老小五口人,最后解了仇怨去阴间受刑罚。而余磨子则被余老先生亲自废了灵力,并且将他剔除出匠神门下,切断传承,并且关进特别处的牢狱。
  直到前年才放出来,虽然偶尔还会跟在余老先生身边,但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没了传承,不再是以前那个天之骄子,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倒腾这些东西……
  百里无殊说到这里话音一顿,“你说他能操控木偶……大概又做出了什么新鲜玩意,特意来做实验的吧,这种事他以前就做过好几次。”
  沈茹茹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这么熊的人,她有点无语,掏出手机打开特别处app把这事儿提交了上去,并且实名把余磨子给举报了。举报很快就得到了回馈,客服表示会派工作人员来排查事情具体情况。
  忙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睡意就止不住地涌上来了。众人散去回屋休息,小贝则守在会客厅看着她爸妈顺便监视陈法和余磨子,她昨天下午睡了很久,现在不困。
  第二天上午,沈茹茹睡饱了起床去会客厅查看情况,小贝爸妈已经恢复清醒,他们终于意识到嫁给陈法对女儿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再也不提这事儿,早早就离开玄天观去找林浩道歉求情去了。没了金龟婿,不管是三十万赔款还是请律师打官司对他们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负担,必须尽力止损。
  她推门进去,就见陈法正侧躺着面对着门口方向,睁着眼不知道看哪儿,视线没有焦距。她出现后他的视线聚过来,目光深沉,说不清里头蕴含了什么情绪。她没理会,绕到陈法身后,看向余磨子,他也醒了,正瞪着眼,眼珠子四处转,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还得劳烦你们再辛苦一会儿了,特别处的调查员今天就会过来。”沈茹茹笑着说道。
  到了中午,定身符的效果没了,余磨子愤怒的咒骂声就开始源源不断地从会客厅里传出来,具体内容始终围绕着沈茹茹烧了他的人偶这个主题展开。沈茹茹懒得理他,去店里忙着做生意去了。
  下午两点,特别处的调查员来了。那是一位气质森然的中年人,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非常唬人。他进了玄天观大门时百里无殊和慧智的脸色都变了,两人很有默契地远离此人,能绕道就绝不靠近半分。沈茹茹有点莫名,一问才知道这人原来是特别处牢狱的负责人,也是个怪脾气的主,整个道门的人只要听过他名头的就没不怕的。
  调查员核实过信息确定沈茹茹提交的事件真实无误后就把余磨子带走了,余磨子原本骂得起劲,一看到他就变成了鹌鹑,一言不发,一副任刀任剐的模样。陈法却没被带走,调查员临走时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活不过今晚,不用带走了,沈观主,烦请你处理一下。”
  沈茹茹看了陈法一眼,他面无表情,闭眼躺着,仿佛睡着了。
  “好的,您慢走。”
  余磨子被带走,观里少了个骂人的,后院顿时清静了很多,所有人都知道陈法活不过今晚了。
  詹鹤还给他送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捋着胡子劝他:“临死前好好吃一顿,免得下去饿肚子。咱们观主接待过不少饿死鬼,听说很惨……”
  陈法死气沉沉地抬起眼看詹鹤,看了一会儿,低头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身上的精气神已经完全消失,身体状况也直线下降,像一副行尸走肉,一举一动都毫无生命力。
  院子里,小贝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望着会客厅出神,过了一会儿神情复杂道:“我是不是犯贱?他之前毫不留情想夺取我的生命,我现在居然有点可怜他,我觉我疯了。”
  沈茹茹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合适,只好说:“你现在就算想嫁也来不及了。”
  一旁徐引舟放下刻刀往手中的玉石轻轻吹了口气,小人的面目清晰可见,正是陈法的模样,他幽幽道:“或许还有其他方式。”
  第106章
  沈茹茹惊奇地凑过来看着徐引舟手心里的玉雕小人偶,不解地问:“什么方法,把他做成人偶么?”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徐引舟摇头又点头,往人偶背面贴了一枚纸条,纸条上写着陈法的大名。
  他露出回忆的神情,说道:“之前我看到绣鞋上的人偶时,想到了一桩旧事。我在m国生活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华人,他是一个皮影戏高手,常常在我家附近的街上表演皮影戏,以此为生。那时候我发现他的身边总是特别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很喜欢去看他的皮影戏。有一次,我偶然发现他在一个人偶背后写了一个人名,当时那场皮影戏里,写着人名的人偶结局时被刺死了,不久之后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一起抢劫刺杀新闻,被刺死的人碰巧就叫人偶背后的那个名字。”
  小贝听得毛骨悚然,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追问:“后来那个华人呢?”
  徐引舟:“不知道,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沈茹茹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想仿照他的方式,把人偶和陈法的生命连在一起?”
  “嗯。”徐引舟点头,“两者相连之后,只要将草木精气引入人偶中,好好温养着,应该可以维持住他的生命。”
  草木精气与人身上的生气不同,单纯将它们引进人体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而玉石人偶不同,玉石本身不具备生气,外界给它添什么就是什么,在其中能够起到衔接两端的媒介作用。沈茹茹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点头赞同道:“确实是个办法,咱们试一试吧。”
  不管能不能救活,试一试总不会造成更差的后果,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徐引舟拿着人偶推开会客厅大门,屋里光线十分昏暗,只有茶几上方亮着两盏吊灯。陈法草草吃了两口饭后就坐到沙发上没动过,垂着头,弯着背,手里捏了一枚一元硬币,翻来覆去磨砂着,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今天你活下来了,从此以后必须抛弃城市里的繁华生活与名利,你愿意吗?”徐引舟走到他身前站定,低头俯视着他,伸出手递过玉石人偶,“如果愿意,你就取一滴血滴在它身上。”
  陈法手上的动作顿住,抬头盯着面前的人偶凝视片刻,看向徐引舟,面上毫无喜色,嗓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而显得格外低沉嘶哑:“为什么救我?”
  徐引舟淡淡的与他对视着:“只是想知道这个方法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陈法缓缓点头没再多问,他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往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将整个人偶染得通红,包括人偶背后的小纸条。血液逐渐渗透到玉石内部,没过一会儿,鹅黄色的软玉彻底变成了红色,就像陈法本人一样,死气沉沉。
  徐引舟拿着玉石人偶离开会客厅,等在门外的沈茹茹立刻接过人偶来到花圃边上,这里是玄天观草木精气最浓郁的地方,普通人看不见,她却可以清楚看到,花圃中漂浮着许多光点。她举起人偶,冲着黑漆漆的花圃中招了招手,无数散发着荧光的小绿点渐渐靠近她,聚在她的手边,她引着小绿点缓缓渗透进人偶之中,死气沉沉的人偶逐渐涌现出生气……
  陈法坐在客厅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本来已经接受自己活不过今晚这个结果,没想到徐引舟告诉他有其他办法,他的心顿时又升起了希望。能好好地活,没人愿意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十二点快到了,外面依然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心越来越沉。当三根指针全部重合于24点时,他忍不住闭眼把脸埋进手心,想象中的痛苦、死亡却没有出现。陈法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体内出现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那股能量在脉络间游走,原本衰败的身体迅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沈茹茹见花圃里的草木精气不多了,收手将人偶交给徐引舟,“差不多了。”
  小贝看着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里面一直没动静,他不会死了吧?”
  话音刚落,会客厅大门就开了,陈法精神奕奕地从门里走出来,朝徐引舟弯腰道:“徐先生,多谢救命之恩。”
  徐引舟把人偶递给他,“不用谢,记得把钱结了。”
  陈法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明早我就打电话给银行办理。”
  小贝在一旁悄悄打量着他,心头感叹不已,道门的术法太厉害了,下午看他明明就形销骨立快要不行的样子,现在就又生龙活虎了,要不是她亲眼看到,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陈法一转头视线恰好与小贝的目光相撞,他眼里满是歉意,还有一丝微妙的欣喜:“小贝,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你回科室上班吧,我会跟院长打招呼,给你升职加薪,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结为夫妻,以前允诺过的每一桩承诺,我都会为你实现。”
  小贝心头咯噔一下,来不及细想腹中满腔复杂情绪,连连摇头推拒着往后退了几步,哪个人能心大到和曾经想要自己命的人结为夫妻,她这半年已经够倒霉了,不想继续倒霉一辈子。
  陈法脸上掠过些许失落,但也没有纠缠,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玄天观。
  沈茹茹叫住他,说道:“陈先生,记得人偶不要离身,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陈法停住脚步,“人多的地方?”
  “对,你现在活命的依靠就是草木精气,人多的地方草木精气不足,你一定要避开,树木越多的地方越适合你生活。”沈茹茹解释道。
  陈法这才想起徐引舟之前说的远离名利与繁华,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了声好,嗓音发涩。他脚步一转,走到花架下坐着,“那我今晚就在这里待着吧。”
  院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小贝左右看看,正想说回屋睡觉去,就见院子上空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她擦了擦眼睛再抬头看,缝隙逐渐变宽变大,一个浑身包裹着白色布料的高个男人从里头走出来。
  小贝看直了眼:“见鬼了……”
  沈茹茹看着来人,一脸惊喜,“栗子,你怎么来了?”
  栗子还是那副温温吞吞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白色束袖长袍,头上戴了顶白色高帽,手里还握着一只折成三折的黑色长鞭,微微笑道:“来捉鬼。”
  陈法顿时脸色一变,浑身紧绷起来。
  徐引舟淡淡看他一眼,对栗子说:“喝杯茶再走。”
  栗子的视线从陈法身上一扫而过,微笑着点头,“好。”
  沈茹茹用【引路符】给他递了杯茶,几人围坐在桌边慢悠悠品着。喝完茶栗子就走了,至于要抓的鬼,更是一嘴都没提起。
  陈法总算放松下来,小贝捂着脸犯花痴:“茹茹,栗子是干什么的啊?好帅好温柔啊……”
  沈茹茹笑着说:“他师父是钟馗,没错就是最有名的那个,他现在应该是在阴间当鬼差吧。”
  小贝被钟馗的名号狠狠震了一下,激荡的内心顿时平静很多,“……真厉害,竟然是钟馗天师的徒弟,四舍五入我也算认识钟馗了……”
  *
  第二天一早,沈茹茹起来给花圃里的花草绿植浇水,由于昨晚被吸走了大量草木精气,今天的绿植们看起来都蔫蔫的,没有平时那种生机勃勃的精气神。她很心疼,浇了水还特意在花圃里待了一会儿,让自己身上的灵力滋养它们。
  陈法从会客厅里出来时正好撞见她蹲在花圃里,他向她要了账户,给她转了整整三千万人民币,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沈老板,我账上暂时没那么多现金,这个算定金,明后天再给您补尾款。”
  沈茹茹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工作这么久,她还从没接过价格这么高的订单,打破个人新纪录了……她心中呐喊,表面上还是比较淡定的,随意地问道:“陈先生,之前余磨子跟你要价多少?”
  陈法怔愣了下,摇头说:“他没提,他只说想试一试人偶的威力。”
  沈茹茹默默点头,心想果然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
  陈法当天就离开暮源镇去了机场,他尝试着回b市待了两天,结果身体立刻衰弱下去。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回到暮源镇,但镇上的人对他来说还是太多了,尤其白天游客增多的时候更让他浑身不适。最后他只好搬去了郊区的白云山居住,那儿偏僻幽静,除了山顶上的三清观就没有其他住户,地广人稀,空气清新,满山的草木精气都是他的。他请施工队在山林间建造了一座带院子的房子,从此独身居住在此,养点鸡鸭,种点青菜水果,偶尔看书练字,偶尔下山去镇上走一圈,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小贝得知陈法住到白云山去了之后有点出神,她看着手里的盒子,这是他离开前托沈茹茹转交给她的,里面放着一枚一元硬币,底下压着一张红纸,她把纸拿出来摊开看,发现上面记着两个生辰八字,其中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陈法的,八字下方写着批语:天作之合。
  小贝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心想这是哪个不靠谱的神棍算的?她忽略掉内心微微的波动,把红纸折叠好收回盒子里,把那盒子塞到了行李箱最底层。
  前不久博雅医院的老同事特意给她打电话请她回去工作,这显然是陈法的手笔,她考虑过后决定回到博雅上班,今天就是回去的日子。
  小贝爸妈找林浩道歉的事一直僵持着没有进展,对方连面都不愿意见,律师给的答复只有赔款或上法院这两条。小贝干脆让他们把赔款付了,借此机会给他们吃个教训,省得以后再泼妇骂街得罪人。而且三十万不算太多,她还能挣回来,只是以后她的工资再也不会上交了,经过这次的事她才看清楚自己的爸妈多么不靠谱。
  带着爸妈离开暮源镇踏上飞机的时候,小贝心底空落落的,她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闭眼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第107章
  小贝回到b市重新上岗工作后生活很快就回到了正轨,陈法则独自居住在山林中过着平淡淳朴的日子,隔着千山万水的两人彻底没了交集,唯独暮源镇这个地方成为两人之间一个模糊的连接点。沈茹茹从小贝偶尔发来的消息里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她没去追根究底地探询,这事儿在她这已经翻篇,往后他们会发生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至于余磨子,他被调查员带回特别处后接受处罚再一次进了特别处的牢狱,不过因为此次事件属于未遂,未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关押期限不长,只有半年。余老先生事先并不知情,拿回mini人偶后才得知余磨子偷偷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出去犯事儿了,老先生很过意不去,特意出面向小贝赔礼道歉,还对玄天观表示了感谢,并且专门派人给沈茹茹送了个三清盏和最新研制的三清盅,惹得百里无殊眼红不已。
  大清早的,玄天观后院就聚了一堆道士,都围在花架下盯着石桌上的三清盅打量。只见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小杯,乍一看和普通玻璃杯没什么两样,仔细端详才能察觉杯壁内缓缓流动的气体。
  专程上门送东西的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叔,他穿着十分体面,说话做事也很讲究,这会儿看到众人的反应非常满意,一脸骄傲地介绍:“这只三清盅是余老先生花费足足半年时间制造而成的,盅壁内蕴含了纯正的三清之气与酒曲,只需将水倒满,五分钟后就会变成一盅上品三清酒。”
  三清酒是道协最受欢迎的东西,不仅好喝,还能增强体质,运气好的人喝了连资质都有可能提升。但因为酿造周期长,数量有限,所以只有每年给各观发的年礼中才能见到三清酒的身影。现在三清酒在圈内的叫价非常高,可惜依旧买不到,严重供不应求。
  有了三清盅,就可以随时随地喝到三清酒。这对爱酒的人来说简直是最有诚意的礼物,一旁百里无殊的眼珠子已经绿了。
  沈茹茹倒没什么感觉,她不热衷喝酒,尤其三清酒的味道那么奇怪,更加喝不惯,这个盅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毕竟是余老先生的一番心意,她笑着道谢:“道友,您回去替我谢谢余老先生,这是我画的符,用法都记在里面,一点心意,希望余老先生能喜欢。”
  说着拿出两只福袋递给中年大叔,里头各装了两枚【益气符】和两枚净水符,一只福袋给中年大叔,一只给余老先生。
  中年大叔客气推辞道:“沈观主不必客气,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您还是收回去。”
  他话说的客气,表情却十分冷淡,眼里更暗含不屑,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余老先生要这么给沈茹茹面子,感谢她送点东西不为过,至于让他亲自来送么,还把三清盅都送了。
  玄天观毕竟是才兴起的小观,位置又偏僻,虽然这半年来名气越来越大,收了不少信众,但在某些老牌道观的人的眼中,还是有些不入流。大约就像明星和网红的距离。
  “那就喝杯茶再走吧。”沈茹茹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她把福袋放在桌上回头喊灵溪,“你去泡壶茶过来。”
  灵溪应了声好,屁颠屁颠跑去沏茶。
  中年大叔看着灵溪跑开,眼底浮现起一丝疑惑,问道:“这小道士叫什么?我看着挺眼熟。”
  这时,慧智从外面回来,他今天天没亮就出去给人做法事去了,如今他的要价很高,但找他的人反倒比之前更多,大家都信任他。他提着箱子走进后院,看到一堆人围在花架下,凑过去问:“挤在这看什么?”
  中年大叔一看慧智就愣了,“慧智大师,您怎么在这儿?”
  慧智一时没认出他来,仔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说:“你不是余老先生身边的拂春嘛,怎么跑咱们玄天观来啦?咱们观的名声传到余老先生那儿了?”
  拂春有点摸不着头脑,尴尬道:“不是,我替余老先生来送点东西,沈观主及时拦了小余先生一把,这才没造成大错,余老先生感念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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