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待顾蕴上了车,其他人方就着各自宫女丫鬟的手,也上了各自的车,由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去往中门外与御驾回合,然后一道开赴南边的草原。
  草原的风光比之行宫乃至大部队沿途所经所见的,自然又是一番风情,天蓝草轻的,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让人置身于其中,只觉什么烦恼什么压抑都统统一扫而空了,实在是个好所在。
  顾蕴自进了草原,便撩起车帘一直盯着外面在看了,才顾不得去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所幸她并不是一个人,其他宫眷女眷又有几个是真正见识过大草原旖旎风光的,也忍不住纷纷撩起了车帘,也就不显得顾蕴之举有多出格儿了。
  大部队在草原上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片白色的营帐后,便渐次停了下来。
  有金吾卫过来隔着车帘禀报:“启禀太子妃娘娘,皇上让您带着娘娘小主和各位夫人们就在此处下车,然后去前面的营帐安置,要半个时辰后,那达慕大会才开始。”
  顾蕴隔着车帘应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罢。”随即就着白兰紫兰的手下了车,又待所有宫眷女眷都下了车,才由内务府的太监引着,带领大家去了一早便扎好的主帐旁边另一个最大的营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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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二回 大放光彩
  顾蕴带领一众宫眷女眷进了主帐旁边的副帐,就见里面早已布置妥了。
  地上铺了地毯,当中是两张雕花楠木椅,下面分左右设了两溜玫瑰椅,每两张椅子之间,都设了小桌,用甜白瓷的盘子摆了各色鲜果,玫瑰椅后面,还摆了数十张锦杌,倒是布置得挺有宴会厅的样子了,只是场地到底有限,摆不开这么多桌子。
  也就难怪皇上要把晚宴仍开在光明正大殿了,鞑靼人不分男女倒都习惯了露天夜宴,男女之间也没什么避讳,在场的宫眷女眷们却都是大家闺秀,习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番碍于出门在外不比家中,已是破了很多例了,再让她们露天夜宴,人人可见,只怕好多人都接受不了,可又不能不管她们,丝毫不考虑她们的感受,可不只能取折中的法子了?
  顾蕴与韵妃是在场地位最尊位份最高的人,理所应当坐了当中的主位,其他人待二人落了座,才依序也陆陆续续落了座。
  就有宫女上了茶点来,大家才亲眼见识过了大草原的天苍苍野茫茫,心里都受了不小的震撼,正是激动之时,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儿来,都是赞叹感喟大草原一望无垠美不胜收的,对鞑靼人日日都能见到这样的美景也终于有了一丝羡慕,不再是满满的优越感。
  大家正说得热闹,有宫女进来屈膝道:“禀告太子妃娘娘、韵妃娘娘,鞑靼各部的公主福晋们听得太子妃娘娘、韵妃娘娘与各位皇子妃、各位娘娘小主都驾临那达慕大会了,特意过来请安问好来了。”
  鞑靼乃大邺的属国,鞑靼上下所有人都乃大邺的臣民,来给太子妃皇子妃并娘娘小主们请安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还算她们知情识趣,顾蕴笑着点点头:“请她们都进来罢。”
  “是,太子妃娘娘。”宫女忙应声而去,帐内众人也打住了各自的话题,齐齐看向了帐门外。
  就见七八个着鞑靼服饰,生得与在场众人大不相同的女子鱼贯走了进来,对着当中的顾蕴和韵妃鞠躬行了礼,又对着其他人团团行了礼,当中一个着大红精美华贵袍子,头戴宝石发箍的美貌女子才笑向顾蕴道:“您就是太子妃吗,我听说您是大邺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您也太瘦了些,要我说,还是得再健壮些才漂亮。”
  顾蕴见她大眼睛高鼻梁,整个人被大红的衣裳袍子衬得恰若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花,如何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由笑道:“妮娜公主谬赞了,本宫不过蒲柳之姿罢了,倒是公主漂亮得花儿一样,才真是名不虚传呢。”
  心里则暗暗赞叹,昨儿听落霞落英说这位妮娜公主据说乃是“鞑靼第一美人”,她当时还有些怀疑,如今方知道,二人所言不虚哪。
  妮娜公主却皱起了眉头:“蒲柳之姿,什么意思?太子妃是在说自己像蒲公英和柳树一样吗,蒲公英和柳树怎么了,要我说,一点儿不比鲜花儿差,太子妃又何必这样自谦,我们鞑靼人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漂亮就是漂亮,不漂亮就是不漂亮,不来这些虚的。”
  自己不过白客气两句罢了,谁知道就招来这么一大篇话,果然一根筋的人惹不得……顾蕴暗暗摇头,倒还不至于生气,笑着正要再说,妮娜公主旁边的一个美貌女子已笑道:“臣妾这侄女儿一向有口无心惯了的,还请太子妃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顾蕴见其生得与妮娜公主有些像,又是做的妇人打扮,知道她定是妮娜公主嫁到叶赫部做福晋的姑姑了,忙笑道:“本宫瞧您与妮娜公主有几分相像,想来您就是叶赫福晋了,叶赫福晋客气了,公主天真烂漫,本宫又怎么会见怪。本宫还不认识其他几位呢,就有劳叶赫福晋与本宫介绍一下了。”
  叶赫福晋忙笑道:“臣妾愿意为太子妃效劳。”一一与顾蕴介绍起其他的人来。
  妮娜公主在一旁明显面带不服,想是听不惯顾蕴的客气之词,但想起临来前自己父亲的叮嘱,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待叶赫福晋与顾蕴将其他人都介绍了一遍,顾蕴与她们各自客气了几句,就有内务府的太监来禀那达慕大会要开始了,皇上说有兴趣去看的都可以去。
  顾蕴方暗自松了一口气,虽说来请安的公主福晋们都是鞑靼的贵族,打小儿受的教育远非平民可比,可她们的大邺话依然有些拗口,听得她着实难受,还要防着妮娜公主时不时插一句话,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偏她碍于身份,还不能噎回去,也真是够了,幸好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顾蕴遂笑问在座众人:“你们中可有谁想去看的,本宫是定要去的,这样的盛况,这辈子可都见不了几次,有想去的就随本宫去,不想去的,就留在帐子里,说笑抹牌取乐也是一样。”
  在座众人闻言,不免都跃跃欲试,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一番后,八成人都说要去,连妙贵嫔自来冷清惯了的,也说要去,只七八位年纪大些为人古板些的夫人说不去,顾蕴见她们整好可以凑两桌牌,留下来倒还不至于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于是吩咐几个宫女留下好生服侍着,带着其他人出了营帐,由内务府的太监引着到了那达慕大会的现场。
  就见草原上已设好不少桌椅了,为了考虑宫眷女眷们的心情,还用黑色的幔帐将女眷们坐的地方三面围了起来,如此便可以让她们既能看清楚大会的盛况,又不至于被随随便便谁都瞧了去了,一时女眷们都是称愿满意不已。
  大家说笑热闹了一回,就听得有擂鼓声响起了,响过一阵后,又是呼喊声,喊了什么因隔得有些距离,顾蕴等人并没听清楚,好在很快便有太监过来禀报:“皇上吩咐皇子宗亲们与鞑靼的亲贵们比试弓马骑射呢,还拿了自己年轻时拉过的弓并几样宝贝出来当彩头,说谁赢了便是谁的,庄亲王和肃亲王等人凑趣,说光有彩头怎么够,赢了的人皇上还该给更大的赏赐才是,皇上便说,鞑靼亲贵们赢了的,一律封贝子,皇子们赢了的便罢了,宗亲们赢了的,则一律授四品佥事衔,如今大家都正摩拳擦掌呢!”
  这事儿顾蕴昨夜同样听宇文承川说过了,倒是不觉得有多惊讶兴奋,想去看热闹,其他人却俱是一脸的兴致勃勃,尤其是几位宗亲家还没有诰命加身的年轻少夫人少奶奶,都盼着她们的夫君能趁此机会出人头地,让她们夫荣妻贵,激动得脸都红了。
  又是一阵擂鼓声过后,十几个人忽然骑着马箭一般冲了出去,内务府的太监们极是会讨巧,知道这边的贵人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忙又过来禀告:“皇上先让大家赛马,此番参加赛马的有庄亲王府的二公子、诚郡王府的三公子、鞑靼塔塔部的硕塞小王爷、鞑靼建州部的豪格小王爷、鞑靼叶赫部的术赤小王爷、良国公府的四公子……”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旁的人也还罢了,其中诚郡王府的三少夫人与良国公府的四奶奶听得自家夫君在赛马的行列里,立时激动得顾不得旁的,双双奔到了幔帐的最前面观看即时战况,一开始还耐得住不发出声,后来见各自的夫君落后后,便再也耐不住,开始叫起“加油”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让在场的其他人渐渐也受到了感染,都跟着叫起“加油”来,心情都是激动紧张到不行。
  这些向来自矜身份的贵人贵妇们都激动成这样了,妮娜公主等鞑靼女眷激动成什么样,可想而知,而且她们人虽比大邺的少,声音却大得多,一个顶十个,七八个人一起喊叫起来,差点儿没将大邺女眷们的声音压得听不见。
  于是不止场上的男人们差点儿拼得你死我活,场下的女人们也是一样,恨不能即刻将对方的声音压到听不到,恨不能即刻踩扁了对方。
  只可惜比试的结果,大邺还是输了,前三名都被鞑靼的小王爷们得了去,只有庄亲王府的二公子堪堪得了个第四,差距实在不是普通的大。
  大邺的女眷们自然都是难掩失望与沮丧,鞑靼的女眷们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尤其是妮娜公主,满脸的得意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六皇子妃先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于鞑靼来说,骑马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于我们的人来说,却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以己之长胜别人之短,本该觉得羞愧才是,可她们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有本事与我们的人比赛诗词歌赋啊!”
  顾蕴闻言,不欲多生事端,毕竟幔帐内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难保不会被鞑靼的女眷们听了去,便只是低声与六皇子妃道:“才赛了一项马而已,后面的比赛项目还多着呢,难道他们能每一项都胜不成?你先别着急,从头胜到尾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反败为胜才更痛快呢!”
  六皇子妃闻言,这才面色稍缓,道:“大皇嫂说得对,从头胜到尾哪有反败为胜来得更刺激更痛快?”
  妯娌两个说话时,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听得二人的对话,大是赞同,于是我传你你传她的,很快便传得大邺的女眷们都知道了,大家这才一扫沮丧,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太子妃娘娘说得对,就是要反败为胜才痛快呢!
  很快有太监再次过来禀告:“皇上方才已封了赛马得胜的硕塞小王爷为固山贝子,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摔跤比武,两边各派五人出站,五局三胜,每一局结束后,得胜方也可以不换人,让上一局得胜之人继续迎战下一位对手,鞑靼方出战的分别是……,我方出战的分别是……”
  小太监又是噼里啪啦一大通,十个名字里己方的另外四个都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只有一个是顾蕴所熟悉的,不是别个,正是宇文策,她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有十一哥出马,这一场比试,看来大邺是胜券在握了。
  一阵“咚咚咚”浑厚激越的擂鼓声后,比武开始了。
  因为才经历了赛马时的紧张与激动,这一次,妮娜公主一马当先,带着鞑靼的女眷们直接就奔到了幔帐外观看即时战况。
  顾蕴见状,想着输人不输阵,又见己方的女眷也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不欲扫大家的兴,于是一声令下:“有愿意随本宫去幔帐外观看比试,就只管去。”带着大邺的女眷们也奔到了幔帐外。
  就见十来丈开外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两道人影正战做一团,一道雄壮,一道轻灵,鞑靼人普遍都健壮,何况彼此的衣饰大不相同,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显然这会儿大邺的武士正处于下风。
  妮娜公主等人都欢呼起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顾蕴她们听不懂的话,应当是鞑靼话,一边嚷嚷,一边还不忘得意洋洋的看大邺的女眷们,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把大邺的女眷都气了个够呛,也跟着娇呼起“加油”来。
  只可惜与方才赛马一样,任她们喊得声嘶力竭,大邺的武士还是输了,更糟糕的是,第二个上台的大邺武士一样支撑了没多会儿,便被打下了高台。
  这下大邺女眷们的沮丧连遮掩都遮掩不住了,妮娜公主偏还以不大不小的声音与旁边的叶赫福晋说道:“说骑马于我们来说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这摔跤习武总不一样了罢,大邺还是天朝上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姑姑,你说那金安答不会一个人就把他们五个人都打趴下了罢?不对,五局三胜嘛,只消再打趴他们一个人,我们就又胜一局了!”
  显然方才六皇子妃的话,终究还是被她听了去。
  “你!”六皇子妃立时气得怒目而视,就要去找妮娜公主理论,被顾蕴与五皇子妃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五皇子妃是不欲横生枝节,顾蕴则是有自信,因小声劝她道:“虽然我们已败了两局,荣亲王世子不还没上呢吗,我估摸着马上就该他上了,你就等着看他如何扭转败局,反败为胜罢。”
  像是为了给她的话作证似的,她话音才落,一身玄色劲装,高大挺拔,英气逼人的宇文策便飞身跃上了高台,六皇子妃想起宇文策以往的种种厉害传闻,这才没再坚持去找妮娜公主算账,只是咬牙发狠道:“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痛,我看她待会儿还怎么得意得起来!”目不转睛的看起高台上的对决来。
  果然宇文策没有让六皇子妃及大邺的所有女眷失望,仅用了方才对方将大邺武士打下高台一半的时间,便将对方一脚踹飞下高台,重重摔到了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在场的大邺女眷们见状,都大声欢呼起来,尤其六皇子妃,一边欢呼着一边还不往挑衅的看妮娜公主,哼,真以为我们大邺没人吗,方才不过是看你们边陲属国,穷乡僻壤不想以大欺小欺负你们而已,如今知道厉害了罢?!
  气得妮娜公主脸成了猪肝色,再开战时,声音也越发的大了,奈何依然没能改变战局,接下来的两个鞑靼武士都让宇文策打了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大邺果然如顾蕴之前说的,漂漂亮亮的扳回了这一局。
  当下不止六皇子妃与顾蕴,大邺所有女眷都喜笑颜开起来,纷纷夸赞宇文策:“荣亲王世子果然有真本事,难怪皇上素日那般器重他!”
  反观鞑靼一众女眷,脸色则都不好看起来。
  照例很快有小太监过来禀报:“皇上说荣亲王世子年纪轻轻,已是三品大员,又是超品世子,已算是封无可封,便荫恩了荣亲王世子一个四品的指挥佥事之职,也就是说,将来荣亲王世子的长子一出生,便是四品佥事了,大家都羡慕得紧,说荣亲王好福气,有这样出息的儿子,荣亲王世子的长子也好福气,有这样能干的父亲。”
  这话一出,大邺的一众女眷都是与有荣焉艳羡不已,尤其是诚郡王府的三少夫人与良国公府的四奶奶几个,都暗暗想着,怎么自家的男人就没这么能干这么出息呢,再不然当初她们嫁了荣亲王世子也好啊,谁能想到一个最不受待见的庶子,能有今时今日呢,白白便宜了光禄寺卿家的小姐。
  顾蕴与有荣焉之余,更是真的为宇文策高兴,这辈子因为多了宇文承川这个大变数,宇文策的人生也已与上辈子大不相同了,只盼他以后的路能越走越顺畅,日子也能芝麻开花节节高,越过越好!
  小太监又禀道:“接下来要进行的射箭比赛,规则比之方才的比武又略有不同,双方各派十人出战,二十个人先以射中得最多的依次递减,取前十名进入下一轮比试,之后再取前六名、前四名逐次递减,直至剩下最后两人决胜负。”
  十个人的话,光是亲贵怕是不大够人选,皇上是重视皇子贵胄们的弓马骑射,可大邺建国毕竟已经百余年了,早不复建国初期人人都能上阵杀敌的盛况,亲贵们哪个不是打小儿养尊处优,何况方才又经过了一场赛马一场比武,损了体力与元气,这下只怕宇文承川兄弟几个得上了。
  可就是这样,也不能保证大邺就能笑到最后啊,若不能笑到最后,妮娜公主既敢把‘还是天朝上国呢,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话说出来,可见鞑靼很多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要是大邺输了,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存,威严又何在?
  顾蕴不由紧锁起了眉头,想了想,方问那小太监道:“知道我们这方都派了哪些人出战吗?”
  她对宇文承川的实力倒是丝毫不怀疑,确信只要他出战,大邺就一定能笑到最后,问题是,宇文承川这样暴露自己的身手,谁知道以后会为他招来多少麻烦?
  小太监赔笑道:“几位亲王郡王家的世子和公子都说要上,二皇子与四皇子五皇子也说要上,再加上荣亲王世子,十个人尽够了。”
  顾蕴不由松了一口气,宇文策厉害是人尽皆知的,便不知道,经历了方才的比武,也都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再赢下一场比试有什么可值得人怀疑,乃至树大招风的?如此宇文承川便可以不必暴露了,实在是再好不过。
  只是顾蕴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旁边妮娜公主“噌”的站了起来,冷笑着扔下一句:“天朝上国除了那位荣亲王世子,难道就再没别的人了吗,比武有他,射箭还有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大邺就只剩荣亲王世子一个男人了呢!”便一阵风似的卷入了幔帐里。
  其他鞑靼的女眷见状,也都跟了出去。
  把顾蕴与大邺的女眷们都气了个够呛,也纷纷冷笑道:“就不信鞑靼方才参加过比试的人,现下一个都不参加射箭比试了,参加比试的人须不是皇子便是亲贵,我们大邺养孩子一向信奉贵精不贵多,当然不似他们,旁的都没有,惟独小王爷啊亲贵啊多得要不完!”
  顾蕴因忙忍气吩咐传话的小太监:“还不快跟上去瞧瞧,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报!”
  “是,太子妃娘娘。”小太监忙应声而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回来赔笑禀道:“妮娜公主去见了皇上,对皇上说,方才但凡参加过比试的人,不论是大邺的还是鞑靼的,都不该再参加了才是,既是该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也是该给其他人出人头地的机会。皇上想了想,答应了,妮娜公主便又说自己要参加,请皇上恩准。皇上说她是女子,其他人便是胜了她,也是胜之不武,妮娜公主却说,自己的箭术在鞑靼八部都是出了名的,皇上不让她参加,莫不是担心大邺的儿郎们,最后竟输给了一个女子,面子上过不去不成?皇上却不过她,只得答应了让她参加。”
  胆敢在皇上面前自动请缨,可见的确有两把刷子,二皇子等人便是笑到了最后,也难免给人以胜之不武之感,一旦败了,就更糟糕了,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大邺的脸就真是丢到天边去了,所以大邺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高下立现才成。
  顾蕴皱眉思忖着,道:“那我们这边,荣亲王世子的缺由谁顶上?”
  只可惜此行皇上没带公主们来,不然还可以派出去与妮娜公主一决高下,不过话说回来,公主们有哪一个是能弯弓射箭的,便是来了也是白搭呀!
  小太监赔笑回道:“回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亲自顶了荣亲王世子的缺。”
  终归宇文承川还是被逼着出手了……顾蕴叹息着,道:“那你再跑一趟,托皇上跟前儿的何公公请示一下皇上,本宫能带大家伙儿过去就近观战吗?”
  反正妮娜公主一个女子都上场与男人们比赛射箭了,她们只是去旁观一下而已,皇上应当不会反对,其他人应当也不会说嘴罢?
  小太监于是领命又跑了一趟,很快回来禀道:“皇上准了太子妃娘娘的请求,说各位贵人夫人想去看的,都可以随太子妃娘娘一道去看。”
  于是除了寥寥几人,其他人都由顾蕴带领着,去了靶场就近观看射箭比试。
  远远的给皇上行过礼后,顾蕴等人便驻足观看起来,就见比试已经开始了,双方的参战人员依次出战,再依次淘汰,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场上便只剩下宇文承川、二皇子、四皇子和对方的三个人了,妮娜公主便赫然在三人之中,显见得她的箭术的确有过人之处。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比试后,场上在众人意料之中,又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只剩下了妮娜公主和宇文承川。
  鞑靼那边的人不知道盛京具体情况的,还不觉得有何异常,大邺这边却起了不小的骚动,太子殿下的箭术竟然这般好,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他不是打小儿便体弱多病吗?早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他又还有多少本事与实力是旁人无从知晓的?
  妮娜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让众人都回过了神来:“皇上,箭靶既不会动也不会躲闪,便是接连十箭都射中同一靶心,也算不得箭术举世无双,依臣女说,要射天上的飞鸟,还要指哪儿射哪儿才真正算是箭术举世无双呢,未知皇上意下如何,太子殿下又意下如何?”
  皇上对宇文承川的过人箭术却是喜大于惊,闻言毫不犹豫便道:“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朕自然不会反对,朕的太子也不会反对,如此,你们就射天上飞鸟的眼睛罢,谁先射中三只飞鸟的,谁就算赢!”
  虽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皇上对宇文承川倒是很有自信,那种相信他一定能胜的直觉说来并没有任何依据,但他就是无端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宇文承川也果真没有令他失望,毫不迟疑的就对妮娜公主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是女孩儿,公主先请。”
  妮娜公主闻言,似笑非笑道:“臣女是女孩儿不假,可大邺不是有一句话叫‘巾帼不让须眉’吗,太子殿下难道到了此时此刻,还看不起臣女,果真要等到臣女侥幸胜出以后,才能相信臣女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成?”
  宇文承川却只是好脾气的一笑:“公主说笑了,孤并没有看不起公主,只是觉得男人天生就该让着女人而已,还请公主见谅,公主请罢。”大有妮娜公主不先出箭,自己便绝不会出箭的架势。
  妮娜公主无奈,只得悻悻的挽弓搭箭,眨眼间便将天上一只恰巧飞过的鸟儿射了下来。
  忙有御前侍卫上前验看,见果然是一箭对穿了那只鸟儿的双目,忙捧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就忍不住捋须冲孛儿只斤王爷笑起来:“公主可真是好箭法,爱卿有这样的女儿,实在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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