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7章 水工
  “你听说了吗?”
  “你说的,是那件事儿吧!”
  斜街上,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着。
  其中一人着圆领窄长袖花大衣,衣上饰云纹与蛇纹,头顶心编梳的短辫垂及脑后;另一人身上穿的是直领对襟华饰短衣,衣上饰的是目雷纹与云纹。二人衣饰,正是大商典型的中下层贵族的装扮,而那衣饰目雷纹的人,应当是某位大贵族的近臣亲信。
  却说这二人在议论的是什么?乃是近日大商发生的一件大事。
  二王子比干与少师商恪的长子商容,受命去加封西伯季历为大商牧师。
  这本是极为轻松的差使,却不料,中途却出了意外。
  比干与商容回来的时候,身边的使队人少了一大半,更别说剩下来的都是精锐的甲士,他们的伤势更是严重。
  商王文丁子息不丰,与先王武乙不能比,而二王子比干因着聪颖的缘故,向来为文丁所钟爱,只是出使罢了,想不到竟出了大事,文丁勃然大怒,近日来,不仅王宫,便是整个安阳城,都陷入难言的凝滞氛围之中。
  而不知怎的,只不过是使队不幸遇到了戎族精锐的说法,近日,竟被一则新的流言所替代了。
  那季历与戎族想勾结,竟是故意让戎族深入腹地,周人冒此大险,其目的,只是为了杀死二王子一行人。
  据说,二王子他们,似乎偶然间,掌握了周人的把柄。
  而这把柄,竟是让周人不惜得罪大商、暗地里勾结宿敌犬戎,想来其中……
  安阳城内的人们口耳相传,最后的猜测都互相以目,显然是尽在不言中。
  而这传言,传得极快,不几日,不只是安阳城,便是周围的城邑,都知晓了,而且,这流言的范围,传得愈发的广,更是有往属国扩散的趋势。
  同时,二王子他们惊奇脱险的经历,也一同随着传了。
  骊山氏那边的地邑素来是安稳的地方,忽然地动,其民也都惶惶不安,诸侯更是害怕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触怒了上天。恰好二王子得蒙玄鸟显灵,以地动威慑戎族以逃脱的说法传出,骊山氏的人不只是当成了真的,更是帮着宣传,言语之间多有夸大,到最后,玄鸟不仅是以地动相威慑,更是显灵亲现于世了。
  流言这么传着……啊不,不应当说是流言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事实,周人也都惶惑不安。
  因着这件事,文丁特意发旨,传召西伯季历入安阳。
  季历犹豫许久,做出一副要动身的样子,到底没有出发。
  殷都安阳,王宫。
  比干享受着母后的嘘寒问暖,顺便听听安阳城内最近流行的谣言。
  说实话,本来以为老爹和老哥都是傻蛋的他真是太天真了。
  看看,他还在昏迷的时候,文丁就联合着商恪,大肆地传播着流言,务必要把周部往死里黑,这战斗力,简直爆表了。
  话说老爹你舆论工作做的这么好,历史上非把季历扯到害死先王武乙这件事上,你那时候是抽了、抽了,还是抽了呢?
  还有老哥,你在这里面添油加醋加了不少好料什么的……你战斗力也这么叼,为什么会在商周之战里被姬昌压着打啊喂?!
  比干为历史上的文丁和帝乙鞠了一把辛酸泪,然后默默地围观。
  季历到底会不会来呢?艾玛,他真的好好奇啊!
  实话说吧,这都是比干他们的运气好,正好发生了地动,能把这个扯到玄鸟护佑上来。
  再加上骊山氏的诸侯为了不扯到自己失德之类的事上面,更是死命地帮他们宣传,而犬戎为玄【地】鸟【动】所慑本就是事实,相比之下,另一件周人有不臣之心的说法,倒也显得真实了。
  又过了半月左右,文丁再一次发旨召季历入安阳。
  商王素来好战,商民族对待叛臣之类的,手段更是严酷。
  周人知晓,季历此行该是凶多吉少了。
  季历吩咐了自己的世子姬昌,便带着少量臣属,启程前往殷都安阳。
  季历确实是个人才,但是作为商王族,季历这种“人才”,比干需要做的,不是爱惜,而是将他扼杀在未崛起之时。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因为机缘巧合,文丁这次杀季历,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用“先王武乙为季历所害”这种扯淡理由,而加上他们前期强大的舆论宣传,季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有不臣之心,应当用来祭天的不肖之徒。
  商王好心好意加封他为牧师,更是派遣二王子亲往,简直给足了季历的面子,可是想不到,季历这个人面兽心的奸诈小人,行事如此的奸狡!当真是该杀!
  虽然知晓了季历的结局,但是看到季历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比干还是白了脸。
  他之前已经见过了血,只是死个人并不足以使得比干变脸。
  比干觉得恐怖的,是季历的血肉,在商王祝祷祭天之后,被做成了肉羹。
  而周人惧怕大商的征伐,在“罪魁祸首”季历伏诛之后,按照季历之前的吩咐,再一次对大商表示了臣服,根本不敢因为前任首领的死而表达什么不敬之情。
  商人和周人“和解”之后,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与周人将季历之肉做成的羹,分而食之。
  比干看到那些周臣恭谨地吃下了肉羹,腹内一阵翻涌。
  周部的人,都是演技帝啊!怪不得封神演义里,姬昌吃下了儿子的肉,还能称赞着好吃!
  似乎周部“叛乱”这件事,在季历死后,已经画上了句号,但是,无论是商人还是周人,都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完。
  解决了心腹大患,文丁的心情非常好,接着这件喜事的东风,开始举行太子子羡的大婚。
  在子羡之后,紧接着要成婚的就是二王子比干了。
  原本觉得自己成婚的时间太早了,但是一想到姬昌十三岁的时候生了伯邑考,十五岁的时候生了姬发,比干就觉得,似乎在这个年代,他已经算是晚婚人士了啊_(:3」∠)_。
  次年,文丁三年。
  今年的夏日特别的难熬,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加上酷热的天气,又闷又热。
  比干年前成了婚,妻子是有妫氏的女儿,他也顺势搬出了宫,住进了宫外的府邸。
  好在贵族家中都有贮冰,日子比起平民,不知道好了多少。
  天气闷热,因此贵族们只要上朝点个卯,一天之中剩下的时间便都可以窝在家中休息了。
  而且实际上,这个时节,也没有多少事务需要他们去做。
  只是虽然有冰,比干也觉得日子有些难熬。
  怪不得后世的皇家都有什么避暑山庄、行宫之类的,他也想这么酷炫地去避暑啊!
  可惜……大商……没有避暑别宫……呵呵。
  屋里放着冰盆,比干拿着自制的蒲扇扇着。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是他的管家成。
  在这个时代,有姓有氏的都是贵族,普通的平民多数都像成一样取一个单字为名。
  比干不悦的开口:“你有什么事?”
  成急切地开口:“主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哎哟,这台词很经典嘛!
  比干这么想过之后,才想到,哎呀,是发生了大事啊!
  而之后,成不待比干开口询问,便火急火燎地将信息报告给了他。
  比干听完以后,当场就给跪了。
  殷都安阳附近的安阳河……特么的决堤了啊喂!
  这是要水淹安阳城的节奏吗?摔!(╯`□′)╯(┴—┴
  安阳为帝都,帝都这么多灾多难,真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吗?!
  比干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每逢王朝末年,必有天灾。
  呵呵。
  可是成也只是过来传信的,比干要想知道具体情况,还是得先进宫。
  等到匆忙进宫以后,比干看到的,就是脸色很不好看的父亲大人在对着兄长破口大骂。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迁怒吧。
  比干作为一个围观党,默默地站在旁边不说话,完全无视了兄长大人给他使的眼色。
  子羡:说好的要当彼此的天使呢?!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做好兄弟了?!(╯`□′)╯(┴—┴
  事实证明,做人太损,是会早报应的。
  文丁紧急派过去加固堤坝,顺便查看情况的人,又派人回来报信,安阳河的另一段,也决堤了。
  文丁的脸色开始发青,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有人来报,安阳河还有一段,也溃堤了。
  安阳河一日三决,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好兆头。
  文丁的怒火如同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到旁人的头上。
  所有匆忙进宫的大臣们噤若寒蝉,只能听着文丁将桌案上的东西往地上扫,有倒霉的,还得被砸个大包。
  最后二王子被子羡推出来顶缸,也算报了之前见死不救之仇。
  比干:大哥,咱们兄弟俩多大仇?!你这是人干事?!
  ↑二王子,no zuo no die,why still try ?这是你之前幸灾乐祸的报应啊!
  治水嘛,比干不会,但是好歹大禹治水的故事他是听过的,堵不如疏嘛!
  可是作为一个外行人,比干这么做完全是治标不治本,所以,他准备在朝中找几个小伙伴,大家一起愉快地治水。
  比干:一起治水,约吗?
  其他人:不约,二王子,我们不约。
  呵呵。
  最后无奈的比干在安阳及其附近张贴告示,诚邀小伙伴一起治水,不论出身。
  三天后,三个衣衫褴褛的奴隶被带到了比干的面前。
  作为奴隶,他们的名非常的符合这个时代奴隶的名的特征,两个人因家中行二,因此都名仲,剩下的一个因为出生那日浑浊的雨水,得了个浑的名儿,比起他人,竟还算好。
  虽然比干是不会干狗眼看人低这种事情啦,但是三位落魄成这样,真的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吗?!
  不过在考察完他们的专业才学之后,比干放心了,嗯,基础知识很扎实,专业人才啊!
  手里有了人,比干放下心来,见专业人才们的样子不算太好,忙吩咐人带他们下去梳洗,又给他们准备好住的地方和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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