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我即是我

  第九百九十九章 我即是我
  眼睁睁看着韩芷儿将那失去容器的木系法则碎片吞下,韩铭的脸色也从方才的淡然而变得怒火中烧。
  身为极道宗的大长老,他自然很清楚韩芷儿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是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此刻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逃。
  “哼!韩芷儿,你这一步走得老夫我可真是无话可说!你想鱼死网破那便成全你!但是,这也只不过能逞一时之快罢了!待到你完全被这法则碎片所吞噬之时,老夫必将再来收取你今日之债!”
  放下这样一句狠话之后,韩铭便立刻逃出了韩芷儿的视线之外,他很清楚在得到了法则之力后,韩芷儿将会拥有何等可怕的实力,而自己的法则古典已经用尽,再继续留在此处只是无意义的送死而已。
  而看着他逃离到远方逐渐消失,韩芷儿也没有追上去,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得到新容器的木系法则碎片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她的意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来看,她不打算将最后这一点宝贵的时间用来为林勤天报仇。
  只见她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将其刀刃缓缓从刀鞘中抽出,清亮的刀刃之中倒映出一对坚决的眉眼,与此同时,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可以猜想得到此时她的心理斗争是如何的复杂。
  即便小亚已经事先看过一遍了,但此时依然还是忍不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一次,而林华则是一脸惊骇,他猜测到了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禇寒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别过了头去,靠在破损的青铜大门上,缓缓合上眼,强行让自己闭目养神。
  只有叶冲朔,脸色依旧不改,一双宛如沉铁般的眼睛无悲无喜地看着眼前这发生的一切,将这一幕深深地映在自己的眼中……
  韩芷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这匕首刺进了自己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上,跟那些切腹自杀的人不同,她刺得很小心,很缓慢,生怕伤到了胎儿,但也正因为此,她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要数倍于那些一刀痛快了结自己的人。
  “唔!!”
  剧烈的痛楚让她闷哼出声,但是却强行抑制住了惨叫的冲动,因为一旦大叫起来,伤口便有可能向着危险的地方撕裂过去,在这个力求精密的工程面前,她不容许有半点的失误。
  “呼……呼……”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眼前的视野也变得越发模糊起来,握着匕首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于是她改用双手将匕首握得更紧了一些,继续向下划去……
  利器割肉的声音和她强行忍痛发出的闷哼声未曾断绝地一直响起,听得林华忍不住攥紧了双拳,双眼发红,但却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就像是在对十恶不赦的犯人进行凌迟处死一般,将身上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让其忍受想死却又死不了,只得感受着无尽痛楚的非人折磨。
  然而,对于韩芷儿来说,更为残酷的是,这每一刀,都需要她自己亲自动手。
  她自己一点点地剖开了肚子,小心翼翼地划开子宫,挑破羊水,切断脐带……尽管匕首十分锋利,却未有半点伤及胎儿,而以此为代价的,是她自己要蒙受数十倍乃至上百倍于其他产妇的痛楚,却无法像其他产妇那般尽情地宣泄惨叫出来。
  林华作为一名曾经的医师,对于这一点也是非常清楚的,但正因为十分清楚,他才更加看不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像小亚一般完全封闭了自己的视觉感知,同时关闭了听觉,不敢再看,亦不敢再听。
  他虽也以正义之名杀过了不少人,但是从未有过一个人的死亡,给林华带来如此之大的感触。
  但是,叶冲朔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全程甚至没有眨眼,像是要将这每一秒的画面都烙进自己的心中一般,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跳动到了最快的速度,仿佛随时都会炸裂一般。
  终于,韩芷儿完美地剖开了自己的子宫,颤抖得完全无法再握住匕首的双手,轻轻地将一个满身沾满鲜血的胎儿从中抱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她的动作一直很轻柔,以至于孩子并未受到半点惊吓,还在沉沉的睡梦之中。
  画面定在了这个因为沾满了血液而看上去有些可怖的婴儿身上,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目光。
  然后,她拼尽全力地使用刚刚得到的木系法则之力,以近乎神迹一般的力量,让地面上长出了一片宛如芭蕉叶一般大小的草叶,草叶悬空而起,托住了这个孩子。
  然后,一股清风随之而起,将这个托着孩子的巨大草叶缓缓地送向未知的远方,一直到完全消失在画面之中为止。
  “孩子……我的……孩子……”韩芷儿悲泣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然后,画面便彻底地黑了下来。
  寂静的洞穴之中,如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朔……”
  “师傅!”
  小亚和林华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几乎同时开口,似乎都是想要劝慰他,但却不料叶冲朔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我没事,只是……”
  他缓缓将手放在心口,那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安定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律动,叶冲朔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微笑道:“这个孩子最后一点的残魂,也是该得到安息了。”
  “结果,到最后,她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小亚轻声道,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切实地感受到,当初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钱家家仆,是真正的死了,被钱少爷活生生地虐打至死了,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叶冲朔而已,只是她的叶冲朔而已。
  “师傅,您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触吗?”林华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为什么要有?”叶冲朔平静地反问道,“出于同情吗?还是说,以她肉体上的儿子的身份而对此事感到愤怒,亦或是愧疚?不,我并没有这些感觉,因为我只是叶冲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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