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打蛇七寸有密令

  却说叶经秋在风轻燕师徒离去之后,就按照风轻燕的指点,开始参修内功心法。
  功法之名叫太和诀,入门部分风轻燕讲得很透。
  这一夜,叶经秋至亥时打坐至丑时,却是并无得气之感,只是对这呼吸吐纳稍有体会。
  丑时过去,叶经秋短短地睡了一觉;耳中听到军中打更者报说五更,便有侍卫进帐:“将军,快到点名之时了,请起身。”
  叶经秋起身洗漱完毕,就听见聚将鼓声响起,中军要聚将点名。点名毕,回到先锋大帐,安排任务之后,叶经秋唤过侍卫:
  “你可知哪里能请到认字师?”
  侍卫道;“将军想学认字?这若在平常是极好办的,小的替你跑一趟城中教馆就有了,那里等着找到东家的认字师多的是。只是现在我军处在野外,暂时无法去找。或者,我军打败格陵人之后,进了榆城就能找到。”
  二人正说着话,有传令兵到来,传元帅令,着先锋官进中军大帐议事。
  叶经秋来到大帐不多时,就见前卫营营统沙偏将、中军护军将军风轻燕、特卫营营统裨将熊自辉,帐前左护卫使罗虎、右护卫使丁安国、参军长史李右安等人都到了。
  平东王花庆平说道:
  “诸位,本帅刚得到的探报说,榆城派出信使,却被敌军抓住,致使我原定的里应外合之计已泄。
  又有帝国军部特使报称后郑与伊豫两国南方交界大宁城,被古儒帝国皇族后人如氏之如天福占据,就建国号为大儒帝国,这是古儒帝国死灰复燃啊!
  这大儒帝国才立国,就在十日之内,夺占大宁、清镇、玉城三州二十八郡!
  这两件事情,一近一远,但是对我西丁帝国而言,都有影响。不知诸位将军对这两件事有何看法?”
  众人低头思考。
  “我料那元好古虽然包围榆城,但毕竟远来是客,利在速战速决。故而我军可在此坚守。假以时日,元好古粮草不济,必然退兵,我军乘机追击,可以打痛格陵人,使之不敢正眼觑视紫荆关一线。”
  参军长史沉吟着建议道。
  “嗯。我西丁帝国东线南线均与伊豫帝国接壤,西线受大齐、大得帝国近逼。如今北线既有战胜格陵之机,本帅的意思是趁机打痛格陵帝国,以让我北线有个喘息。”
  花庆平接着说道:“况且那大儒帝国,若是真个复国,只怕不达到他祖先古儒帝国一统天下那样是不会甘休的。大宁州虽然与我国并不接壤,只是离我东线也近得很。他要四下开疆,只怕我西丁帝国异日也不得安宁。”
  “元帅考虑得是。只就目前来看,那大儒帝国新建之初,立足未稳,不会四面树敌,暂时还不会祸及我国。”参军长史争辩似地说道。
  “本帅想要抽调东线部队五万人助战,又怕伊豫西进。若不调动我东线部队,则兵力不足,只能上报军部;一到军部那儿,就扯皮了。那时战机失去,我这图谋就是没什么意义的画饼了。”
  叶经秋仔细聆听着,又认真思考着:想如果自己若作为元帅,在此情况下应当怎样做?
  一个想法在叶经秋的心中渐渐清晰:中军特卫营只是初立,如以此为理由,借机招兵扩军,则镇东军由五个营成为真正的六个营,总兵力将达到近二十万人。二十万人中已经有五万人在此地,再调过五万人前来,那么东线尚有十万大军——
  此时东线不正好有十万大军吗,只是抽调之后,五万人就不足了。可不可以让特卫营回防东线,边走边招兵扩军呢?若能实行,则可以抽调东线五万人马来助战。
  “元帅,末将有个想法,能否实行,请元帅指点。”
  叶经秋一说,帐内众将都笑了。
  叶经秋见众人发笑,颇为尴尬。
  “叶将军,众将军不是嘲笑你想法不可行,是笑你不知帝国规矩。我西丁帝国是不允许各镇自行扩军的。你的想法的确很好,但是得上报军部,同样又是个扯皮的事。”
  叶经秋脸一红,心说,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元帅,叶将军的想法却提醒了末将,不能扩军,我们却可以借兵啊。”行军司马提议说。
  “你说说跟谁借?”
  “元帅,平北王主力虽然被困榆城,但是并没受到什么损失,我们就及时赶到了。我们可以跟平北王提出借兵,想来他不会拒绝的。”
  “紫荆关一线的防守,牵制了镇北军大部。我军到此,只是初步取得了一定战果,若我们能扩大战果,那时则可以让平北王抽调出部分兵力,不过我想他最多只能抽出三万人马借给我们,想要借五万兵不现实。不过,增加三万兵力给我,也将就够用了。只是这战果应当怎么扩大呢?”
  众将议论纷纷。
  叶经秋突然想起四岁那年父亲打蛇的事。父亲轻松地擒获一条活蛇,拿它吓唬自己,逗自己玩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父亲的声音也就回响在耳边了:“打蛇打七寸,再大的蛇,只要拿住它的七寸处,它就乖乖就擒了。”
  叶经秋出了神:如果那元好古是一条大蛇,他的七寸是哪里呢?
  “叶将军,想什么呢?”花庆平笑问叶经秋:“我听说你想学认字。本帅这里虽然没有内功心法,却有阵法书、兵法书,还有一个现成的认字师,要不要?”
  “元帅,我在想,打蛇打七寸,元好古的七寸是哪里呢?”
  “打蛇打七寸?嗯,这个比喻好!”花庆平眼睛一亮:“你说说看,元好问的七寸应当是哪里?”
  “末将以为,如刚才长史所说的,粮草是他元好问的七寸吗?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呢?”
  “粮道!”众人齐叫,不约而同。
  “好!就凭这个主意——来人哪!取我《斗阵法书》、《斗兵法书》,奖给叶将军。去,把丽娥也叫过来。”花庆平吩咐完毕,向叶经秋道:“叶经军遇事能勤于思考,精神可贵!”
  不移时,传令亲卫取拿着两本书,带着一个女子过来。这女子虽非十分容姿,却也可观,且是一身戎装,显得飒爽。这丽娥进帐,径直来到花庆平身边。花庆平与之耳语数句,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叶经秋,微微笑道:
  “叶将军,书赠给你,认字师就是这位,不过她的命令你得绝对服从。本帅限你一个月内识尽五千字,读完这两本书。这一个月,本帅给你时间,你要集中全部精力!”
  “是!”叶经秋答了个是之后,心中奇怪,却终究是没问出来。花庆平笑着说道:“叶将军,你现在可以去完成我布置给你的任务了。”
  叶经秋退出大帐,就听花庆平的声音传来:“自今日起一个月之内,熊自辉、罗虎二人担任游击军,给我使劲骚扰那元好古,但不可实际接战。师兄,你与我每日出营挑战。其他……”,后面的话因叶经秋渐行渐远,就听不清了。
  先锋大帐内,叶经秋道:“丽小姐,我当如何尊称你?”
  “喊丽教头!我跟你说清楚了,这三十天时间极其宝贵。我要求你先用十天跟我读经,读完这阵经和兵经两本书的同时学会这两本书中所有的字。然后是用十五天的时间,背诵这两本书,最后五天,认识别的字,达到总数五千的要求。”
  叶经秋心说这也太那个了吧。不过丽教头脸色一变,严厉说道:“叶将军,我们的教学今天开始,不过这半天可以不算在三十天之内。你先跟我读,我读一遍你跟读一遍;然后是我读时你同步跟读。”
  “是!”
  第一遍开始了。先学《斗阵法书》。
  叶经秋先听后跟读:“第一章、总纲。‘斗阵法者,是有九阵之法,又曰六阵三法。
  六阵者,一曰太极阴阳之阵、二曰三才四象之阵、三曰五行、四曰六合、五曰七星,六曰八门九宫之阵是也。
  三法者,一曰困龙之法、二曰迷魂之法、三曰一元复始之法是也。’夫六阵之阵,合三法之法,计其变化,若阴阳阵脚有二,合三法得六,故知其变有六;三才四象者,阵脚有三,亦可变四,故知其变而为九或十二;五行者,其阵脚有五,故知其变十有五也……
  至若九宫,其阵脚有九,合三法得廿七之数,故知其变有廿七之数也。变即不变者,阴阳之谓也;变之又变者,九宫之谓也。
  故不变、变、易变之理,若一元复始者,是谓无穷。故一元复始之法,是万法之律,六阵之法,起于太一,一为始,二为变,周天无穷,万变不离其踪。
  第二章、太极阴阳之阵。
  阴阳合则为太极,太极分则为阴阳,以阳为一则是阴为二,以阴为一则二为阳,故阴阳之道,阵脚为二,合三法之际,阴转阳生,阳转阴生,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故阴阳之道,变化无形,而三法综之,一元复始,时时复始……”
  这么一篇一篇地读下来,一般的人必然是一个头两个大喽;但是叶经秋不同于一般人,他是个死里逃生的人,回顾以往经历,如今还有什么苦不能吃?
  从总纲到尾节,叶经秋跟读倒也清晰,同时也真的有所体会。六阵三法,说白了就是六种阵法为基础,合三种根本性变化,组合起来,看似变化无穷,其实它的根本不变,所以叫万变不离其踪。
  这丽教头果然狠,叶经秋在跟读中稍微有一点迟顿,就当头一教鞭,叶经秋空有金刚不坏之身也抵抗不了,每次被打,都是被敲打得全身一震!
  说来奇怪,有时一震之后,倒有一种被打之下反而豁然开朗的感觉。
  第六天,丽教头命令叶经秋跟读兵经,即《斗兵法书》。
  只听叶经秋跟读道:“……兵法者,即斗兵之法。总名曰‘五争三战。’
  五争者,一曰争形、二曰争势、三曰争机、四曰争智、五曰争勇。
  三战者,一曰战胜、二曰战平、三曰战败。五争者先于战,三战者后于战。
  五争三战皆通,是战而胜之之道也,此之谓临敌。……”
  ……
  第十天,叶经秋完成了听读跟读,
  第十一天开始,叶经秋背诵,丽教头检查,每到背诵滞碍之处,丽教头就是一鞭子当头打下,渐渐地,叶经秋发觉,这一鞭打的时机直是精妙:
  或是一鞭下来,正当叶经秋背诵得迟疑而气息稍滞,就使叶经秋立即平顺气息,或是背诵得结巴而上下气不畅,却是一鞭之后就顺畅了。即便或有字词意思未能通透,却是真个记得清楚。
  又是十天过来,叶经秋对这《斗兵法书》、《斗阵法书》,几乎能倒背如流。
  第二十六天。丽教头一见叶经秋便说道:“叶将军,这兵经和阵经你已经熟习,且已经识得两本书上共五千三百个古儒通用字,以后,识字就不用人教——各类书籍尽可阅读。
  我这里有元帅的一道密令——叶经秋将军听令:
  叶将军,你既于二十五日之内,得醍醐灌顶法之助,能通读熟习这两本书,本帅令你统本部先锋三千精兵,径自突袭格陵兵桑木镇后方要地白公城。
  这就是你提议的打蛇七寸之法,也是我军实施攻其粮道之计的重要节点。本帅着你打下后守城三日,即弃城南下,只等援军接应就回。”
  镇东军诸将领不知道的是,这丽教头,既是花庆平的爱妾,更是花庆平的真正军师,负责平东王花庆平与后方朝廷方方面面的关系,可谓花庆平的“外交大使”。
  叶经秋嘴里响亮地答曰“得令!”心头却是暗思:敢情这天天鞭子打头,竟然是最高级的教学方法醍醐灌顶法!这丽教头究竟何许人也?
  不过,说到攻敌粮道,打的倒也正是格陵兵元好问这条大蛇的七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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