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宿朝之心头一动,扯起一抹笑脸迎了上去:这么隆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陆安生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生日。
  宿朝之看着他:今天是你生日吗,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陆安生笑而不语, 将桌子中央摆放着的生日蛋糕拿了出来, 点上正中央的蜡烛, 推到了宿朝之的跟前:来许个愿吧。
  生日的寿星才具有吹蜡烛许愿的资格, 今天当然不是陆安生的生日, 他将这个权力交给了宿朝之。
  毫无疑问,对他们两人而言这将是无比值得纪念的一天, 陆安生不清楚秘术结束之后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却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庆祝的机会, 于是一大早做足了准备,想要趁着这个时候来提前庆祝一下属于黑龙的新生。
  宿朝之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起伏的呼吸, 保留住了脸上的笑容:这么好, 许愿的机会都让给我?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到蛋糕面前轻轻地吹灭了拉住,想了想说:那就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平静舒适地生活下去吧。
  陆安生有些不满意地用胳膊推了一下:许愿这种事情哪能说出来,这样就不灵了。
  宿朝之失笑,抬眸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谁说的,我说灵,就一定能灵。
  在这样的注视下,陆安生眸底的神色微微晃了一下,咬了一口宿朝之送到跟前的蛋糕,嘴角压低几分忽然伸手搂上了对方的脖颈,直接用力地吻了上去。
  很深很缱绻的一吻,像是充满了眷恋和期待,口中蛋糕的甜腻感觉瞬间化了开去,糖分过浓。
  陆安生是真的很容易惹起宿朝之的火气,原先所有复杂疯狂的情绪被狠狠地压抑在心头,在这样丝毫不避讳情绪的宣泄下,一切的屏障在瞬间坍塌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一吻漫长地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直到松开的时候两人眼底已经都充满了氤氲的水汽,略微浑浊的视线下满满的却全都是对方的身影。
  宿朝之的声音因为努力控制着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微哑: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想让我吃蛋糕,还是吃你?
  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陆安生似乎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直接飞身一扑将宿朝之压在了沙发上面,声音轻轻地从耳根处摩过:都吃。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大概是他们以现在的身份进行的最后一次纠缠,一经沉迷,直接放弃了所有的理智压抑。
  很浓烈,很热情,若隐若现的烛光映衬着沙发里的两个人影,昏沉沉地,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阵阵风从窗外漏入,窗帘一阵翩飞,不知不觉间外面原本就昏暗的天色又愈发地沉了下来,逐渐地变得不似在白天。
  等到屋内所有灼热的气氛褪去,宿朝之轻轻地在陆安生的下颌捏了一把,将怀里人抱了
  起来,转身去浴室里清洗。
  温水从花洒中淅淅沥沥地落下,在肌肤上凝聚成一点,随后逐渐流下。
  宿朝之先帮陆安生洗干净,然后才轮到自己,等全部清洗完毕之后出去,遥遥地看到坐在沙发正中央的那个人影,宽大的浴袍就这样松垮地盖在身上,衬得身材愈发地有些纤细。
  怎么不去换衣服?宿朝之从身后俯身下去,在陆安生的脸上又轻轻地吻了一口,才刚退烧不久,别又整感冒了。
  不会。陆安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可能是经过了刚刚的发泄,看起来情绪并不太高,顿了许久才缓缓地回头看了过来,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宿朝之
  先前是背对的关系,宿朝之并没有看清楚陆安生的样子,此时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可以看到那双眸底腾起的火红色凤凰纹,仿佛一团火,在对视的瞬间直接击入他的心头。
  宿朝之感到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瞬间也意识过来不妙,然而不等他开口,低声叹息般的对不起从耳边拂过,尾音甚至未及落下,随着陆安生那纤细的指尖在他眉目间轻轻一拂,顿时有一股浓烈的睡意铺天盖地地涌来,眼前一黑便顷刻间没有了知觉。
  陆安生顺势地一带,将昏睡过去的宿朝之托在自己的怀里。
  垂眸扫了一眼男人眉目紧闭间依旧紧拧的眉心,复杂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轻手轻脚地将宿朝之放在了还留有缱绻余味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过去。
  席修然的声音从另外那头传来:就等你了。
  席修然找的地方很偏僻,是个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型仓库,但是干净又宽敞。
  在此期间两人已经核对过无数次的操作流程,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却也未必复杂,都是身经百战的千年妖怪,在具体流程上面自然也不必要在这种时候再临时抱佛脚。
  空旷场地中央铺设了两条毯子,昏睡中的宿朝之就被摆放在其中一条上,陆安生半跪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在运输期间有些碰乱了的发丝。
  秘术要在血月正式出现之后才能进行,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倒也都不觉得着急。
  席修然坐在旁边喝着咖啡,余光时不时地瞥过陆安生不掩眷恋的神色,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这样绞尽脑汁地复活他,就没想过,他可能并不想要你做到这个地步?
  陆安生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了过去,不答反问:所以,如果那位余少爷不想你这么做,你就会选择不做了吗?
  席修然一时语塞,半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陆安生语调淡淡:同样都是执迷不悟的人,又何必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席修然无辜还挨了一句怼,清了清嗓子不说话了。
  当天的天际原本就被笼了一层幕布,加上这个仓库间周围几乎没有什么窗户,衬得光线愈发昏暗了起来,明明是白天,顶部昏暗闪烁的顶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时间不知不觉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夜色渐渐降临,随着那轮血红色的月亮逐渐升起在空中,几百年难得一遇的至阴时刻终于到来。
  陆安生已经替宿朝之整理好了衣衫,定定地在那张脸上看了许久,吁出一口气来,也同样平静地躺在了旁边的毯子上,对席修然最后交待道:我需要去入梦了,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席修然淡淡一笑:放心吧,知道怎么做了。
  陆安生应了一声,眼见时间精准地到了晚上7点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间,随着他的沉睡,有一层浅浅的红色光影从身边隐约
  浮起,悄无声息地,将他一点一点地笼罩在了其中。
  入梦时刻,这张脸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的苍白了几分,但也愈发**。
  席修然久久地站在旁边,垂眸看着跟前躺着的两个身影,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为周围伫起了一道结界屏障。
  他并没有继续进行接下去的操作,眼见着那个血红色的心笼从陆安生的体内逐渐浮起停留在半空中,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别装了,再装睡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话语轻轻落下,被周围寂静的环境瞬间吞噬。
  原本应该陷入昏睡的宿朝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极尽无奈地叹了口气:辛苦了。
  席修然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陪你们两个人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确实辛苦。
  第51章
  宿朝之之前也只是听席修然提起过, 这时候算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心笼。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安生居然能够把自己的元神弄成这副样子,毕竟这种源自自身的东西原本就连接心骨, 牵一下就动全身, 硬生生改变初始的样貌做成这副形状,单凭想象就可以知道这背后承受的到底是怎样的煎熬。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宿朝之心疼得不清,只是视线扫过就有些不忍多看了,深吸了一口气利用自身体内原本就属于陆安生的气息,循循善诱下将那抽离身体的心笼又重新地送回了远处,小心翼翼地在周围伫起了仿佛的屏障,安然无恙地放置了回去。
  席修然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宿朝之的动作,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这事做得倒是干脆, 等会魔尊凤凰醒了问起, 打算让我怎么回答?
  宿朝之头也不回:对你这种千年老妖来说,睁眼说瞎话难道不是驾轻就熟吗?
  我姑且当你是在夸我。席修然淡淡地受了, 瞥了一眼依旧眉目紧闭的陆安生, 又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既然今晚不需要我干活,那就一起等着吧。看他这幅样子,一时半会大概是醒不过来了。
  宿朝之:谢谢。
  席修然看得通透:不用谢, 既不需要做事还能如愿获得我想得到的,某方面来说,反而还是我多赚了。
  宿朝之没有说话,走到陆安生身边像这人之前做的那样一点一点理干净了发丝, 不动声色地用凤凰之力将他笼罩, 稳固着那有些微乱的气息。
  当时陆安生找席修然来护法, 就是因为在原本的计划中需要有人消耗大量的妖力, 将他铸造完成的心笼转移到宿朝之的体内。如今这个本就显得有些残缺的元神离开身体又重新放回,自然而然地惊扰了气息,在再次恢复稳固的过程中又是一番煎熬。
  此时陆安生的整个人不可避免地有些发烫,宿朝之用指尖轻轻地揉了揉那紧拧的眉心,只能尽可能地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陆安生显然睡得不□□稳。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大战的夜晚,漫天的血光染红了天际,他站在无尽的杀戮之间,却没有人能看到他,只能在旁观的游离状态下看着血色逐渐浸染了大地,渗透了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壤。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往前找着,所有的画面一下子破碎成了万千碎片,包围着他要拽着他往下落去。
  直到在那支离破碎的回忆间,他终于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遥遥地站在远处,朝他笑:凤凰,我回来了
  心头一跳,陆安生只是本能地放快了脚步,越跑越近,越跑越近,直到眼见就要抓住的那一瞬间,无数的火焰由地底下蹿起,又将男人完完全全地吞没了进去。
  陆安生慌忙伸手想要去抓,结果非但没有抓住那个身影,所有的火焰仿佛具有生命般直接缠上了他的身体,疯狂地想要啃噬殆尽,连带着他一起无止尽地往下坠去。
  如果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毁灭
  陷入无尽深渊的瞬间,他仿佛听到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声音,低哑的,深沉的,像是一道诅咒。
  灼烧的火焰反倒带着透骨的凉意,在全身上下激出了一身的冷汗,陆安生的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猛地在一片黑暗的环境当中坐了起来。
  一瞬间,梦中所有的冷热全都消散了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周围没有丝毫流动的空气,和已经汗透淋漓地黏在自己身上的衣衫。
  陆安生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恍惚,梦境中火光通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许久之后,终于逐渐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心头一跳下他慌忙低
  下头去,发现元神还在自己体内的一瞬间只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心顿时寒了一大截。
  陆安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席修然,本想质问他为何没有如约进行操作,无意中用手触碰到旁边,才发现本该躺在他身边的男人不见了,那宽敞的毛毯上面空空如也。
  陆安生愣住,然后就听到一个隐约带笑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传了过来:凤凰,找什么呢?
  陆安生的动作停顿在了那里,随后仿佛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去。
  他看到了那个从角落里缓步走出来的男人,依旧是下午洗完澡后穿着那身便服,没有过分精致的装饰,却绝对已经是足以吸引眼球的存在。
  明明只是短短的半天而已,可是随着那简简单单的一声凤凰,却是让陆安生等了足足数百年。
  他定定地看着宿朝之,恍惚的神态渐渐地回笼了过来,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一抹光清晰地从眼底亮起,几乎在一瞬间迈开了脚步,朝着男人的方向奔了过去。
  宿朝之微微驻足,张开双臂,在陆安生跑到近前的一瞬间将人直接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在此时此刻,所有的掩饰与伪装荡然无存,炽热的呼吸从彼此的肌肤间擦过,越是因为刚才彻骨的凉意过分清晰,越是让此时的灼热深刻入骨。
  陆安生再抬起头的时候,明亮的眼底已经多了一分隐约的湿气,数百年近乎麻木的执行与期待,在此时此刻终于化为了一声略带哽咽的话语:你终于,复活了
  这样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落在宿朝之的眼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愿漏过,更是在陆安生这样终于坦露情绪的状态下止不住地心疼。
  他伸手捧起了陆安生的脸,一言不发地就这样用力地吻了下去。
  和之前的缠绵纠葛不同,这样的一吻,足足地间隔了数个世纪。
  陆安生在进行秘术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也考虑过可能下午的生日蛋糕会是他跟宿朝之最后的回忆,可此时此刻真的一切都得偿所愿,反倒在这样过分不真实的环境中隐约恍惚了起来。
  可此时此刻站在他跟前的,又确实是黑龙。
  如果这是一个梦境,有那么一瞬间,陆安生是真的希望不要醒来。
  他贪恋地埋在宿朝之的身前,感受着这样被熟悉气息包围的感觉,恨不得将数百年累积下来的情绪完全宣泄,直到听到有人在角落里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想起在这个仓库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留意到两人齐齐投来的视线,席修然诚恳地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我想走,但是你们挡住路了。
  所有冲动的情绪被打断的一瞬间,也重新招回了理智。
  陆安生依旧紧紧地拽着宿朝之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但再看到席修然时也终于想起了先前留下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元神
  席修然无所事事地在这里干坐了一晚上,就在陪宿朝之等陆安生苏醒的那段时间里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回答起来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起来那也是你运气不错,刚才我施法的期间本来都打算开始转移元神了,结果突然发现黑龙体内的气息在我修为的推动下居然自行凝聚在了一起,没能来得及进行接下去的操作,他就直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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