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从她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里,他看得出,她在如实的陈述她所了解的这个事情。
  如果事情没有传变味,他的小媳妇,那可是受惊了。
  不行,等她回来,他还是得好好的训练她,防身术要继续学,不能丢。
  这一世,读军校,做职业军人,是为了圆她上一世的心愿。
  可是同时,作为一个军人,也意味着他不能自由的陪伴她、守护她,即便担心,也只能让她自己强大起来,学会尽可能的去保护自己。
  同时,他也应该考虑,帮她制作一些适合防身、便于携带的物品。
  他的脑子在接收这些信息时,立刻开始高速运转,分析信息的可信度,规划着以后应该怎样防范,面上却波澜不惊。
  同时,他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葛美娜巴巴的跑来找他,说这个事情,她的用心呢?
  看到他面沉如水,一点也看不透的样子,葛美娜想到那急死人的三分钟,一刻也不敢停歇,把那个大八卦说完之后,她赶紧继续道:“钟教官,莫起风对齐湘真的非常好。
  他是我们学校乐队的队长,又是齐湘雕塑系大三的师兄,他的爸爸是雕塑系的系主任,妈妈是油画系的教授,家里非常有钱。
  他也是我们美院很受欢迎的男神,但是他从来不跟其它女生打交道,除了齐湘。”
  一口气“巴拉巴拉”的说着,钟策却不接话,她也不能停啊,老想着那个三分钟的魔咒。
  “这学期我们学校开始举办舞会,莫起风从来不跟其它女生跳舞,只跟齐湘跳舞,齐湘也喜欢跟他跳,好多人都说……都说……”她故意吞吞吐吐的不说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钟策英挺俊气的眉眼。
  心里,好喜欢啊!
  可是,他怎么不接话呢?
  心一横,她继续说:“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觉得,莫起风跟齐湘,其实也很般配的,如果,如果齐湘是单身的话,莫起风要找女朋友,肯定是要找齐湘的。”
  “所以呢?”
  钟策反问一句。
  葛美娜心里有些苦涩,她觉得,自己预演了这么多次,可是临到真正表演的时候,怎么就说得那么干巴巴的,而且因为那三分钟的魔咒,自己讲得紧赶慢赶的,好像背书似的,一点感染力也没有。
  钟教官听了,不了三分钟了吧,可是为什么,好像是置身事外的观众似的?
  现在,终于听到他接话了,结果就三个字……
  三个字就三个字吧,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不怕暴露她的心思。
  “我也觉得他们配。他们都是雕塑系的,又是一个乐队的,每天在一起学习、排练的时间都那么多,他们在心灵上和艺术上,都是息息相关、心灵相通的。
  他们都是专业第一的天才,莫起风肯定是要留校的。齐湘呢?她有能力留校,可是这社会做什么不需要关系?如果她跟莫起风真的在一起,还怕以后没办法留校?
  莫起风别的女生都不爱搭理,却为了齐湘打架、拘留,这难道不是感情、不是付出?齐湘难道不会感动,移情别恋?他们写生都在一起,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又有多少,不怕他乘虚而入么?”
  越说越没谱了。
  钟策眉头拧着,抬腕指指表,表情严肃:“你说够了没,超时了。”
  葛美娜顿时闭上了嘴巴,她多喜欢看他的样子,可是她又多怕他啊,他不叫她说,她下意识的就闭嘴。
  “现在,我来跟你说。”钟策严肃的看着她,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看得她心底发麻。
  可是,又好喜欢被他看。就像身上的伤疤结的痂、嘴上干燥的脱皮,明知抠来、撕来会疼,手却忍不住贱的要去弄。
  “第一,齐湘是我的未婚妻,我信任她。”
  “第二,我们的感情,不相干的人没有资格来评判,更没有资格胡说八道。”
  “第三,一到年龄,她就会是我的妻子,一个军人的妻子,不要再来打破坏军婚的主意。”
  说到这里,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葛美娜听一句,心凉一寸,听一句,心寒一分。
  原来,一点用也没有的么?
  原来,她是连一点情分也没有的不相干的人。
  他说她不相干,说她胡说八道,他……却认定齐湘是妻子……
  最后那一句“好自为之”,更是有如天打雷劈,惊雷滚滚。
  她在他心目中,就要这样的不堪了,一直的不堪了。
  一个搬弄是非、胡说八道的定位……
  不,不能这样,不能!
  眼看着他就要转身离去,再也不给她一个眼神,她的心,就刀割一般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忘记了周遭,开始大声而绝望的嚷起来。
  早就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站岗学员,此刻,依然站如松,可是内心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老大,你厉害,你牛,看把这美女逼得,风度都不要了。
  不愧是海院之光啊,这魅力都散发到外面去了。
  第165章 浮生三千(03)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那么喜欢你, 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她双手抓着铁门的栏杆, 双眼开始流泪。
  “齐湘跟莫起风那么亲近, 她都给别的男生那么多机会, 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我想忘了你, 可是我做不到, 忘不了你,我很痛苦,可是要忘了你,我更痛苦,钟策!钟策!你不要走。”
  她在栏杆边, 哀戚戚的喊了起来。
  这时, 过路的群众, 已经忍不住停下脚步,三三两两的往这边望来。
  站岗的学员一看, 这不行啊,可不能在校门口喧哗闹事, 虽然他内心很想继续看下去来着。
  其中一个学员赶紧跑过来,说:“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不要在军校门口喧哗。”
  “钟策, 钟策!”葛美娜可不管旁边的学员,只管对着已经转身的钟策大叫起来。
  他的名字, 不知道在心里辗转过多少次,可是今天,终于大胆的把那两个刻在心里的字喊了出来,却是在这么绝望的情况之下。
  “你那么狠心,可是军训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我笑,笑那么多次,笑那么久,让我幻想、给我希望,你说啊!你说啊!”她流着泪,绝望的摇着铁门喊道。
  艹,已经转身走开的钟策在心里骂一句,可不带这样误会的。
  她这样在这边大吼大叫的,喊也喊不走,嘴巴里乱说一气,可不引起过路的误会么,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以为他撩了她呢。
  尤其外面小卖部的,都装模做样逛出来了,这不给军人抹黑么。
  心里骂着,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看到站岗的学员为难的在一边说着,葛美娜却一心一意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问。
  站岗的学员,又怎么好意思去动手拉这个漂亮的失心疯姑娘。
  看到他转身走回来,葛美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还含着眼泪的双眼,哀戚之中又水盈盈的,要掉不掉格外惹人怜惜,散发的异彩犹如坠落的星辰一般璀璨,可是钟策又哪里顾得上去体会。
  他严肃的走回铁门边,对上她亮起来的的双眼,异常冷淡、冷静、冷酷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只对我未婚妻那样笑,只不过,你恰巧站在她那个方向。”
  葛美娜呆了,原来,那也是误会么?
  “还当我是你的教官么?”他严肃的问,眼神里带着压迫感。
  “嗯!”她呆呆的点点头。他就是她的教官呀,她一辈子的教官啊,神来了也改变不了啊。
  “那好,听我口令!”钟策的脸又跟军训时一样黑了。
  “站好!”钟策喝道。
  葛美娜一听,赶紧将双手从扒拉的铁门上放下来,站好了。
  “稍息!”他背着手,跟军训时那样分腿跨立站着,下着口令。
  葛美娜赶紧稍息。
  “立正!”
  她乖乖立正,心里燃起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向后转!”搞……搞什么?可她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
  “齐步走!”他的口令声再次下达,她很想回头问,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走了好远,起码得有五十米,她忍不住回头看,钟策还在铁门内望着她,她心一惊,赶紧转过头来,想要认真点,走了没多远,却听到远远传来他的声音:“原地解散。”
  她赶紧回过头来,却见铁门内,他白色而挺拔修长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那一双漂亮矫健的长腿迈着坚定迅速的步伐在远离,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咬着唇、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逐渐的消失在那条大道之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没有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
  从今以后,所有的念想,都是一个结局,都是一场空。
  今生今世,她再也没有这样刻骨铭心而痛苦的爱恋了。
  她丢了尊严、失了自尊,奋力一搏,换来的,是一个无可更改的结束,一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的结束。
  她求到了这样一个预料之中、可能的结果,可是她的心,好痛啊,好痛啊!
  是谁在拿刀子割她的心,好痛啊!
  她游魂一样的望着那远处的空荡,心也空了,没有了。
  她跟个傻子一样,绝望的转身,从此以后、两两相背,终成陌路。
  她往前飘着,飘着,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这条路又宽又大,人少清静,偶尔几个的路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她根本不知道。
  她沉浸在自己悲伤难明的境地里,黯然神伤,星辰明灭。
  大门出去的学院大道,长达数百米,她就这样飘着,三、四月的天时,春光烂漫,阳光和煦,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孤魂一样的飘荡,哗哗的眼泪挂满脸庞,无声的流着、流着。
  她的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正焦灼的吊着、跟随着。
  他拧着眉头,万分焦急的看着那抹飘荡的孤魂,一双手,捏得紧紧的。明明修剪得干干净净的那一点点指甲儿,都掐到了肉里。
  他多想跑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大声的哭出来,不要这样子失了魂的苦在她的心里,痛在他的心上。
  刚才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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