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闪躲的必要

  “请问，‘杂’在哪里？”
  少女诚挚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
  “啊……是我唐突了。”少女略微欠身行礼，“抱歉；我看到门口写着‘招：打杂’才过来的……那么，请允许我再次发问，‘杂’在何处？”
  一时间，面馆的气温似乎都低了几度；
  数秒钟之后，有客人开始笑出声……
  老板娘也理解上来了：“啊，你是来打‘杂’的对吧……？”
  “嗯，吾辈正道修士，除妖自然不在话下。”少女的目光格外明亮，“此妖既以‘杂’为名，定然是颇为狡猾难缠……还望掌柜能仔细道来。”
  “你是真不知道‘打杂’什么意思？”老板娘已经有些不爽了。
  “这是……一个词？”少女柳眉微皱。
  “哈哈，这是哪座仙山的仙子下凡啦？”有客人在一边笑道；
  “这些年……不是一直有隐居的修仙者的传闻吗？”
  “看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司冽风倒不这么想。
  眼前这位少女的整体着装偏古风，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像是古装剧里的仙子风格；
  但……
  司冽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白色过膝袜上。
  主要材料……蚕丝。
  虽然蚕丝对于修仙人士不是罕贵材料，但做工精细到这种程度，显然不是手工。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不可能真是隐居的修仙者。
  估计是cosplay爱好者吧……
  这么想着司冽风瞄了一眼窗外：按理来讲，这种情况都是有人在拍视频……
  嗯？
  没人？
  “原来如此……”
  经过老板娘一番简短讲解之后，少女点了点头；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做生意。”老板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么，我可以试试这份工作吗？”少女没有要走的意思，“惭愧，我身上没有盘缠，正想找一份工作呢。”
  “你……？”老板娘有些迷惑，“你会做什么？”
  少女认真地说道：“菜馆的话，刀工很重要的吧？我很擅长这个！而且，您所说的整理卫生、收拾杂物之类，我也完全可以胜任的！”
  老板娘依旧是不相信：且不说招的是打杂，你这样也不像……
  “那么，就请您见识下！”
  少女说着，玉葱般的纤手一翻，一柄纯银色的长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司冽风神态一凛。
  那把剑的剑柄……和她的手掌并未接触，有着约一厘米的空隙。
  “你拿这个切菜？”老板娘后退了一步；
  少女秀手一托，那长剑便略微飞起、随后竖着悬浮在身边：“没错；这柄剑会顺我心意而动，绝对能切出任何您想要的造型的！”
  一时间，众客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以至于面馆的气温似乎又低了几度：
  “这……御剑凌空？”
  “果然是修仙的……”
  “一般的灵修者可没这本事！”
  老板娘打量了下剑身：“你这……切土豆丝，一剑下去，土豆都没了吧！？”
  少女微笑道：“我可以用剑气的呀。”
  “我不是这意思。”老板娘一脸黑线，“这玩意看着太危险了，万一伤人怎么办？”
  “这个，请您放心！”少女轻轻抬手，那剑身再度回到掌上：“请您看剑柄这里，上面镶嵌有五重晶石，每一重晶石都有九成九的概率防止灵力失控！
  而且，就算失控，它的内部也刻有符文，是绝对不会伤到人的！”
  九成九？司冽风略微计算了一下；
  五重的话，就是百亿分之一……
  “……你且让我看看。”老板娘指了指一边的柜台，“飞到那边试试？”
  “好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将灵力灌输到了飞剑里：“去吧，晨星！”
  等下。司冽风越发感觉离谱……
  灵力直接从她的体内……转移到了飞剑里？
  一般来讲，要向法宝内灌输灵力，都得有一个“传输”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司冽风是可以感知、操纵的；
  但她做到了灵力凭空转移。
  海月姐一年前说过，就连她的手下，也没有能做到这点的！
  这难道真的是……仙术？
  “这晶石怎么变色了？”看着依旧漂浮在原位置的飞剑，老板娘好奇地问道；
  剑柄的末端，原本透明无色的第一颗晶石，此刻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为什么会这样……”少女有点儿惊慌，停止了灌输灵力：
  “动啊晨星，为什么不动……”
  说话的工夫，第二颗晶石也变成了黑色；
  “还、还有三颗，”少女脸色发白，“应该不会……”
  很快，第三颗，第四颗也变成了黑色；
  “它要失控了……”少女连忙将其握住，“不——“
  但她的力气，相比灵力驱动的飞剑而言，实在是不堪一提；
  仅仅是眨眼的工夫，第五颗晶石变暗的飞剑就从她手中强行飞出。
  犹如从窗户误入房间的燕子一般，那柄剑以极快的速度在面馆里不定向飞行；
  少女竭力试图控制，但只是徒劳；
  一时之间，面馆一片混乱，不少客人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但司冽风一脸淡然，正襟危坐。
  “握草这人吓傻了……”
  “躲一躲啊！”
  “真是……”
  桌子下传来一片感慨声。
  倒不是司冽风有应对手段。
  他只是根据自己的经历，总结出了一条：
  即使身处绝境、无计可施的时候，也绝对不可慌乱；
  冷静不一定能让自己脱险，
  但绝对能让自己的遗容更安详一点……
  根据司冽风的推算，速度随机，方向随机，持续时间随机。
  真不愧是失控，一点章法都没有。
  但司冽风很清楚，这飞剑的目标自它脱手而出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
  哪怕跑出店外，它都会追出去的。
  自己身上带着的防御用道具不少，但大多只能维持一时，剩下的……这里用了麻烦更大；
  现在，也只能相信少女说的“绝对不会伤人”是真的了……
  就算是假的，由于某件道具的存在、它也伤不到自己性命，不过之后得向海月姐好好解释下……纯随机事件，她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飞剑在即将撞到天花板的时候，转过了一个极其尖锐的角度，径直飞向司冽风！
  在它的剑尖距离司冽风的眉心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的时候，它停下来了。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少女连连道歉、快步向着司冽风走来；
  那剑没对司冽风造成物理上的半点伤害，但实实在在造成了无比巨大的精神冲击。
  “第一百一十五次财务危机……”司冽风喃喃道；
  在那把剑停下来之前，它贯穿了菜单、储藏匣，以及最贵重的彩色玉雕；
  前几秒还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此刻只剩下了一堆颜色驳杂、细碎如沙的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