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七十三）

  阿德里安从“门”里走了出来。
  诡紫的皮肤，两点幽幽绿火。
  仅仅存在，就让人感到窒息。
  “天呐？这是什么？幽灵？！”
  士兵们犹如撞见鬼魅，一时不禁纷纷怀疑起了自己。
  “别想走！”察觉到暗精灵的意图，艾斯发起进攻跟对方缠斗。
  不需要艾斯多言语，通过门的数十个亡灵加入了鏖战。
  场面立刻发现了逆转。
  亡灵高物理伤害、无视一切魔法的强大身躯，完全就是个bug。
  艾斯给阿德里安他们下达的命令是杀光所有人。
  即便曾为人类，亡灵们下手毫不留情。
  人类在亡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亡灵捏碎一个头颅，像轻轻压扁了一块豆腐。
  艾斯放心将其他交给亡灵，一边用相继死去的人将“门”开的更大，一边找寻机会活捉暗精灵。
  特别是她。
  “哼。”艾斯轻哼一声，察觉到对方意图。
  想通过传送门逃走？
  你弟弟之前就靠这个从我手中逃过一次了，同样的亏，绝不吃第二次！
  艾斯欺身上前，霸道地破坏了对方半成型的法阵，还利用对方的元素之力，巨大的暗影爪牙自四面八方伸展，目的明确，为了抓住乱窜的羔羊。
  暗精灵不得已后退，躲闪。
  她已不知不觉踏入了艾斯的陷阱。
  阿德里安已在陷阱内等着她。
  “抓住你了！”
  “——！！！”
  阿德里安的手比世上任何枷锁都要牢固，他像拎小猫一样捉住了暗精灵的双臂。
  刀光闪现。
  本该能斩断手臂的力道，却也只在阿德里安的小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阿德里安纹丝不动。
  “！”
  趁着对方注意力在亡灵身上，艾斯取出双匕首，两下，直接扎入暗精灵的双腿肚。
  “阿德里安，拧断她的胳膊。”
  暗精灵的胳膊应声而折。
  暗精灵紧咬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微弱的求饶。
  艾斯终于有机会将身上碍事的铠甲脱掉了，只留里衣。
  “太阳……太阳骑士长呢！！？”
  混战中，有士兵注意到群龙无首。
  太阳没有了，彷徨在黑暗中的人迷茫无助。
  即便艾斯正在褪下那标志性的铠甲，也没人将他和太阳骑士联系在一起。
  “太阳骑士长被杀了吗！？”
  负面情绪如瘟疫迅速蔓延。
  “不行……不行……呜呜……打不过……逃……逃啊！啊……”
  逃不掉的。
  可艾斯已经不关心这些。
  局面已经被镇住了。
  地上的“原料”之后再用。
  那些跑掉的暗精灵就算了，他最想要的蜘蛛已经抓在手中了。
  暗精灵血红的瞳孔映出艾斯染血的面庞。
  是谁的血呢？
  艾斯缓缓靠近她。
  脚已被拧断的蜘蛛只能无力挣扎。
  艾斯撅住对方下颚。
  印象中暗精灵是要高点的，但现在艾斯低着头看她。
  艾斯用大拇指碾过对方暗色的唇。
  “好久不久了。”
  艾斯轻声说。
  他的声音掩埋在起此彼伏的悲鸣里。
  “卓娅。”
  我的主人。
  上任暗精灵女王死了。
  卓娅的母亲死了。
  她的小乖死了。
  她的小乖杀死了她的母亲。
  她的小乖总能带给她意外。
  说不清是惊还是喜多一点。
  之后，卓娅凭借稍强的实力坐上了女王之位。
  族内不服她的精灵不少。
  卓娅迅速处理了其中几个刺头，杀鸡儆猴。
  她知道，只是明面上安分了。
  她的实力毕竟不如母亲。
  母亲没了血宝石也依旧强大。
  可就是这样的母亲，居然被一只“宠物”杀掉了。
  “主人……看呀，我把束缚你的枷锁斩断了……你可以去任意你想去的地方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卓娅总是时不时想起这句话。
  彼时的她依旧在永不见天日的地底深渊，坐在那狗屁不通的女王之位上。
  她的小乖若是知道了，会失望吧？
  束缚的枷锁仍在，她还是去不了任何地方。
  “消息属实吗？”卓娅蹙眉。
  她的亲信之一的希琳笃定地点头：“这消息都传到贝萨卢了，八九不离十。”
  要知道贝萨卢可是个边陲小镇。
  暗精灵杀死了人类国王。
  听起来就很可笑。
  他们厌恶人类，却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招惹。
  大陆种族繁多，人类却脱颖为霸，自是有它的原因。
  又是人类干坏事假借他们暗精灵的名号吧。卓娅这样想着。
  人类出兵攻打暗精灵——
  咋一听这个消息，卓娅只觉荒谬可笑，但希琳的神色罕见的凝重。
  在人类的历史或是各式各样的传闻里，暗精灵干的坏事可多了，怎么事到如今想起攻打暗精灵了？
  新上任的国王疯了。
  可容不得卓娅不信，大军很快兵临城下，已大举进入精灵之森。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开始，卓娅这样想着。
  森林中的魔兽便能灭掉他们。
  人类是如此的脆弱渺小。
  可她很快发现：魔兽不“听话”了。
  而夜晚隐秘行动的人类无疑是罪魁祸首。
  杀了他。
  卓娅很快下令。
  她亲自出马。
  却阴沟了翻了船。
  受了不轻的伤，夹着尾巴逃了回来。
  养伤的几天，她一直派人密切盯梢。
  族内反对她的声音又如雨后春笋开始冒出头了。
  用人类的话来讲，暗精灵此时内忧外患。
  卓娅在此时又想起了她的小乖。
  束缚她的枷锁吗……
  这个糜烂得比死水还不如的暗精灵一族，何尝不是一道枷锁呢？
  可是没了这个枷锁，她又能去哪呢？
  真的如小乖所说，能去任意她想去的地方？
  干脆，就这样灭了也好。
  这个想法火光一闪，便被卓娅熄灭了。
  伤还未养好，卓娅不得不展开行动。
  人类距离他们的所在越来越近。
  越来越心悸。
  不会错的。
  卓娅隐隐觉得：人类知道他们所在。
  除了多年前叛逃的尤尔乌斯，卓娅实在想不到其他泄密人选了。
  其实卓娅一直有个猜想：尤尔乌斯还活着。
  他离开了暗精灵一族，离开了束缚他的地方，他仍旧活着。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活着的——毕竟他们离不开同族的蜜液——但卓娅一直相信着自己的这个猜想。
  可为什么呢？
  暗精灵骨子里都是看不起人类的。
  或许尤尔乌斯离开的这些岁月，他变了。
  他变得可以与人类“合作”。
  那么此次，是他来彻底斩断束缚他的“枷锁”吗？
  每个暗精灵都憎恶着暗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