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别说一把修竹剑,就是再来一千把修竹剑,也对付不了师父的五剑星仪扇。
  江慕显然并不想打架,面对百里辄止的攻势只是一味闪躲,偶尔出一次扇,也不为攻击,只是轻轻地将剑挡开。
  江慕一边躲一边道:“你干嘛突然发那么大脾气?不就是骑了你一头梅花鹿吗?大不了,我改日多抓几头给你骑就是了。”
  百里辄止哪里能容忍江慕这么侮辱他的新娘子。
  修竹剑再次运气而起,直要将江慕打趴在地上。
  江慕无奈,为了不让徒儿为难,索性站在那里任他打。
  百里辄止自然也不是真要杀人,只是发泄愤怒,一次次把修竹剑打在江慕的身上,那姿势,就像是家里晒棉被时拍打被子的场景。
  三千白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便知道以师父的修为,百里辄止的攻击只能算挠痒痒,可还是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于是大喊:“不要打了!新娘子跑了!”
  诚然,她说的是实话,新娘子真的跑了。不过跑得不算远,还可以看到它在夕阳下奔跑的曼妙背影。
  百里辄止果然立即停止攻击,愤愤看了江慕一眼,便迎着夕阳向新娘子追去。
  三千白芷注意到江慕脸色苍白,担心道:“师父,您没事吧?”
  江慕勉强微笑,“为师能有什么事。他那几下子正好给为师打打灰尘。只是为师不久前在私塾里偷吃了点东西,肚子现在有点不舒服。你知道这儿哪里有茅厕吗?”
  三千白芷抬眼看了看四周,道:“问灵私塾肯定有。”
  江慕此刻已经憋得一张脸煞白煞白,叹道:“算了,我找个蔽处就地解决。你们两个快去追那个傻小子,以防他想不开。”
  三千白芷疑惑道:“他怎么会想不开?”
  江慕快蹦起来,“别问了,你们追就是了。”
  说完,他再不顾形象捂着屁股一蹦一跳地跑去找可以方便的地方。
  三千白芷看着师父浪荡不堪的离去背影,感慨万千。
  剩余二人对视一眼,还是放心不下百里辄止,追了去。
  新娘子毕竟是百里辄止养大的梅花鹿,自不同一般动物,真正跑起来如有神力相助,尤其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更是跑得跟闪电似的。
  尽管如此,他们三人还是一直追到了一个山洞里。
  然后,他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新娘子正躺在草窝中,给两个幼年梅花鹿喂奶。
  旁边,雄性梅花鹿正虎视眈眈望着闯入它家的陌生人,似乎随时准备为了保护妻儿殊死一战。
  百里辄止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竟然跟了别的动物,还生了崽,心口仿佛遭受重重一击,再振作不起来,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三千白芷见百里辄止一副失恋姿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看待新娘子的,便想问清墨承彧,转头却发现,清墨承彧也望着梅花鹿幼儿发呆,白皙脸上竟抹上了一层红晕,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一副和百里辄止相反的恋爱了的神情。
  他该不会喜欢上了这种小小软软的东西吧?
  她的三观再次被这师兄弟俩刷新了一回。
  尽管再不情愿,百里辄止也只有忍痛割爱,选择默默离开。
  回到那几间茅草屋时,天色已经昏黑。
  掌门苍古鉴正站在院子里,提着一个灯笼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似乎在焦急地等他们。
  见爱徒归来,苍古鉴连忙道:“你们两个快进屋收拾一下,连夜随我去清微。”
  三人自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急着出发去清微。
  百里辄止道:“师父,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静静,就不去了。”
  苍古鉴捉急道:“魔头江慕破除封印回来了!咱们这是要逃命去!”
  话音刚落,江慕的声音便如洪钟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你们这是要往哪里逃?”
  作者有话要说:  彧(yu),第四声哦
  ☆、误会难解
  苍古鉴师徒闻此皆变了脸色,变得十分警戒。
  三千白芷晓得这是个天大的误会,也知道师父只是在故意吓他们,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这个误会能不能解释清楚。
  苍古鉴拧眉一番,转身嘱咐道:“你们三人快走,为师垫后!”
  百里辄止此刻正处在人生的低谷,对恐惧似乎都麻木了,哼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那魔头有着什么三头六臂!大不了同归于尽!”
  清墨承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身离开,意思很明确,要和掌门共存亡。
  三千白芷这才意识到除了苍古鉴,其余两人似乎以前都没见过他的师父,于是想解释之前遇到的骑鹿之人就是江慕,可嘴唇还未张开,她的师父已经以他自创的出场方式,高调地从空中落下,伴随阵阵厉风和落叶。
  苍古鉴不由自主地身体一颤,大骂道:“魔头!”
  百里辄止和清墨承彧则愣在那里,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江慕走到苍古鉴面前,拿着扇子抵在苍古鉴脖子处,笑道:“别怕,我此番回来,不为复仇,只是想向你讨要一件物品,顺道蹭几顿饭。”
  苍古鉴一动不动,战战兢兢道:“魔头休要猖狂!我已将你的罪名告知了各大修仙门派,只要你走出这里,立刻就会被所有修仙中人追杀。”
  江慕笑道:“那不简单,我就躲你这里不出去了呗。如果他们敢追杀到这里,我就拿你们当人质。”
  苍古鉴彻底怕了,“魔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慕道:“我不是说了,向你讨要一件物品,以及,蹭饭。”
  苍古鉴道:“你想讨要什么物品?”
  江慕道:“天地一剑,寻音破。”
  苍古鉴的脸色瞬间更加难堪。
  江慕见他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道:“总之,寻音破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那是本魔头徒弟的宝贝。还有,本魔头快饿死了,快去做饭给本魔头和本魔头的徒弟吃!”
  三千白芷心中温暖:有师父真好。
  清墨承彧和百里辄止见师父被胁迫,不敢擅自动手,只站在一旁干瞪眼,伺机救人。
  江慕瞅了瞅那二人,“你们两个去灶台旁打下手。饭菜做得不好吃,你们谁都别想安生!”
  在掌门苍古鉴的示意下,师徒三人真就听话地去厨房做饭了。
  三千白芷第一次知道原来师父的震慑力这么大,连忙跑上前,小声问:“师父,我那两个小师侄怕你,我能理解。可苍古鉴师兄怎么也这么怕你?”
  江慕展开扇子遮住下半脸,小声告诉她:“八年前,你苍古鉴师兄和我大战一场,修为被我废了一大半,即便现在也虚弱得厉害,只能乖乖听我摆布。”
  来到屋子里,三千白芷找到抹布想擦一擦桌子,被江慕阻止。
  江慕夺过她手里的抹布道他来擦,毕竟睡了太久,他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三千白芷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把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
  她差点忘了,师父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所以他即便被封印,也要想法让身上也不占一丝灰尘。
  可以说这是师父最具特色的优点了。
  当然,师父还有很多优点,简直数不过来。
  三千白芷想了想,又小声问道:“师父,你真的不打算和他们解除误会吗?”
  江慕摇了摇头,“有什么可解释的。难道你要告诉他们真相,说众生门的人全都入了魔?这要是传出去,众生门可就从此彻底堕入魔教,再扶不起来了。与其那样,倒不如让你师父我一个人背负这罪孽。”
  三千白芷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也太委屈师父了……”
  江慕笑道:“为师可不觉得委屈。我现在再不用背负任何责任和道义,不知有多逍遥快活呢。”
  三千白芷看着师父洒脱的模样却格外心疼,“可是如果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要来杀师父呢?”
  江慕仰天大笑,“那也得他们有那个本事。”
  ☆、法宝下落
  灶房那边,师徒三人如往常那般,你洗菜来我打水,你添火来我掌厨。
  百里辄止越想越生气,盯着锅里的菜咬牙道:“师父,要不我们在菜里下毒,毒死那个魔头!”
  苍古鉴心叹这个法子他何曾没用过,奈何那个魔头早已万毒不侵。
  作为师父和掌门,他自然要正确引导徒弟,边炒菜边一本正经道:“作为修行之人,怎可说出此等卑鄙龌蹉之行!就算对方是魔头,我们也要努力感化他。”
  清墨承彧默默不语地将洗好的菜置在灶台上。
  不稍半个时辰,一桌子丰富多彩的素食便摆满了桌子。
  江慕率先尝了一口,冲苍古鉴竖大拇指,“厨艺不仅没有退步,还进步了不少!”
  三千白芷大为惊讶,“这是掌门做的?”
  百里辄止冷哼了一声,“除了我师父,还有谁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三千白芷有点凌乱,看向江慕,“可师父你怎么知道?”
  江慕品着从问灵私塾那里偷来的酒,笑道:“那是因为苍古师侄曾经为了杀我,不惜对我俯首称臣,甘做我的膝下奴。那一段日子可真是难忘啊!”
  苍古鉴一拍桌子,怒吼道:“魔头住口!”然后他抬手指向三千白芷,“你这个小丫头怎么称呼魔头为师父?”
  三千白芷愣了愣,随口道:“他本就是我师父。”
  苍古鉴顿时怒火中烧,“不许再叫他师父!”
  江慕眉眼一冷,“苍古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对本魔头的徒弟指手画脚了?”
  苍古鉴身子一颤,没敢再言语。
  清墨承彧和百里辄止一直默默吃着饭,似乎各怀心思。
  默默吃了一会。
  江慕突然道:“苍古师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寻音破的下落了吗?”
  苍古鉴拿筷子的手一抖,合目,明显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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