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节

  一股股晦涩而浩瀚的星辰之力,在虚无中荡漾流转,缓缓成就盘旋之势,便自然而然散发出吞吸之力,将那隐藏于虚无中的残存混沌之气,一点点拉扯出来。肉眼所见,便是一丝丝细小微毫的光线,自空间中溢出,如精灵般,在空中飘荡。
  一股玄而又玄,妙不可言的气息,从中缓缓散发,心神感应,竟感到格外亲近。万物皆出混沌,混沌即为一切本源,亲近混沌,便是自然而然。
  摆放在地面的祭空玉瓶,表面米粒大小符文,此刻突然亮起,一丝一缕轻柔的吸收力量,缓缓散发出,卷动那漂浮的光线形成漩涡,转动着钻入瓶中。
  成功了!
  莫语脸上露出笑容。
  万丝为一气,千气成簇。
  而一簇之混沌,便是他,突破神境时所需。
  凝炼的过程,势必将要持续一段时间。
  他收敛念头,心神渐渐归于平静,缓缓闭目。
  ……
  无尽位界,亿万星辰点缀其间,形成浩荡星空!
  而此刻,某处位界空间,四十九颗相聚星辰,陡然间光华大作。
  滚荡星辰之力蓬勃爆发,却直接没入到虚无,消失不见。
  这一番变故,在传播开后,便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遥隔无尽空间,引动星辰之力,这般神通手段,何其惊人!
  唰——
  虚空微闪,一名老妪身影,出现在四十九课星辰所在位界,浑浊眼眸中,突然爆发出湛然神光!
  “引动星辰!究竟是何方老怪,施展了逆天之术,竟不惜掀起如此大的波折!”
  低吟之中,有着遮掩不住的震惊。
  她犹豫一下,突然掐指算起,但越是计算,心中便越是震动。
  突然间,她面庞涨红,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失声惊呼,“不在此界!”
  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面露惊恐,转身直接挪移而走,竟是不敢再停顿半点。
  很快,一条小道消息,便在诸天万界各大势力中传播开来,有一踏界老祖,隔亿兆兆无尽空间,施展逆天之术,引动四十九颗星辰之力爆发!
  而此事,很快便得到各方强者确认,一时间,诸天震动!
  但同样的,在这份震动之下,也有不少势力,开始暗暗行动,派遣修士前往炎黄秘境。
  因为,不再此界中,并非只有踏界这一可能。
  秘境,因位面不成,仍有混沌之气存在,严格而言,同样不属此界!
  ……
  浩阳宗。
  蚁后居住在山谷深处一座华美庭院中,除了不能随意离开院落外,一应用度,都被照料的极好。甚至于不久前,还有修士送来了几瓶疗伤灵药,被她冷笑着取出来,一颗颗丢进池塘里消融不见,那池中的锦鲤,倒是越发肥硕起来,鳞甲在日光下,泛着耀耀光华。
  蚁后坐在池旁,看着那些围绕着她不断转动的锦鲤,脸上露出笑容,“星辰之阵,想来应该开始运转了吧,小莫莫啊小莫莫,你向来聪明绝顶,这次终归是失算了吧,混沌之力,若是如此简单就能抽取,这开启的秘境,还不早就被各方老不死给统统霸占了。现在,诸天万界一定被此事,搅动的无比热闹,一些自作聪明的家伙,只怕会被吓得不轻。”
  “踏界老祖,嘿嘿,果然是一张好大的虎皮。不过真有些聪明的家伙,未必就会被这虎皮给吓到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前往炎黄秘境了吧。不过这些人绝对想不到,掀起偌大波动的,竟会是一个连神境都不曾踏入的小家伙,等他们查无所获时,你也应该能全身而退了。”
  说到这儿,她突然皱了皱眉头,低首看了一眼自己青葱白嫩的指尖,略带懊恼的开口,“只是那些擅长术数天机推演的老不死,就不是这么容易能打发的了,就算提前布置了一番,也阻拦不了他们太久,这具肉身,只怕还是得毁掉,才能断了他们的推演。不过趁此机会,也能将我之气机,在位界中彻底抹去,隐藏暗中潜心修行。”
  “小莫莫,姐姐可不是有意要骗你,实在是不能跟你说,否则这份牵连,又怎能彻底斩断,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太伤心才好……当然,你如果一点都不伤心的话,姐姐我可就要难过了哟。”
  她低垂的眸子中,闪过几分轻柔,但很快,便又恢复成冰冷漠然。
  江同心轻手轻脚来到身后,恭谨道:“蚁后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她淡淡开口,伸手探入池塘中,掀起了点点水花,一层乌黑之气蔓延看来,瞬间便充斥了整个池塘,那些肥硕的锦鲤,痛苦挣扎着纷纷死去,尸体消融成脓血,染红了池水,令池塘边的空气,陡然间多了几分血腥。
  “除了小莫莫,谁都别想让占人家的便宜呢。浩阳宗,希望你们能支撑到我回来,到时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份重重的厚礼。”
  呢喃落下,蚁后起身离开。
  江同心低头跟随,已大汗如雨。
  第0648章 先天之灵
  山腹石洞。
  莫语眼眸缓缓张开,看向地面玉瓶,星辰阵法仍在运转,但那自虚无浮现的细微光点,却已近乎消失不见。
  此处混沌之力耗尽,该换地方了。
  念头转过,他没有任何犹豫,长身而起将玉瓶摄入手中,拂袖将其封,收入储物戒中,又伸手在虚无一抹,将运转中的星辰阵法驱散。
  确定没有遗漏,莫语撤去禁制一拳轰出,头顶石块被震为齑粉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粉尘大柱,他脚下一点,身影轻飘飘飞出,落在半空中。
  目光横扫,天空翻腾云气已渐渐平静,远方大地之上,甚至出现了星点的绿色,荡漾着勃勃生机。但细细感应,却又能从这勃勃生机下,感受到浓郁至极的死气。
  只因抽取混沌之气,等同于夺取秘境之生机,令其本就短暂的生命,再度大大缩短。最多只要数日时间,这一片天地,就将提前陷入死寂,断绝所有生气。
  莫语沉默,修行本就是自私之事,夺取天地之造化,转化为己身之力。当然,从某种至高程度上而言,世间万事万物,尽皆出于混沌,他这一番修行,也在混沌演化之中,无对,亦无错。
  他转身,一步迈出,身影呼啸而走。
  ……
  时间如溪渠之水,悄然流逝,转眼间,便已是大半月。
  在这期间,进入秘境中修士,已不知爆发了多少厮杀,有修士殒落其中,自然也就有人,得到了令之欣喜若狂的造化。
  而秘境本身,亦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完善,越发类似于一个新诞生的位面,甚至于有生灵,开始出现。
  这种生灵,自天地间生成,是为先天之灵,每一个在外界,都属于不可多得的宝贝。虽然它们注定无法存活太久,将会随秘境崩溃而毁灭,但若能在它们存活之时,以秘术抽取封印其精气,却是可以保存下来。这些先天之灵,本就是秘境开启中,引得诸多修士疯狂抢夺的宝物之一。
  两座雄峰间,一道山涧天然形成,陡峭无比若两剑插地,涧中有溪水流过,“哗啦啦”作响。
  此刻,一只瑟瑟颤抖的小女娃,正躲藏在水下,瞪圆纯净无暇的眸子,穿过溪水看向不远处,两名对峙的修士。她全身皮肤都是蓝色,穿着一件碧水洗纹的肚兜儿,气息竟是无比纯净的水灵力,没有任何杂质。
  “这只先天水灵,是我先行找到,道友当真要与我抢夺吗?”左侧修士缓缓开口,神色阴沉至极,若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正是莫语初入秘境时,所遇到的那名修士。
  对面之修闻言冷笑一声,“化为人形的先天水灵,更诞生了几分自我意识,其珍贵程度,应当无需在下多言。道友以为,区区数言便能让我退让了吗?况且秘境中宝物见者有份,你先看到,便是你的了吗?”
  说话间,他目光在那水底女娃身上扫过,眼眸深处,陡然闪过一抹炙热。
  “既如此,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初见修士脚下重重一踏,“沉阴之木!”
  轰隆隆——
  大地巨震,对面修士脚下地面突然崩溃,一根通体深黑之色树苗破土而出,体积疯狂增长,无数光秃秃的枝桠,如同活物般,向他疯狂卷去。
  “哼!”冷哼中,对面修士已做出应对,一层黑水骤然出现,将他身体包裹在内,“黑渊之界!”
  此界,虽非神境修士之领域,但牺牲包裹范围后,将所有力量压缩集中只护于周身三丈范围,其防御力量,却完全不在领域之下。
  这两人,一者木系一者水系,若得到这先天水灵,都将有极大的造化,难怪针锋相对谁都不退半点。
  嘭——
  嘭——
  嘭——
  闷响如雷,密密麻麻接连不绝,无数光秃树枝,疯狂抽打而来。黑渊之界表面泛起层层波纹,却将那所有轰落力量化解开来,轻松应对。
  初见修士脸色微变,随即眼眸中厉芒更甚,他探手而出,在虚无快速游走,转眼写就一道符,赫然是那甲骨古文中的“葬”字。
  “沉阴之墓!”
  低吼中,他屈指一弹,那“葬”自符文顿时呼啸而出,直接打入沉阴之木中。此木一颤,竟直接碎裂开来,化为无数细小木丝,像是一条木河,直接将那对面修士,连同体外黑渊之界,一并吞下!
  亿万木丝快速叠起,竟在呼吸之间,形成一只巨大棺木,棺木呈黑色,正面之上,赫然便是那一枚大大的“葬”字。
  你既不死,我便葬你,灭绝所有生机!
  此神通之狠毒,罕见!
  但那被封印对面修士,却也并非弱者,落入沉阴之墓中,并没有失去反抗之力。
  轰——
  轰——
  狂暴的力量波动,自沉阴之墓中疯狂爆发,轰击在内壁处,令那棺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个大包。“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间,初见修士脸色一白,眼底露出惊怒,竟似遭受重击般,身体远远向后抛飞。
  下一瞬……
  轰——
  恐怖巨响中,沉阴之墓崩溃开来,露出对面修士的身影,他此刻形容也颇为狼狈,嘴角处滑下的一抹猩红,无比刺目。为挣脱开来,他自爆黑渊之界,自身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势,如今目光看来,自然露出深深的怨毒。
  但就在这时,不等两人继续厮杀,远方天际,突然有一道惊虹呼啸而来。
  两人脸色一变,同时抬首看来,脑中转过“渔翁得利”四字,神色不由阴沉至极。
  该死!
  对面修士突然道:“不管怎样,这先天水灵都应归你我所有,绝无落入他人手中的道理,你我便暂且联手,将这即将到来之修击杀,如何?”
  初见修士没有迟疑,恶狠狠点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至宝在前,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既如此,当然是死道友,我得宝物!
  两人豁然转身,强大杀机,毫不犹豫破体而出,遥遥锁定那到来之修。
  遁光微顿,随即停下消散,露出其中黑袍身影,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眉头轻轻皱起。
  此人,正是莫语。
  他目光一扫,拱手道:“在下路经此处,并无夺取先天水灵之意,还请两位道友莫要误会,我即可离开便是。”
  所有先天之灵,都是自混沌中演化而出,孰轻孰重,他自然分得清楚。
  只是如今,他想安然无事,却有人,不愿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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