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荣胤望着秀秀眉眼。半晌又看看手里的花灯,说道:“璎姐儿成亲,你怎么办?”
  “我当然是继续过我的日子。”她淡淡应着。
  虽然知道同在这京师里生活,定然会有遇见的一日,却没想过会这么快遇见。但想想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她到底不曾跟他有仇。
  她重新又拿了个绘着哪吒闹海的花灯在手里,钧哥儿顽皮淘气,也许会喜欢。
  “周梁也会留在沈家?”他问。
  秀秀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瞅了他一下道:“当然。”
  荣胤没言语了。良久后才又望着她:“那我的孩子,将来会姓周吗?”
  秀秀身子猛然顿了一下。
  ……
  荣璧如和荣衍还在服丧,不能下车游玩,但荣安仍带他们俩去街边茶馆坐了坐。
  透过窗户她远远看见荣胤立在花灯前跟人说话,辨出来那人是穆秀秀,几月不见,她明显是有变化了。
  从来没有见过荣胤倾心在一个人身上,荣璧如看得有些出神。
  她虽然从来不觉得她爹是个好爹,但也不能否认他别的方面确实出色。
  娇小又略显丰润的穆秀秀站在英武的他面前,无端就有了小鸟依人的感觉。
  荣璧如对生母的印象已经很淡,但依稀也能记得她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但回想起来,父母亲之间并不算亲密。
  无论是母亲还是俞氏,她都没有见过荣胤付诸耐心等待对方回应的样子,以至于她以为,世间夫妻大多也是这等模样。
  眼下孝期不算,舅母从前总跟她说要替她张罗婚事,她也提不起劲,如果她将来嫁的人是荣胤这样的,她过的日子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她一点儿也不期待。
  “大姐,父亲是在跟谁说话?”对面坐着的荣衍显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一景。
  俞氏落葬后荣衍就回大将军府了。荣衍从前也会到将军府走动,但来得极少,见过穆秀秀,隔这么远也不能记得。
  荣璧如如今管着中馈,也不得不过问弟弟起居,姐弟俩接触难免变多,荣衍提问,也不算突兀。
  荣璧如收回目光,半日才道:“那是我的恩人。”
  ……
  秀秀不知道荣胤何以有此一问。
  但她认为不管怎么回答,这话题都有继续往下说的可能,再往下说,就都会变得尴尬了。
  她抿唇未语。半晌,退后福了一礼,转身走开了。
  吃着烤串的周梁看到她们穿过人群走来,把手里几枝塞给她们,转身进了门。
  荣璧如正吃着点心,一抬头见穆秀秀跟别的男人同行上来了,不由愣住,再一扭头看向窗下,只见荣胤还站在那里,身影是难以言说的孑然。
  ……
  杨肃今日特地穿的常服,佟琪他们也换了打扮,百姓们没几个认出来他是晋王,令他可以放心牵着长缨的手慢慢游。
  长缨买了两个花灯,兴致渐起,于是又拉着他去记忆中熟悉的小摊上吃元宵。
  桂花味的咸元宵他吃了一碗,还觉不够,去抢长缨的吃,长缨先还是忍了他,吃到第三个,她也瞪着眼把碗口捂住了:“想吃你再买!”
  杨肃厚着脸:“买的都没有你吃过的好吃!”
  佟琪管速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撇下这对幼稚鬼,去隔壁买烟花。
  “砰!”
  还没走到烟花摊前,连成排的五六个烟花摊子突然就炸出一大片雪亮!
  还在护食的长缨以及正在夺食的杨肃猝不及防俱都被震倒在地上!
  耳边砰砰声不绝于耳,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周围顿时尖叫如潮,路人拔腿逃蹿,整片街道如同布满了无头苍蝇!
  烟花这东西虽说威力不大,但连着几个摊子的烟花炸起来,动静不可谓不大。
  这动静也震醒了荣胤,他抬眼惊望着四面,随后回神,快步冲上茶楼,在纷纷下楼的人客里找到奔过来的荣璧如,再一手抓住荣衍便要带他们撤!
  荣璧如迟疑片刻,半途忽然停下:“穆家那位,也在楼上!在包间!”
  荣胤怔住。
  荣璧如抿唇:“您去吧!我和衍哥儿都会武,不要紧!”
  荣胤目送他们下楼,转眼看着另一边的包间,冲了过去!
  盈碧紧张地挽着秀秀。
  秀秀立在屋中,脸色也是青的,但她仍努力镇定:“只要没着火,便不怕的,周梁你快去看看长缨!”
  周梁道:“先跟我下楼再说!”
  他边说边开门,门却先从外面被推开了,荣胤冲进来,望定穆秀秀,随后俯身抱起她,扭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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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8章 是那件案子
  秀秀被拉着走出十来步,拽着他的手停下来:“你干什么?!”
  荣胤看了眼店堂,道:“这里不安全,我带你走!”
  “我不会有事的,你走吧。”秀秀把手抽回来。
  荣胤望着她,忽弯腰将她抱起来,避开拥挤人群,直接走窗户跃了下去。
  这轰隆声持续了有半刻钟才停下来!
  杨肃翻身将长缨护在身下,等到佟琪他们归拢,一行人即腾跃到了附近屋顶上方!
  街头的乱象自不必提了,但很快又有人马快速赶至,佟琪透过烟雾辨了辨,说道:“是顺天府孙大人!”
  顺天府距此可不近,杨肃正纳闷着他们何以来得如此之快,这边厢却又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为首的竟似是北城指挥使赵志程!
  两批人马自不同方向过来,交汇之后赵志程即与孙燮碰头交流着什么,而后两人又同时举目四顾起来。
  孙燮身旁还跟着个年轻士子,竟是当初杨肃派去协助孙燮查探雪娘一案后续的许泊瞻。
  杨肃与长缨互视一眼,下到地面。
  孙燮看到了二人,躬身道:“王爷和沈将军也在。”
  赵志程与许泊瞻闻声也赶紧来见礼。
  “怎么回事?”杨肃看向他们,“这么大的节日,怎么能出这种漏子?!”
  赵志程便是昔日被杨际拖出来当枪使的楚王的岳父。
  他回应道:“回都督的话,日间卑职还仔细巡查叮嘱过所有摊败注意防火防盗,但事出意外,卑职也是不久之前收到孙大人消息,说是有人作乱,往这边来了,才追踪过来,谁知道对方竟以这种方式趁乱逃匿!”
  “什么人?”长缨对这类消息异常敏感。
  孙燮道:“王爷和将军可还记得早前唐家那案子?”
  长缨看到许泊瞻在这里,就早已想到唐家那案子结案之后,孙燮还在往下关注,他们俩同时出现,多半有事。
  “这么说又有进展?”要知道唐家那案子背后“五爷”可有莫大嫌疑!
  孙燮看看四面,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杨肃凝眉,与赵志程道:“你率兵稳住势态,清点现场,看是否有伤亡。管速去联络谢蓬过来坐镇!”
  说完他瞅着街口路碑处,跟孙燮道:“去那边!”
  长缨落后两步跟侍卫道:“你们抽个人帮我去找找我姐姐,她也在这一带!”
  侍卫往沈家去的多,都认识秀秀,当下出来两个人,往人群里去了。
  一行人到了地点站定,为方便说话,侍卫先隔出个圈子来。
  孙燮道:“我追踪的人很可能是雪娘背后的那个人。”
  “孙大人请直说!”杨肃道。
  孙燮点头:“前不久我暗中带着仵作去掘过雪娘的坟,通过雪娘尸身伤口发现,其被一刀毙命,而那力道之重,绝非常人所能,更别提陈雄与唐鉴这样的书生。
  “所以从这点判断,我认为雪娘死于第三人之手已经可以确定。
  “此外,我听说唐家要把雪娘住过的那座院子回收,因此提前去暗访过。在那里我发现雪娘后院的墙头有好些脚印。
  “脚印有深有浅,由于墙是土墙,根据泥土状况与燕京降雨情况推断,浅的应是早前夏秋天干时留下的,而深的则是近期雨雪多时留下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说明有人时常翻墙进入院落,一道七八尺高的院墙,没有笊篱等武器任何可着力之处。
  “如果没有武功,是翻不过去的,而关键是,这些残留脚印我着官府的人拓下来之后,发现极为相似。”
  杨肃道:“你意思是说,眼下可以确定翻墙入内的这人就是杀雪娘的人?那案子过去这么久了,雪娘也已经死了,他还翻墙入内做什么?”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近期我着人守在那宅子外头蹲守,先前我得到消息,率人赶了过去,结果发现雪娘所住之处已然被毁,墙壁倒塌,家俱都被砸烂。
  “我与赵大人汇合,一道带人追踪到了这边,不料这厮竟制造混乱,如今已然不知所踪!”
  长缨闻言与杨肃对视,皱紧了双眉。
  沈家这边喝着酒的这几位终于也散了,凌渊与凌述打马归府,半路闻知相国寺这边出了乱子,想到杨肃长缨正往这边来了,少不得掉转马头寻了过来!
  “怎么回事?”
  杨肃他们已经找了个馆子坐下,街头人已经少了很多,因此很容易通过门口的侍卫找到他们。
  长缨给他递了杯茶,把事由简单说了。
  凌渊凝眉:“当初雪娘那宅子我们可都已经全盘搜查过,不应该还有什么线索等着被发现。”
  “雪娘被第三人所杀,且正是被这人所杀,已经可以确定,那么这人还在宅子出入,我想应该不会是为了雪娘。
  “他应该是察觉我还在暗查这件事,或者是知道我已经验过雪娘的尸,所以心有不安,害怕暴露,因而回来毁灭证据。”孙燮说道。
  “孙大人可有关于此人的进一步线索?”杨肃问。
  孙燮沉吟着,说道:“我未曾与他谋面,但据目睹过他身影的人说,其身形矫健,个子不矮,行动很灵活,应该身手极好。”
  许泊瞻从前做过刑名师爷,此时也补充起来:“从形容来看,其年岁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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