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有些喉咙浅的已经开始干呕了。
  修女垂目说:“这些都是病人,已经病了很久了。公爵心地善良,总会邀请一些客人来这里,据说都是医术很好的人,跟你们一样。”
  高齐咕哝说:“这纯属造谣……”
  游惑看向近处那张床。
  就见床上人脸上长了大大小小的疮,一侧下巴血肉淋漓。
  他缩在看不清原色的被子里,在哀吟声中抓着自己的脸,指尖殷红一片。
  修女叹了口气,又说:“可惜,真正能帮到病人的医生并不多。有些医生没有能让他们从病魔中解脱,反而还被传染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考生领到位。
  全部分配好他们才发现,这里一共有26张床,如果张鹏翼和他女朋友还在,那刚好一个考生对应一个病人。
  由此可见,帮助病人应该是第一个得分点。
  当然,也可能是第一个送命点。
  修女走到最后一张床前,轻轻“啊”了一声。
  那张床只有一团脏兮兮的被子,没有人。
  “哎,又动歪心思了。”修女咕哝的话落尽游惑耳朵里。
  她快步走到门边,对众人说:“有一位不听话的病人溜走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至于剩下的病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了,提醒一下,他们病得实在太久了,脾气有点坏,你们……小心对待。另外,千万不要碰到他们的疮口,一旦沾上就会被传染。”
  她两手拉着门,歪头对众人说:“被传染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会死哦。”
  “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关上了门。
  落锁声从外面传来。
  就在门锁落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游惑的小臂,带着腥臭的潮湿粘滑感。
  游惑低头一看,他负责的那位病人带着满手血淋淋的疮口,紧紧抓住了他……
  还有脸冲他哭。
  第82章 客串反派┃被传染是什么可以得意的事吗???
  高齐当即爆了粗口, 从腰间抽出刀。
  刀是他出门前捎上的, 就是之前梦游用来自裁的那把。他直觉小镇没好事,别在腰侧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高齐向来重朋友, 谁不长眼动他兄弟, 他就剁谁的手。
  不开玩笑。
  谁知他刀尖刚要扎过去,就被另一人抢了先。
  那只手修长有力, 一把攥住“病人”长满疮口血肉稀烂的手臂, 反向一拧。
  就听“咔嚓”地一声。
  那只烂手抽搐几下,掉落在地, 咕噜噜滚了三圈。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举着刀的高齐。
  他目瞪口呆, 看向那位动手的狠人。
  不是秦究又是谁?!
  他抿着嘴角,不太在意地甩掉手上的血水,又转头问杨舒说:“我记得你带纸巾了?”
  盛气凌人的杨小姐都被他刚刚的举动惊到了,机械地从裙褶里翻出包, 把纸巾递给他。
  而秦究居然还绅士地说了句:“谢谢。”
  高齐:“???”
  “你抓他干嘛?”杨小姐终于没忍住, 替高齐说出了心里话。
  秦究眼皮没抬, 抽了两张纸出来又说:“黑死病拖不了这么久,况且你刚刚说了,什么病烂成这样也活不成,卸只胳膊没什么问题吧。还是说你们真打算给他打针吃药治一下?”
  杨舒心说谁跟你谈治不治的问题了?重点是这个吗???
  但她还没开口,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那位被卸了手的病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哭脸瞬间变卦。
  他这一声惨叫, 唤醒了屋内所有“病人”,嚎声越来越多。
  考生们惊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耳朵。
  下一秒,那些蜷缩在被子里的病人便窜出来,血淋淋的手抓向床前的考生。
  一时间,惊呼和尖叫充斥着整个教堂。
  秦究感觉一只手勾上自己的脖子,手指虚握成拳,以免蹭到他的脸。
  接着他就被人拽了一下,绕过侧边方形高柱,贴在了柱身背后。
  游惑从秦究脖颈间抽回手臂,皱着眉说:“你疯了?”
  “你说这个?”秦究举起沾了血污的手,“我这人一向很疯,你不知道么?”
  教堂的彩窗高高在上,阴沉的天光穿过玻璃,只剩下几缕。
  秦究一只眼睛落在光里,他玩笑似的挡住游惑视线说:“别这么瞪着我。照那修女说的,你已经被传染了,害怕么?”
  游惑:“不怕。”
  考试里的病,想也知道绝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但他连棺材都进过,还怕所谓的“传染病”?
  “那不就行了。”
  “一个人生病很孤单的,大考官。”秦究抖开纸巾,递了一张过来,说:“我给你做个伴。”
  游惑心里忽然被人轻挠了一下。
  ***
  教堂里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考生们一方面害怕,一方面有所顾忌——
  打吧,怕碰到疮口,也变成烂人。
  不打吧,这特么要追到什么时候?
  高齐、赵嘉彤倒是身手了得。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有四十多只堪比生化武器的手。
  他们借着床压趴了四个“病人”,又靠被子缠住两个。
  杨舒不是部队出身,打是肯定不能打。
  但她和周祺都不拖后腿,两位姑娘敏捷和柔软程度一流,躲闪间还靠高跟鞋砸倒一个。
  但他们毕竟不占上风。
  这些病人已经不要命了,他们还是想要一要的。
  “操!刀太短!”
  两个黑乎乎的血人兜头砸过来,高齐怒骂一句,把赵嘉彤揽到身后。
  他下意识偏开头闭上眼,心说:他妈的不就是感染吗!来啊!有本事对准脸!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咚”地一声。
  预料之中的血肉没有糊上脸,倒是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高齐睁眼一看。
  就见那两位“已被传染”的大佬横叉一杠,抡着担架床就去怼烂人了。
  所谓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怕又强又横又不要命的。
  游惑和秦究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百无禁忌。
  那些病人打架就靠一身疮,真论起身手,比这两位差得远。
  于是前前后后只花了15分钟,昏暗的小教堂“焕然一新”。
  床七倒八歪坏了大半,那些所谓的“病人”一个一个都被兜进了床单被子里,从脚裹到脖子,只露出将烂不烂的头。
  二十五个人齐齐堆在空地上,乍一看,活像一组保龄球。
  游惑拎着一把铁方凳,冷脸站在其中一颗面前,形成一种无声的威胁。
  病人:“……”
  他动了动眼珠,仰头一看,对上了另一位大魔王的目光。
  秦究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隔着被子压在他肩膀上,弯腰问:“那位修女走得匆忙,说得太笼统,我们理解起来有点困难,所以跟你们请教一下,你们这是什么病?”
  病人:“……”
  他怀疑自己说错一句话,面前的凳子就会抡上来,而身后这位会直接掰着下巴拧掉他的头。
  旁边的考生们已经看醉了。
  一方面觉得爽得不行,一方面又有点恍惚……
  高齐神色复杂地对赵嘉彤说:“诶,这两个……啧,让我这个平和的中年人很为难啊。”
  赵嘉彤:“为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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