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谢兰因含泪道:“那时你都不在,我怕——”
  谢兰因的哭声让秦宗言心都碎了,他搂着妻子亲吻她:“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这么久。”
  谢兰因微微摇头,“你是奉命出征,我当时就想你都打胜仗了,应该下面不会再打仗,我才离开的。后来高句丽兵一来,我怕他们会对秦家不利,就让阿菀去通知阿狼,可是这一来,阿菀就走不掉了。”说着谢兰因又哭了,“拓跋曜他明明都立好太子,为什么还要阿菀殉葬?”
  第123章 色令智昏(五)
  秦宗言听得一头雾水, 轻拍谢兰因的背, 温柔的爱抚她, “阿镜别急, 陛下为何要阿菀殉葬?他是怎么说的?”
  谢兰因说:“拓跋曜他在给自己打造寝陵时,让工匠造了一个双人梓宫,说是为他跟阿菀准备的。”
  秦宗言一怔,帝陵在帝皇驾崩后都会封死,偶尔有帝后恩爱的,会暂时不封寝陵等着太后下葬,但也是分别安置在两个墓室, 帝皇的墓室在皇帝驾崩后肯定是封死的,绝对不会在打开。
  陛下打造双人梓宫, 显然如果他先死,定要阿菀殉葬。如果阿菀先死, 双人梓宫倒是可以留着, 毕竟自古动卑不动尊。秦宗言将心比心, 他希望自己死的比阿镜晚,因为他想照顾阿镜一辈子,但是他先死,他也舍不得让阿镜陪自己一起死,他会阿镜安排好一切。
  秦宗言了然问:“所以阿菀才想逃?”这本是秦宗言最想不通的一点, 他不明白阿菀为何要走?阿镜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她怎么会跟女儿一起胡闹?现在疑惑解开了。
  谢兰因点点头说:“阿菀很早就想逃, 她是五年前知道这件事的, 但怕我们担心,一直压在心里不说。她说想我们,想让我们把她接出京城团聚,可是拓跋曜怎么都不肯让她离京,连我大兄成亲她都不让阿菀出京,所以阿菀只能趁着这次机会离开。要是这次不逃,就走不掉,她今年都十五了,拓跋曜回来肯定会让她入宫的。太皇太后又不喜欢她,她将来日子怎么过!”
  想到女儿将来可能会遇到的日子,谢兰因就是假哭也变成真哭。谢兰因虽说看着娇弱,可绝少大哭,秦宗言连忙给她拭泪,“阿镜不哭,我会想办法的。”
  谢兰因勉强止住泪,柔顺的趴在秦宗言怀中,不时的抽泣一声,可怜的模样让秦宗言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他保证道:“我一定不会让阿菀出事的。”秦宗言有些头疼,阿菀是阿镜的女儿,爱屋及乌,秦宗言也很喜欢这乖巧的小姑娘,就算儿子为了她想出族,他也知道这肯定是他一个人的主意,阿镜和阿菀肯定都不知道。
  秦宗言不肯答应这门亲事,一是谢知身份太麻烦,比阿镜还麻烦;第二也是他不愿意儿子走自己的老路,阿菀跟陛下青梅竹马十五年,这份感情她能说忘就忘?秦宗言甚至怀疑,儿子都愿意为阿菀出族了,阿菀可能还没答应他的提亲。他现在情浓时觉得什么都不在乎,等时间久了,他还能如此?
  谢兰因信任的看着秦宗言,心中却不以为然,他能想得出什么法子?不让阿菀死的法子很多,父亲也不是没法子,可他们的法子要阿菀付出一辈子幸福,不是不嫁人,就是跟拓跋曜虚与委蛇,她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谢兰因以前不反对女儿入宫,因为拓跋曜撇开皇帝身份,在同辈人中也属于优秀的,如果他能对女儿好,当皇后当然比什么都好。可拓跋曜要阿菀殉葬,她就不答应了。
  谢兰因以前也不是非要女儿嫁秦纮不可,可看到这段时间女儿跟秦纮的相处,谢兰因把女儿的改变看在眼里,女儿虽嘴上不说,可脸上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秦纮的犯傻,女儿真没法子应付吗?
  肯定不是,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让秦纮失望,才陪着秦纮一次次犯傻。这才是小女孩应该经历的感情,虽说夫妻相处不仅只靠感情,可是少年时就能两情相悦的夫妻,将来感情肯定比相敬如宾的夫妻好,所以谢兰因一定要撮合女儿和秦纮,她已经够对不起阿菀,她不能让阿菀一辈子都孤苦无依。
  不过秦宗言也要安抚好,他若反对这门亲事,就算女儿跟秦纮勉强在一起,他们将来也不会幸福的,谢兰因将脸贴在秦宗言胸口,娇娇道:“阿菀嫁给阿狼多好,他们长得那么好看,我们将来的小孙孙也肯定好看。”谢兰因知道秦宗言一直很遗憾两人没有孩子,阿狼是他的儿子,阿菀是她的女儿,他们两人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子嗣。
  秦宗言心中微动,是啊,阿狼和阿菀的孩子不就是他跟阿镜的孙子吗?他长叹一声,刚才被儿子一激,他气得什么都忘了,现在冷静下来,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希望他这儿子没有色迷心窍,对自己后路也有规划。不然他就凭一时情动就要两人成亲,秦宗言肯定反对到底,这样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
  他命人打热水来,秦宗言的外书房没有女侍,打水伺候的人都是亲兵,亲兵打来热水后,也不敢进书房,将水放在门口就退下。秦宗言把水盆端进来,给谢兰因擦脸,“阿镜,你先回去休息,我跟阿狼谈谈。”
  谢兰因不放心的叮咛:“你好好跟他谈,不要动手动脚。”
  秦宗言见她一派丈母娘对女婿的态度,苦笑点头,他有想过把小十给阿镜养,现在想想阿镜大约除了阿菀谁都不在意,以前可没见她对自己儿子如此亲切。秦宗言伺候谢兰因洗了脸、整理好衣衫,让亲卫抬来软轿,让谢兰因坐软轿回房。谢兰因回房后问侍女:“姑娘呢?”
  侍女说:“姑娘去看少郎君了。”
  谢兰因轻哼一声,心里酸溜溜的,有了情郎就忘了亲娘。谢兰因本来睡的很好,是女儿强行把她叫起来,她还当秦宗言已经在打秦纮,没想女儿说还没打,但肯定会打,让她赶紧过去,所以谢兰因才能这么及时的赶到。
  谢兰因被女儿弄的都没脾气了,这要不是亲生的,她能这样?所以秦宗言让她养她庶子女,谢兰因坚决反对,她不可能把孩子当亲生的,孩子也不可能把她当亲生的,何必浪费两人感情。
  谢知不知亲娘在腹诽自己,她正关切的看着趴躺在床上的秦纮,拿着湿帕子给他拭汗,“五哥疼吗?”
  秦纮是少郎君,亲卫打板子自然是有分寸的,打得时候很疼,缓过一阵就好了,秦纮甚至都没破皮,被医官涂过一层清凉油,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去骑马。可是现在见阿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动,故作无力的对谢知笑道:“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谢知没见秦纮的伤口,见他脸色微白,故作轻松的对自己笑,还当他真的很疼,只是有意安慰自己,她问整理好药箱准备离开的疾医道:“医官可有止疼的伤药?”
  医官抬头看看谢知,又看看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少郎君,心里暗忖不就打了几板子么,都没伤筋动骨,怎么可能如此虚弱?不过既然少郎君想要抱的美人归,他也不能不配合,遂从药箱里取出给自家小孙儿做的开胃消食的山楂糖丸子说,“老夫不曾听过有止疼的伤药,这里有些补血养气的药丸,少郎君血流的多,吃点补药滋补下身子。”
  谢知听说秦纮居然还流血了,连忙接过瓷瓶,又问医官:“可有服用之法?有何禁忌?”
  医官煞有其事道:“一日六粒,一次两粒,用温水送服。”
  谢知听了连忙去给秦纮倒水,秦纮眼巴巴等着玉人垂怜,亲手喂自己药丸,奈何谢知深受现代理念影响,怎么会用手来喂秦纮吃药,她将两粒药丸倒在碗中,用勺子递到秦纮嘴边。秦纮下意识的张口,谢知喂了他药丸后,又喂他水喝。
  秦纮虽没亲近到佳人玉手,但见谢知这么温柔款款的给自己喂药,幸福的露出傻笑,要是阿菀能天天这么对自己,他就是每天给大人揍一次也心甘情愿。
  谢知说:“你休息一会,我——”
  她想先问问阿娘大人的反应再做打算,没想秦纮好容易等到这种良机,哪里舍得松开?他大着胆子握住谢知纤指,“阿菀别走,陪陪我。”谢知的手温香柔腻,秦纮偷眼看谢知,见她侧身放茶杯,赶紧凑上去用唇轻触她的指尖,只碰了一下又立马缩回去。
  谢知觉得指尖被什么动了动,抬头见秦纮闭着眼睛,满脸通红,不禁又好笑又好奇,心中又莫名起了几分甜蜜,女孩子总有虚荣心,看到有人能这么喜欢自己,她总是开心的。既然秦纮不想自己走,她便坐下柔声问秦纮:“五哥,你怎么跟大人说的?大人为何要打你?”
  秦纮说:“我冒犯了大人,大人气不过才打我的。”谢知将信将疑,秦纮笑道:“放心,大人不会生气太久的。”他双手将谢知的手拢住,“阿菀,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谢知定定的看着他:“五哥,我还没答应嫁给你。”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是白费功夫。
  秦纮笑着安慰他:“我知道,只要你不嫁人,我就等你,等你哪天嫁人了,我再成亲,我们做一辈子亲兄妹。”秦纮心里暗暗补充,他怎么会看着她嫁给别人?
  谢知听得怔住了,半晌才低声道:“傻瓜。”
  秦纮说:“要是做傻瓜能让我娶到你,我情愿做半个傻瓜。”
  谢知奇道:“为何是半个傻瓜?”
  秦纮深情款款的说:“纯傻瓜的话不能照顾你,所以我对你是傻瓜,对外人不能是傻瓜。”
  秦纮的话让谢知心中感动又觉奇怪:“五哥,你从来学来那么多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秦纮一怔,生怕阿菀认为自己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他连忙起身替自己辩解:“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不是甜言蜜语。”
  谢知闻到药丸子的味道就猜他是装相,哪有药丸子是酸甜味的?可是见他就这么起来了,忍不住嗔道,“你不是起不来吗?”
  秦纮这才发现自己露陷了,他尴尬道:“我就想你陪我。”
  谢知仰头看着秦纮,“五哥,你以后都会对我这么好吗?”
  秦纮不假思索道,“会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谢知莞尔,谁能保证一辈子?可她相信五哥现在对自己是真心的。
  “少郎君,将军让你去书房。”侍从的声音在外面下响起,屋里少郎君跟谢娘子情话绵绵,他们可不敢贸然闯入。
  谢知闻言面露忧色,秦纮安慰她说:“阿菀别担心,我会说服大人的,我要你风风光光,受所有人祝福的嫁给我。”他爹娘就是不告而娶的悲剧,秦纮不想走爹娘的老路,他一定要获得大人的同意。
  谢知微微一笑:“好。”
  这声“好”,对秦纮来说无异于天籁,他不可置信的问:“阿菀,你答应了?”
  谢知道:“只要你不后悔。”五哥都为了自己违背大人,她要是还端着,就是拖五哥后腿了。
  秦纮欣喜若狂,“不后悔,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他握着谢知的双肩,“阿菀等我!”
  谢知点头,“我等你。”
  第124章 谁是替罪羊(上)
  秦纮有了谢知的鼓励, 斗志昂扬的去书房跟父亲谈心, 谢知则回到主院,主院里谢兰因正在用早膳, 见女儿来了,她对女儿说:“吃了吗?”
  “没呢。”谢知也不跟阿娘客气, 两人一起用完早膳、洗漱后,谢知泡了一壶花茶, 跟阿娘坐在茶亭里喝茶。茶亭四面空旷, 谢兰因轻拨琴弦,“你决定嫁给阿狼了?”
  谢知颔首道:“他都为了我愿意出族,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谢知起先并不知道五哥愿意为自己出族,还是谢兰因跟女儿说的。就算不知道五哥愿意为自己出族, 他说那句“我要你风风光光, 受所有人祝福的嫁给我”时,谢知也会答应。当一个人愿意为自己, 向所有人用心争取自己时,她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拓跋曜曾经安慰她,名分不重要,宫里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分。的确宫里名分是不重要, 皇后随时可以废立,可反过来想,这么一个不重要的名分他都不肯为自己争取, 他又肯为自己做什么呢?谢知微微叹气,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没什么好想的,她也想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谢兰因说:“放心,你大人已经有些松动,再由阿狼推一把,他就会答应的。”秦宗言回来的太快,打乱了谢兰因很多计划,但是她毕竟跟他那么多年夫妻,深知他的脾气个性,从昨夜开始她就在考虑怎么说服他了。谢兰因微微叹气,“以后好好孝顺你大人。”谢兰因对秦宗言始终有愧疚,他对自己那么好,可自己总对他有几分保留。
  谢知看着阿娘微笑:“我们当然会孝顺大人,可是大人最想要的不是阿娘嘛?”
  谢兰因嗔道:“没大没小的,我们也是你能打趣的?”
  谢知心中微叹,旧话重提,“阿娘,我阿耶都离开那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谢兰因唇角微动,“你说什么呢?”
  谢知阿娘的心结,也知道她始终不敢跟大人交心就是因为自己,“您不要觉得对不起我阿耶,我阿耶在的时候你对他一心一意,他死后你把他唯一的血脉养大,已经足够了。他已经——”谢知顿了顿,终究没忍心说出“死了”二字,他是自己亲爹,她只对母亲道:“人死如灯灭,你心里给他留个安放的地方就够了。“
  谢兰因哽咽道,“你不怪我们?不怪我?”不怪你阿耶丢下我们娘俩不管?不怪我另嫁别人?不怪我把你丢下十五年?
  “我为何要怪你们?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给我的。”谢知诧异道,“没有阿耶,我何来那么多侍卫?没有你,我何来谢家舒适的日子?天下谁有你们爱我?”
  谢兰因微微苦笑,怅然道:“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等我下去了,还不知是一笔怎么样的烂账。”
  谢知不以为然:“那是多久以后的事?你以前还劝我不要为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放弃现在的幸福,难道轮到你自己身上你就想不开了?再说有什么烂账的,等你们都到了下面,再让阿耶和大人重新追求你,你看更喜欢谁就再嫁给谁呗。不喜欢就不嫁人,等我下来陪你。”
  谢兰因啐道:“童言无忌!越说越没谱了!”谢兰因嘴上说女儿,可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松动,这些事旁人劝她,她肯定不会搭理,可女儿劝她跟别人不同,不可否认,女儿这么一说,她心中的负罪感少了许多。
  谢知明白一时不可能把阿娘劝通,但她会慢慢潜移默化劝阿娘的,大人对阿娘真的很好,将心比心,她觉得她亲爹都做不到大人这程度,阿娘能对阿耶交心,她渐渐也会跟大人交心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最后能陪着阿娘的也就是大人。
  谢兰因同女儿拉回正题:“我不知道阿狼心里有什么盘算,但我想他要做无冕诸侯王,难度肯定很大,而且你一开始可能会吃苦。”
  谢知说:“我不怕吃苦,再说我们这样的身份,能吃多少苦?”
  谢兰因问:“如果阿狼出族,去营州或云州,你也愿意跟着去?”谢兰因心里舍不得女儿去,也巴不得女儿陪能她一辈子,可是她也很清楚,阿狼都为阿菀付出这么多了,如果阿菀都不肯陪他同甘共苦,谁能保证阿狼一辈子都为阿菀付出?阿菀想要夫妻一辈子恩爱,她必须要跟阿狼一起面对未来的生活困境。
  “当然愿意,我很期待去那里。”谢知笑着说,“我肯嫁给五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可以跟他单独去外面住。”现代人谁愿意跟公婆父母住一起?就算她未来的婆婆是亲妈,她也不乐意跟阿娘住一起。
  谢兰因佯恼道:“就知道女大不中留!”
  谢知挽住谢兰因的手臂,“我们留下才不好,我们走了,你就可以跟大人过两人世界啊。”
  谢兰因瞪了女儿一眼没说话。母女说笑一阵,谢兰因才正色问:“阿菀,你想过怎么应付京城吗?”
  谢知说:“你说让人把我被掠走的事宣扬出去如何?”
  谢兰因立刻道:“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谢知说:“不会,只要达成目的、五哥不在乎,别人目光跟我何干?”谢知对阿娘一笑,“要是运作得当,说不定我们谢家的名声都会更上一层楼。”谢知很庆幸现在不是女人名节有损就要寻死的年代,不然就真没她活路了。
  “你想让谁来宣扬?”谢兰因问,“太皇太后?”
  “她不会做这种事。”谢知摇头,她跟太皇太后玩了这么多年,她可以说比太皇太后本人来了解太皇太后,“她一直很忌讳我,不想让我入宫,但她也同时很鄙视我,向来认为我不配她亲自动手对付。”
  谢兰因眉头皱了皱,“那你准备找谁宣扬?”
  谢知说:“你觉得华阴公主如何?”
  谢兰因一怔,“为何是她?”
  谢知道:“当年我跟崔五娘一起入宫,现在崔五娘身死,而我还过得如此滋润,您觉得她会甘心?她不敢报复拓跋曜和太皇太后,还不会报复我吗?”谢知柔声道:“我这些年名声能这么坏,也是拜她和王贵人所赐呢。”
  “王贵人?”谢兰因惊愕的问:“那位太原王家的王贵人?她为何要对付你?”
  “因为我是拓跋曜的最爱。只有打倒我,才能显出她的清丽脱俗。”谢知笑盈盈的说:“我之前不过用贝壳做了几颗假珠子当鞋饰,结果半年不到,全天下都知道我爱珍珠,高句丽使臣来朝贡时还不忘送我一匣子东珠,我若不备一份厚礼,怎么对得起她这些年的厚爱?”
  谢兰因气道:“拓跋曜就放任她们这么对付你?”
  “没有。”谢知摇头,“是我不让拓跋曜追责她们的。”谢知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华阴公主痛失爱女,心绪不稳,难免会做些荒唐事,她毕竟是姑姑,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事情宣扬出去,让别人还以为皇室窝里斗,这不是被人看笑话嘛?让崔家私下劝华阴公主即可。
  至于王贵人就更好解释,谢知很贴心对拓跋曜说,她觉得王贵人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喜欢珍珠又不是秘密,谁都知道。王贵人只是不凑巧,在这个当口说过,让拓跋曜千万不要责怪她,不然自己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王贵人相处。她给了王贵人一个台阶,拓跋曜又怎么会追究。他再口口声声说最爱他,他也跟王贵人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就是王贵人最大的依仗。
  谢兰因匪夷所思:“华阴公主就算了,你说王夫人的话他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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