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凭无据
因为后院的事，前院的男人们也无心交谈下去，太师太子等人纷纷赶到千子依的闺房外焦急的等候，太师急得团团转，只有千无敌，进去瞄了一眼后便离开了。千夫人坐在床榻边看着浑身结冰身下还流着血的女儿，不停的抹泪，既心疼又心急。
相比于千子依那边的热闹非凡，千子陌的闺房这边就冷清得多，只有公孙无忧和白慕婷、千子丞看着。白慕婷和霜儿帮千子陌把衣服给换了，才扶着她躺下，公孙九夜便拎着两个大夫飞快的赶过来，一把将战战兢兢的大夫扔到床前。
“先给她看。”公孙九夜的声音说不上冷，但却也听不出半分真心关心千子陌的意思。
两个大夫只当公孙九夜是太过紧张王妃了所以才如此清冷的。镇定心神，轮流给千子陌把了脉，然后互相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对公孙九夜拱手道。
“王爷，王妃，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又受了些惊吓，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大夫才说完，公孙九夜便径直走到外厅坐着喝茶去了。大夫懵了。
“你们还站着作甚？煎药去。”公孙无忧一副小大人模样，淡淡的对两个大夫道。两个大夫连连应是。
大夫走后，白慕婷和千子丞也起身往前厅走去，跟公孙九夜告了别就离去了，公孙九夜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要去哪儿。
屋子里，只有公孙九夜、公孙无忧和躺在床上的千子陌三人。定定的看了千子陌许久，公孙九夜这才轻启薄唇，淡淡的道。
“人都走了，可以不用装死了。”
千子陌心下暗骂：老娘死了你就高兴了？
在两道狠厉的目光注视下，千子陌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不过，既然是演戏嘛！那就演得彻底一点！
“这是哪里？”千子陌弱弱的问道。
室内一片寂静，没人回答她。明明两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呢！就是没人回答！
千子陌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自己的闺房！这才虚软的坐起身。
“我怎么了？”
室内还是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这个女人！戏演得还挺逼真的！不想给个掌声都有点对不起她如此卖力的表演了！
“王妃，别装了。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公孙无忧鄙夷的看着她道。
“啊？”千子陌故作懵懂无知，还揉了揉脑袋。公孙九夜简直想掐死她！扮猪吃老虎？好啊！本王陪你玩玩。
“王妃可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公孙九夜长身屹立站在她面前，温和笑道。
“啊？发生了什么？”她仰头似是在回想。只是，眼中的迷茫却未达眼底。
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被千子依拽下去的，而是顺着千子依的手扑过去的！其实，就算是冰面有些许裂痕，她俩的重量就算是加起来也不足以压垮那厚厚的冰面。那冰面之所以支离破碎，是她在扑下去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撞裂的！而后，也是她故意压着千子依将她拖进水里去的，因为水面太清澈，她在掉下去的瞬间故意将水搅混的。在水底，虽然那水温低得她浑身难以动弹，但她却硬挺着从背后悄无声息的击晕了千子依，然后待到看见有人下水，她才装晕！
要知道，从她们掉下去到有人来救的时间刚好是半个时辰，而她，在水里憋死可达半个时辰，时间，她算的刚刚好，如果在晚个十分钟，她估计会真溺水的！思及此，千子陌的心不由得突突一跳，然后又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记得，太子妃将我给拽了下去，然后我俩就一起掉入水里，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后面，她越说越小声，仿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畏惧着公孙九夜的目光。公孙九夜玩味的看着她笑了笑。
而狗血的事情还未因此而终止，千子陌说话的时候刚好被赶过来看她的千无敌给听见了，千无敌站在门口，收回了那只准备跨进内室的右脚，紧握成拳的双手咯咯作响，脸色难看至极。
公孙九夜早就知道有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千家能来看千子陌的会有谁。只是那人未进门便离去，他也懒得过问了。
千子依这边，大夫已经来瞧过了，三五个大夫聚在一起，大家也都在外厅侯着，内室只有太子和千夫人守着。
“大夫，怎么样啊，还没商量出来啊！”千夫人焦急的问道。
“废物！磨蹭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太子不悦的冷斥。
见二人发火了，几个大夫便停止了交流，互相忘了对方一眼，然后便齐齐朝太子跪下。其中领头的一个大夫颤巍巍的开口。
“太子，夫人。我等……我等……商量的结果是……是……。”看着太子那吃人的眼神，大夫实在没有胆量再说下去了。
“快说！”太子怒了！直接吼出声。
“是！太子妃所中之毒为冰症，救治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太子妃架在燃烧的木炭上烤。直到冰化净为止。”大夫的话音才落，千夫人一听要将她的心肝宝贝架在火上烤，她瞬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太子也愣住了。
“还有，太子妃经此次小产，又中了冰症，倘若好生将养着，两三年后方可生子，不然，只怕母子俱损。”什么？大夫的话音一落，太子便猛的看向床上的千子依！她竟然有孕了？
再看看千子依身下凝固了的血液，太子的手经不住的颤抖，那是他的孩子啊！公孙九夜，你儿子害死了我儿子！你们！都该死！
如今的皇室子孙是愈发的人丁凋零。皇帝有六子一女，二儿子惨死，三儿子暴毙，小儿子失踪，四儿子残缺，而仅剩的皇室宗亲中，阳郡王膝下有两子两女，两子只有大儿子有一儿一女，渲王公孙玉书膝下子嗣也不多，只有两子一女。皇帝的另一个兄弟照成王膝下更是只有一子而已。
而太子的府中有许多女人，可除了先太子妃留下一个长孙公主以外，其他的女人不是没怀上就是小产。人丁单薄得紧。而公孙九夜却在外面生了个儿子，虽说是私生子，可却被封了少成王。想到自己失去的可能是个儿子，太子的脸色变得比寒冬的黑夜还阴沉几分。
家里的大夫给的法子，太子和千夫人是不同意的，传了宫里的太医来询问，也是说要架在火上烤。无奈，千夫人只得忍着心痛难耐同意。就在千子依的屋子里，一大堆木炭烧得火红，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暖和无比。
火红的木炭虽然能驱散寒意，可却驱散不了人心底的阴寒。千子依被几个小厮抬着平坦的放到木炭上方放着的的粗重木架上，几个婢女不断的往木炭坑里加炭。
特意前来看望的千子陌目睹了一些切，她就站在门口，笑了，嘴角的笑包含着苦涩与痛快怎么也掩藏不住。
公孙九夜轻咳一声，千子陌这才收起嘴角的笑，淡漠的看着屋内。
这时，屋内的人也看了过来。太子恨恨的瞥了公孙九夜一眼，然后将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公孙无忧身上。千夫人则是一见千子陌，便满腔怒火冲上来，伸手就想打千子陌，千子陌本想出手的，却在她抬手的瞬间，千夫人的手死死的僵在半空不动了。放眼望去，竟是公孙九夜两个手指死死的夹住千夫人细长的手臂。
“四弟，你做什么？快放开岳母。”太子冷声道。
“本王的岳母早死了。”公孙九夜冷声回绝。
一句话，太子被呛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办法说，因为明面上讲，他的岳母确实早就死了，潜台词则是不认千夫人这个继母为岳母。
“千夫人，你这是想对本王的王妃意欲何为？”公孙九夜转而将话头对准千夫人。千夫人一看公孙九夜那双眼，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虽然他半边脸被遮住，可那双眼却露出来，看起来格外瘆人。
“她千子陌害了我女儿，还害了我外孙！”千夫人挣不开公孙九夜的钳制，只得厉声斥道。皇上，
公孙九夜准备说话，就听见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公孙九夜便放开了千夫人。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站在门口的千子陌和公孙九夜转过身往外看去。太子也大步迈出门外，千夫人走到千子依身边默默的啜泣，抹泪。
皇帝皇后在众太监丫鬟的簇拥下快步而来，看那架势就知道是匆匆赶来的。皇帝皇后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公孙九夜一家三口，皇后慌张的大步跨进里屋，却在见到大门口的一切的时候，惊讶的张大了嘴。
对于冰症的解法，他们从来都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现在就摆在眼前，也不怪的她有如此失态的神色了。
“皇上，皇后，请为太子妃做主啊！请为你们的孙儿做主啊！”皇帝皇后被请到偏殿歇息，千夫人就扑通跪在皇后面前，大声啜泣道。
“千夫人切莫过于伤心。你且慢慢道来便是。”皇后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是，少成王说他想吃我们王府的鱼，便求着太子妃给他抓鱼，太子妃本也是柔弱之身可以拒绝的，奈何她不止是少王爷的伯母，也是名义上的姨母，自然是不会拒绝。可宁王妃却把太子妃给推下水。害得太子妃中了冰症，还失了腹中孩儿。呜呜……。”千夫人添油加醋的，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
千子陌无语！这有娘就是好啊！哪怕自己是黑的，娘亲也能说成白的！这千夫人是脑子抽风了吧！那么多人谁都看见是千子依将自己给拽下去的！她竟然能颠倒至此！
皇帝皇后一听，失了腹中孩子？这……皇帝冷冷的看向千子陌。
“宁王妃，这件事，你怎么说？”皇帝其实很讨厌千子陌，但是，为了显示自己这个皇帝的公正公平，不得不询问。
“皇上，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子陌是被太子妃给拽下水的。子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掉下去了。”千子陌微微垂眸，故作委屈的道。
噢？皇帝也有些难为情了。那么多人看着？
“哼！信口雌黄！太子妃一个怀着孕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你拽下去？而且，冰面那么厚。怎么可能会裂开？”皇后一拍桌面。冷声斥道。
“这个，皇后娘娘还是问无忧吧。”千子陌淡淡的回了句就把问题抛到公孙九夜那边去。
大家齐齐看向公孙九夜，皇帝的目光很复杂，皇后和太子却似是要吃人般阴狠。公孙尽和其他皇室宗亲也来了，不过，公孙尽始终都是站在公孙九夜那边，阳贵妃也只是看着他们这边淡淡的笑着。
“无忧，你说。”皇后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对公孙无忧道。
“当时，人很多，有长宁姐姐，白小姐和其他的贵妇小姐们都看见了，是太子妃将王妃给拽下去的。”公孙无忧胆怯的道，说完还躲到公孙九夜身后去了。
皇后无语，这孩子，看着乖巧沉默，实则精明得很！一句话，就让人挑不出错处。他是孩子，不会撒谎，再有那么多人看见了，想栽赃都不行。
公孙九夜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公孙无忧立马松开拽住公孙九夜衣袖的手，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很认真的拱手道。
“皇祖父，孙儿知错了。”皇帝虽然一向不喜这个孙儿，可却对他认真认错的态度很欣赏，浅笑道。
“噢。那无忧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知道，孙儿不该请求皇伯母帮孙儿抓鱼，从而害了还未出世的小弟弟。”公孙无忧的话音一落，一边的千太师坐不住了。
“老臣看，少王爷是故意为之的吧！”千太师不悦的握紧拳头，怒目看着公孙无忧。
“不是的。”公孙无忧还未说完，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够了！”
“够了！”
“够了！”是公孙九夜，千子陌和公孙尽，三人同时冷声呵斥。
“你们也真是够了！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先不说太子妃帮他抓鱼是情理之中，就说现在出了事你们又推到一个孩子身上，不觉得，你们如此做很没道德可言吗？”千子陌站出来，冷眼看着周围的人。
“放肆！”皇帝冷斥道。
“是，我是放肆了，那又如何？太子妃明知自己有孕在身却不说，出了事却赖到我们宁王府。敢问各位。这是觉得我们宁王府好欺负是吗？本妃虽为继母，却也容不得你们如此欺负我们家的人！”千子陌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打在众人心里。更是直击公孙九夜和公孙无忧心底。
这个女人！明明是她害了太子妃，现在却又对他公孙无忧百般呵护。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