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放开他”,玉面婆婆轻蔑冷笑,“我会让他乖乖将手中的刀扔了”。
  几名村民依言退到了两侧。
  廖水生仍高举着菜刀想要上前,却被玉面婆婆的“桀桀”怪笑声震住了。待笑够了,玉面婆婆道:“廖水生,你看着我的眼睛。”
  廖水生怒目攒眉,狠盯着玉面婆婆的眼睛。
  朱岚岫也盯着玉面婆婆的一双眼睛瞧看,只见那眼中突然暴射出奕奕神光。玉面婆婆微微一笑,问道:“你还想杀我吗?”
  廖水生只感觉到心神不定,高举着菜刀的手臂渐渐垂了下来,手一松,菜刀“哐当”一声落地。他双目暴射怨毒之火,但眼珠子却静止不动,竟似中了疯魔一般。
  玉面婆婆又笑道:“不要整天想着报仇的事情了,不如到那黑松林中去,跟着我,还可成就一番作为。”
  廖水生双目中的怨毒之火渐渐熄灭,他呆瞪着两只眼睛,喃喃道:“到黑松林中去,我这就去。”说罢木然转身,笔直地朝外走去。
  朱岚岫想要上前拦住廖水生,手臂却被向擎苍握住,“我们还没有探得真相,先不要轻举妄动”。
  朱岚岫觉得有道理,只能眼睁睁看着廖水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这一幕上演后,立马又有一人臣服在玉面婆婆脚下。只剩下两个村民仍与她对峙着。
  白玉婆婆的目光飘向向擎苍和朱岚岫,“两位不是这村里的人吧,不过既然来了,我也欢迎你们的加入。”
  这时村民们的眼光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有人小声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有人议论着最近村里怎么来了那么多陌生人,还有好心人悄声提醒他们这个玉面婆婆神通广大,千万别得罪了他。向擎苍和朱岚岫一直没有吭声,只是淡然迎视玉面婆婆的目光。
  玉面婆婆沙哑的声音嗡嗡作响,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看来应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法力,我不但能够操控人心,还能够操纵鬼神。”她的眼睛半眯着,“我已经算到你们就住在村长家中,村长家中有一扇木雕蒋神屏风,今晚我会让蒋神从屏风中出来杀人,你们就等着瞧吧。”
  在场的村民们大惊失色,纷纷哀求二人向玉面婆婆求求请,不要连累村民被杀。
  向擎苍冷然道:“村长家有木雕蒋神屏风,这应该很多人都知道。至于我们居住在村长家里,村里来了陌生人,一打听便知住处,这还需要算吗。你的那点小把戏,也就是骗骗这些无知的村民罢了。”
  玉面婆婆纵声大笑起来,“年轻人,你等着瞧吧。作为对你的惩罚,今晚我就不让蒋神杀人,而是让他带走你最重要的东西。”她说罢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再睁眼时,神光湛湛,“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咒,你马上就要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了。”
  向擎苍心中“咯噔”了一下,却仍保持着镇静的神色。
  玉面婆婆轻轻一哼,示威般地横了向擎苍一眼,便扬长而去。
  第40章 女巫的摄魂邪术
  回到村长家后,二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廖汉明和招娣。
  “她说你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廖汉明问道,“她所说的是指什么?”
  “我也不知道”,向擎苍不以为意,“最重要的东西因人而异,她怎么可能看透我的心思,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那玉面婆婆是有些本事的”,招娣显得有些忧虑,“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她的目光触及朱岚岫,眼珠子一转,忽道:“最重要的东西,不会是指人吧?”
  向擎苍心神一震,莫名的惊慌起来,怔怔的对着岚岫发呆。朱岚岫被他看得脸上发热,螓首微埋,道:“别想那么多了,是不是故弄玄虚,今晚便可见分晓了。”
  向擎苍回过神来,道:“那蒋神屏风在你的屋里,今晚我与你换房间住吧。虽然我是不相信什么蒋神会跑出来的鬼话,但也不能让你冒那个险。”
  朱岚岫浅浅一笑,“既然不相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向擎苍还想说什么,朱岚岫转了话题,“先不说那蒋神的事情了,咱们到那黑松林中转转吧。”
  廖汉明正好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听他们说要到黑松林中,惊道:“那黑松林可去不得,进去的人,从未见有人活着出来过。”
  “黑松林的出口在何处?”向擎苍问道。
  廖汉明摇头道:“只知道入口在我们村最西边,出口在哪里却无人知晓。因为进去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我们就不去黑松林,在村内四处走走吧”,朱岚岫冲向擎苍使了个眼色。向擎苍会意,起身告辞。他们知道村里人都惧怕那片黑松林,也就不再提起了。
  各自回房中取了绣春刀和青冥剑后,二人一路西行,直到一眼望去松树满布,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际,便知那就是黑松林了。
  入口处立着一块牌子,上有“禁地”二字。离牌子不远处温泉氤氲,热气升腾,水声潺响。
  二人决定先去瞧瞧那温泉,刚走近,立时有两道白影凌空降落。是两名年轻的素衣女,与玉面婆婆的跟班一样的打扮。
  向擎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素衣女冷哼道:“这话应该是我们问的。我等奉玉面婆婆之命在此看守温泉,若想到这泉中浸泡,必须拿财物来换,这是规矩。”
  “若是我们不愿按规矩来呢”,向擎苍故意挑衅。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素衣女已迅即拔出腰间佩剑,对着向擎苍疾刺而去。
  向擎苍手中绣春刀斜出一封,反向长剑上面迎去。一封之势,暗含真力,一举将对方手中的长剑夺下。
  另一名素衣女举剑攻向朱岚岫,朱岚岫抽剑转身,轻盈的随着击来的凌厉攻势只一转,对方但觉人影一闪,手中长剑压力一轻,两招全落了空。朱岚岫闪开那素衣女的攻势,却不还击,只施展武当派的五行步法,滑步欺身,人已到了她的身侧,青冥剑一挥,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之上。
  先前那被向擎苍夺了剑的素衣女大惊失色之下,仓皇逃窜,向擎苍也不追,任由她逃入了黑松林中。转而对着另一被擒的素衣女道:“玉面婆婆在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前去!”
  素衣女顿时微露惊怖,似是心有余悸,“我不能说,玉面婆婆会杀了我的。”
  “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朱岚岫握剑的手稍稍使了力。
  素衣女颤声道:“求求你们,给我一刀痛快吧。如果落到玉面婆婆手中,那是生不如死。”
  “你既然怕死,不如干脆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保全你的性命”,向擎苍缓声道。
  “真的?”素衣女眼中有亮光一闪。
  向擎苍道:“大丈夫说话算话。”
  素衣女又斜眼一瞧朱岚岫,见她颇为面善,遂点头道:“好,我带你们去找她。”
  朱岚岫刚取下架在素衣女脖子上的青冥剑,骤闻女人狂肆的笑声响了起来,“你想带他们去哪里找我呢?”
  眨眼间,玉面婆婆已经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婆婆饶命,婆婆饶命啊!”素衣女跪地哭喊求饶。
  玉面婆婆得意地扫了三人一眼,两只眼睛弯作月牙状,盯着向擎苍道:“今日我用不着亲手解决她,由你代劳便可。”
  朱岚岫突的一惊,正想提醒擎苍不要看那玉面婆婆的眼睛,向擎苍却已傲然逼视对方,“你恐怕没有给我下命令的能耐吧。”
  这话刚出口,四目交投间,向擎苍已感觉到心神不定,只觉玉面婆婆那带笑的眼神之中,隐藏着无限威严,神智渐失,心中一片茫然。
  玉面婆婆扬起手指,一指那跪在地上的素衣女道:“快些给我杀了她。”
  向擎苍茫然听了一声,突然挥手一刀,向那素衣女刺去。他相距素衣女甚近,猝然之间出手,那素衣女又已吓呆了,根本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命丧刀下,朱岚岫见擎苍此状颇似被人摄去魂魄,迷了神智,心头骇然,迅即挥剑,封架开擎苍手中的长刀。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向擎苍持刀的手猛地一震,波及到脑中,有瞬间的清醒,但玉面婆婆的声音又沙沙作响:“那就先杀了你面前这个女人吧。”
  向擎苍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似有两股力量在做着剧烈的斗争,但很快其中一股魔力占了上风,控制了他的身体,绣春刀横飞,竟对着岚岫猛攻而去。
  朱岚岫知擎苍已被那玉面婆婆的邪术控制,只得举剑自卫。两人近身相搏,十招过后,朱岚岫因有守无攻,败象渐呈。她心中焦虑万分,心知再不计法脱身,非伤在擎苍刀下不可,但擎苍刀法愈打愈快,她又不愿做殊死搏斗,脱身逃走,亦是不大容易的事。
  朱岚岫又勉强支撑几个回合后,突然眼前刀光一闪,向擎苍由上三路斜攻而至。朱岚岫借机让得这一刀由上三路斜削而下,直攻到下三路,当下拼冒奇险,一提丹田真气,右手拍出一股掌风,避开刀势,人却一跃而起,呼的从擎苍头上掠过。但她应变虽快,腿上仍是挨了一刀,鲜血淋漓而下,洒在泥地上。
  从朱岚岫腿上汩汩流淌而下的鲜血触目惊心,兴许是被那刺目的鲜血所刺激,向擎苍的神智陡然间回集,他先是微微一怔,继而丢了手中的刀,飞扑到岚岫身侧,满脸的痛惜懊悔之色。
  “啊哈哈哈”,玉面婆婆得意万分,“年轻人,现在相信我有能耐命令你做事了吧。”她见向擎苍怒不可遏,愈发的神气,“这回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和我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睨而视之,“失去心爱的人,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如果你现在向我求饶,还来得及,否则今晚你的心上人就会被蒋神带走了。”
  向擎苍脸色一变,朱岚岫却抢道:“我们绝不会向你求饶的!”
  “有骨气”,玉面婆婆咯咯笑了起来,“姑娘,那身男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未免也太不合身了,还是趁早换掉吧。”未等朱岚岫答话,她已如老鹰捉小鸡般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素衣女飞入黑松林中,转眼已消失不见。
  天色渐黑,卢靖妃所居住的钟粹宫门前,照例挂起了两只红纱笼灯。卢靖妃打扮得花枝招展,百无聊赖的端坐室内,心里空空荡荡,无着无落。她对着面前的青铜镜,唇边绽出一个媚到销魂的笑,眉眼间浮现的却是一片荒寒之境。
  卢靖妃怅然太息,转脸向着侧立身旁的宫女,“心儿,我老了吗?”
  心儿忙道:“娘娘这么年轻漂亮,怎会老呢。”
  “真会说话”,卢靖妃全然是再平和不过的看淡姿态,“花谢花开又一年,寂寞深宫谁人怜。韶华从指间滑过,我已记不清自己初进宫时的模样了。”
  心儿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这时外头响起巡街宦官的传令声:“皇上已选定寝宿之所,请各宫卸灯寝息。”
  虽说是早已意料中的事情,卢靖妃还是心存那么一丝丝幻想的,此刻幻想破灭后,她冷漠地端坐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发音:“心儿,卸灯。”
  心儿出门将那希求宠幸的红纱笼灯熄灭卸下后返回室内,卢靖妃仍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直直的,似乎想以此勉强维持应有的那份骄傲。
  “娘娘,惠美人来了”,有宫女前来通报。
  “哦?今晚皇上没有召她侍寝?”卢靖妃有些许讶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让她进来吧。”
  晓蕙自从晋升为惠美人后,华服美饰衬得她娇面如花,那种宜喜宜嗔的神情更是令人意乱魂销。卢靖妃看着她,依稀瞧见了自己如花盛放时的似月面容,不禁妒怨交加,她半含酸道:“怎么,今夜皇上没有召你侍寝吗?”
  惠美人带着幽怨道:“皇上近日都在翊坤宫过夜了。”
  卢靖妃眸光一滞,“皇上又开始宠幸端妃了?”她缓缓站起身来,斜睨惠美人,道:“你怎的如此不争气,枉本宫颇费了一番心机。论长相,你也不比那端妃差多少,还比她年轻许多,怎么就留不住皇上呢。”
  晓蕙的得宠,其实是卢靖妃极力促成的。卢靖妃见晓蕙这两年越长越娇美,便暗中笼络她,想将晓蕙要到自己宫中,找准时机献给皇上,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晓蕙见阎贵妃死了儿子又多年无宠,也乐得向卢靖妃投诚。当日阎贵妃要晓蕙设法接近陶仲文求得获宠妙方,晓蕙便偷偷告诉了卢靖妃。卢靖妃当即心生一计,授意晓蕙装作无意间将此事透露给王贵妃身边的宫女。卢靖妃知道,最喜欢搬弄是非的王贵妃,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扳倒阎贵妃的绝佳机会。果然不出所料,王贵妃立即到嘉靖跟前告状。但让卢靖妃始料不及的是,那天嘉靖在催情粉的作用下宠幸阎贵妃后,前来服侍二人的晓蕙就已引起了嘉靖的注意。后来嘉靖传唤晓蕙到了乾清宫,说是逼问催情粉之事,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便逼问到床上去了。卢靖妃还来不及利用晓蕙挽回嘉靖的心,晓蕙就已经上了龙床,还被封为了惠美人。
  惠美人知道卢靖妃一直耿耿于怀,不愿得罪了她,当即垂首道:“是晓蕙无能,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卢靖妃轻哼一声,“曹端妃那个狐媚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这么多年来一直将皇上抓得牢牢的。本宫就不信,没有人能扳倒她!”她又道:“趁着皇上还喜欢你,一定要将他抓牢了,早日怀上龙种,才能稳住自己的地位。”
  惠美人忙道:“嫔妾牢记娘娘教诲,娘娘的知遇提携之恩,嫔妾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卢靖妃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你还记得就好。那个王贵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别以为她是傻子,会轻易被我们利用。她只告诉皇上阎贵妃私藏催情粉,却绝口不提那是陶仲文给的。那就说明,她是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对那个女人,你可要多留心。”
  “嫔妾记下了”,惠美人低眉垂首。
  卢靖妃挥了挥手,“回去吧。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惠美人顺从的告辞,出了钟粹宫后却径直去到景仁宫,将方才卢靖妃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王贵妃。
  惠美人说话时,王贵妃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不时牵动嘴角冷笑。待惠美人说完,王贵妃咯咯娇笑起来,“本宫当然不是傻子,那卢靖妃才是傻子呢。本宫好歹是太子的亲娘,就算不得宠,也强过她许多倍。惠美人怎么可能帮着她,来算计本宫呢。”
  惠美人陪着笑,那笑容却甚是不自然。
  王贵妃正色道:“晓蕙,本宫问你,过去阎贵妃待你如何?”
  惠美人脸上笑容顿僵,低声道:“阎贵妃待嫔妾……很好。”
  王贵妃扑哧一笑,“人往高处走,谁不想要攀高枝,这很正常,只不过……”她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你现在既已是本宫的人,就要安分一些,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了。本宫不是那阎贵妃,只会呈口舌之快,其实笨得像棒棰。你若再敢骑墙两头倒,本宫决饶不了你!”
  惠美人慌忙跪地道:“嫔妾不敢,嫔妾誓死效忠贵妃娘娘!”
  王贵妃似笑非笑,“起来吧,本宫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用不着这般紧张。”她语气稍缓,又道:“过两日皇上会来看望太子,到时候本宫会给你和皇上安排一个独处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现在德妃死了,荣妃也成了病秧子,就剩下端妃这个祸害了,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期望。”
  惠美人唯诺应声,眼底是一片荒凉的浮影。
  第41章 女巫村蒋神作祟
  陆府书房内,陆炳正在秉烛夜读。可儿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一盘糕点和一壶茶。
  “大人,这糕点是奴婢亲手做的,大人尝尝吧”,可儿将托盘放置于书桌上,怯怯道。
  陆炳惊讶回头,“可儿?你的伤还未痊愈,夫人怎么能让你干活,太不像话了。”他起身就要去找董慧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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