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贺砚回似乎也有些无措:“我想跟你说,我忘记拿浴巾了。”
  “啊,浴巾。”凌粟呆呆地点了头,“浴巾忘记了啊。”
  贺砚回沉默着看了凌粟的方向一眼,默默扭过了头去:“嗯,想出去开门的时候把牙刷筒弄翻了。”
  他们用的牙刷筒是陶瓷的,撞到同样材质的洗手台,能出的动静的确能跟被雷劈了似的响。
  “那个。”但为了打破尴尬,凌粟咧了咧嘴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我给你去拿?”
  虽然这个时候要不要浴巾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吼。
  凌粟呆呆地想。
  他机械地转身想往外走,不料在经过两团猫的时候,老马失前蹄被绊了个踉跄。
  身后的贺砚回看见往前倒去的凌粟,带着一身水直接跨出了隔断,一把拽住了凌粟的手臂,把人狠狠往怀里一拉!
  片刻过后
  被贺砚回身上的水弄的衣服湿了大片的凌粟强忍着羞涩:“你”
  贺砚回低着头,脸上是同样的绯红,甚至一路向后蔓延到了脖颈上。
  什么冰山什么不好相处,统统在这个时候化成了绕指柔。
  “我不是故意的。”
  他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我…它…”
  第二十二章 chapter22
  “那你…倒是放开啊。”凌粟垂着头看着冒着水汽的瓷砖,声音嗡嗡的。
  贺砚回的一只手臂正紧紧地扣在他腰间,有力而霸道,存在感大得让凌粟再刻意都无法忽略。
  两个人带着一身水汽站在温暖潮湿的浴室里,交缠着的手臂像是怎么也无法分开。
  贺砚回的目光低垂,落在眼前一片雪白的脖颈上。
  原本就深邃如同星海的眸子愈发沉了几分。
  “我,不想放。”贺砚回经过一番天人挣扎,最后选择了坦诚。
  凌粟在他怀里,凌粟和他没有距离,这样的认知不断地刺激着他喝了点酒本来就不甚清醒的大脑,
  他手臂里圈着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那样小小的,毫无戒备地和他靠在一起,甚至连一点要挣脱出去的迹象都没有——仅仅是因为怕他站不稳再受伤。
  凌粟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呢,贺砚回想。
  贺砚回不求太多。
  凌粟只要喜欢自己…一点点就好。
  “你这样要感冒。”凌粟哪里感觉不出来身后人的动静,眼睛都不敢睁了,哄着老脸低头,“去……”
  “什么?”贺砚回没听清,无辜地低头过去看凌粟。
  镜子上的雾气已经渐渐消散开来,贺砚回的眼神茫然又无辜,单纯得不掺杂一点杂质。
  就连里头的情、欲,都是坦荡的。
  在凌粟面前,这个人没有半点试图要隐藏的东西,
  “我说。”凌粟在他的臂弯里转过身来,单手抵着贺砚回的胸口。
  他低着头,头顶翘起来的呆毛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几个字:“去,去房间吧。”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床上来。
  被贺砚回一把扛起来的时候,凌粟一边惊恐地抓紧了贺砚回结实的手臂,一边猛的闭上眼睛,以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打算面对接下来的晚上。
  ——当然…
  贺先生在任何方面都不会让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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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候,凌粟觉得自己像是一台垃圾组装成的老爷车硬被拉去跑了f1一般,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发生了些不同程度的位移。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确定自己还没成植物人。
  床头的闹钟非常无情地提醒了凌粟,现在是下午二时整。
  凌粟确定,自己在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奢侈的睡眠。
  但他现在这个状态他勉强动了动自己的两条腿,刚抬起来两公分就非常惜命地把他们砸回了远处。
  跟考试周熬了三个大夜还去打了一整场球赛的状态确实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门外响起了一阵叮铃哐当的动静,熟悉到凌粟不用猜就晓得是家里两位猫主子看见零食了。
  是贺砚回在喂猫吗?
  凌粟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大爷和祖宗都是粘人猫,叫得一声比一声响,逗得门外的男人也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别着急。”
  大提琴似的低音炮隔着门传来,击得凌粟瞬间又闭上了眼睛。
  关于昨晚的记忆瞬间又涌入了他的脑袋,无论是贺砚回那低沉的嗓音,还是汗滴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的样子,都让凌粟觉得自己又要梦回青春期。
  不行不行。
  做人要清心寡欲的好。
  这边凌粟刚做完给自己的思想工作,房间的门就发出了很轻的响动。
  房间里有些暗,贺砚回看不清什么东西,在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撞倒了什么东西吵醒凌粟。
  凌粟把眼睛睁着一条缝,看着贺砚回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帮他盖了盖被子之后坐在了旁边的躺椅上。
  躺椅周边什么也没有,贺砚回也没带手机或是书进来,他就只是安静地坐下看着睡着到了凌粟,安静到仿佛化作了空气。
  被盯着的凌粟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觉得在听见另一个人你的呼吸之后,那种安心而昏沉的睡意再一次席卷了上来。
  “再陪我睡会儿吧。”凌粟伸出手,堪堪够上了贺砚回放在大腿上的手指。
  凌粟用整只手握着贺砚回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别坐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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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躺进被子里来的贺砚回身上很暖和。
  凌粟向后窝了窝,精准地把自己送进了贺砚回的臂弯里。
  贺砚回早上起来估计又洗了个头,这会儿垂下来的头发软又蓬松,让凌粟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用手指玩儿起了一绺。
  贺砚回半点不在意自己的头发被凌粟卷起来弄过去,甚至还被打了个蝴蝶结的情况,他低着头,一双眼睛里只映着凌粟的影子:“是我吵到你了吗?”
  凌粟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往贺砚回的肩窝里一埋:“你都快安静成石头了”
  他非常自然地环上了贺砚回的腰,听着贺砚回落在自己耳边的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捉摸不住。
  凌粟和贺砚回十指相扣,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唱词。
  夏天已经渐渐燥热起来,明亮的阳光让院子里每一颗小苗都闪着耀眼的光芒,一切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凌粟房间里的窗帘不厚重,外头的绿意争先恐后地从缝里往房间里钻来。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缓缓地送着风,温度不算太低,但裹着被子的两个人能感觉出刚好的舒适来。
  干燥裸、露的皮肤互相摩擦着,踏实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格外安心。
  “以后搬过来睡吧。”凌粟已经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在梦里还记得这件事,“以后都一起睡吧。”
  贺砚回像是终于释然了般笑开,笑容很浅,却漾进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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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哥哥的男朋友?”大洋彼岸,凌栗趴在家里的小吧台上,眯着眼睛面带不善地看着上头红红的一片【贺先生请正面u我】,面上的表情非常不满。
  凌爸爸刚出差回来,听见小儿子这么说,包都还没放下就赶忙走过来看。
  “模样挺不错的。”凌爸爸努力透过一堆评论看向上头的人,一边松了领带一边努力打量,“你哥哥不是一直喜欢这样的,高高瘦瘦阴阴沉沉的。”
  说起这个,凌爸爸抬头,在这两个人形容词下,倒是想到了今天见到的年轻人。
  凌爸爸是非常优秀的一位神经内科医生,在今天接待了一位据说是专程过来的年轻男人。
  高大,但又带着几分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和瘦弱,金边眼镜后头的眼睛深邃陈黑,里头混着满满的阴郁。
  “我叫贺溯。”那人对着凌爸爸的很礼貌,但开口的时候总带着一些上位者的冷漠和高傲,“这次来,是想咨询您一些个人问题。”
  “你小堂姐生孩子了,我要回国一趟,你要一起回去找你哥玩儿两天吗?”但凌爸爸也就这么一想,并未对今天的工作多留什么特殊的心眼,转而问起了小儿子暑假的安排。
  凌栗和凌粟的关系一直很好,但自从凌粟回国之后他就很少能看见他哥哥,老是惦记得很。
  “要!”果然,凌栗没有半点意外地答应了,“顺便回去看看我哥夫。”
  凌栗一边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一边看着视频里的贺砚回叹了口气:“可惜了,我不能当叔叔了。”
  凌家爸妈对于凌粟是同这件事情一直看得很开,有没有孩子毕竟也是凌粟自己的选择,他们做长辈的也没法儿逼着凌粟。但在凌栗说起来可惜的时候,凌爸爸也忍不住想。
  凌粟性格那么好,有个小孩儿怕也是很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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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妈要回来一趟。”凌粟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贺砚回从超市里采购完了一周的零食和菜回来。
  贺砚回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眼睛也用很缓慢的速度在慢慢康复着。但只要不去特别观察,基本看不出来贺砚回的视力有问题。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街上,贺砚回手里拎着两个印着超市logo的大袋子,另一边的凌粟则拿着两杯超大杯的奶茶。
  挂了电话,凌粟把奶茶递给贺砚回让他低头喝两口,一边笑着看着他微微出汗的额头:“就说让你少穿点了吧,怎么出来还要穿外套。”
  凌粟发现贺砚回总是喜欢衬衫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算现在天气热起来了,端庄严肃的贺先生看见印花t恤和人字拖也还是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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