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闫宝书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向陆向北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哈哈哈哈哈,虽然打赌是我输了,不过能够亲眼目睹宝书揍你一拳,我这个心情啊那真是无比美丽。”
  陆向北疼的嘴都歪了,苦笑道:“顾军儿,你别小人得志。”
  “哎,我就小人得志了。”说完,顾军冲到闫宝书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宝书,我和向北不在的这几天你是不是特想我们?是不是觉着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兄弟,你都不想独自‘狗’活了。”
  狗和苟发音相同,闫宝书听不出来可陆向北和顾军认识多久了,自然是了解顾军肚子里装了几斤墨水的,于是就听见陆向北纠正他说:“是艹字头的苟,不是你大狼狗的狗,你小子要是没文化就别出来蒙人。”
  顾军一摆手,“管他娘的狗和苟呢,我就问宝书一句话,想兄弟了没有。”
  闫宝书的关注点可不在“想与没想”这上面,他反倒咬住了顾军的前一句话,“顾军儿,你刚才说你打赌输了,你和陆向北打的什么赌?”
  顾军大笑,“我们这不是消失了几天吗,回来之前我就问陆向北,‘你说咱们去找宝书,他会不会生气啊?’,陆向北说你肯定不会生他的气,我就觉着不一定,意见无法统一,也只能用打赌来证明我们谁的想法是对的。”其实顾军在打赌之前就觉着闫宝书一定会急眼,不过这个急眼可不是对他的,换句话说,顾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了,在他打赌输了那一刹那,顾军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点羡慕嫉妒陆向北了。
  顾军身旁的兄弟哥们儿不比陆向北的少,可却没有一个会像闫宝书这样,在他只不过是消失了几天之后就发这么大脾气的。
  其实,陆向北亦是如此,在闫宝书打他的那一拳时,陆向北是高兴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他一定会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兴奋感。人都是有双面情绪的,消极的与积极的,陆向北自然无法例外,所以在积极的情绪慢慢减弱时,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丝丝的负面情绪,他离开了一共四天,就在来找闫宝书之前,陆向北曾到第一根据地去见了陈宏兵和杜新国等人,结合刚才他们的表现再看闫宝书,陆向北的心突然就变的拔凉拔凉的,总有一种错付了的感觉。
  闫宝书听了顾军的话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他认为这种赌注是可以无视的,“你们这几天去哪了?”闫宝书已经没心思和他们废话想去了,他只想知道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陆向北和顾军有家不能回,更不愿意来找他。
  “别提了。”陆向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揉了揉肚子之后冲顾军伸了手,顾军十分明白的递上了一根烟,随后就看着闫宝书和顾军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陆向北的身旁。今晚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三颗零星的火光若隐若现。
  陆向北猛的吸了一口烟,随即啐了一口说:“前几天都怪我大意了,本想着带顾军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也算是为了往后做打算,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完四宁那孙子带着一帮子人把我们两个给堵在半路上了。”
  顾军这时把话抢了过去,“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两个见时机不妙,扭头撒丫子就跑,那帮犊子穷追猛打,没办法我们两个只能分开行事,我们好不容易从那帮犊子手里跑了出来,身上挂彩不说,有家也不敢回,真怕再被他们给堵着。”
  闫宝书仰望一片乌云的星空问道:“那你们咋不来找我呢?是不是觉着我平时没啥作为,看不起我,就觉着我帮不上你们,所以你们就……”
  “放屁。”陆向北急了,“顾军我不知道,但我陆向北从来就不会这么想自己个儿的兄弟,我他妈的是怕连累你知道吗。”
  闫宝书鼻子一酸,心想果真如此,如果不是自己用话激怒了陆向北,那么他会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不来找他的行为呢?实话实说?闫宝书可不这么认为,毕竟陆向北的仗义可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
  “向北,你这话是啥意思啊?”顾军一旁不乐意了,“你不这么想宝书,难道我就那么想宝书了?你这话说的不地道啊。”
  顾军就是个搅浑水的,有的时候还能担纲开心果的角色。陆向北被他逗乐了,“我确实不知道你是咋看宝书的吗,咋地,实话实说也不让啊?”
  “去你奶奶个勺子的。”顾军叼着烟,骂骂咧咧的发起了毒誓,“你给我听好了,闫宝书和你都是我顾军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谁他妈的要敢动你们,那我顾军就是拿刀砍了他们都在所不惜。”
  陆向北被顾军这一通慷慨激昂的表现给惊到了,待有所平复后微微一笑,伸手在顾军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军儿,能有你这句话我陆向北觉着这辈子值得了,真的,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提议,择日不如撞日,咱兄弟三个拜把子咋样?”
  正经事情还没说完,突然就冒出一个“义结金兰”的戏码,甭说闫宝书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陆向北遇上完四宁这件事,就是没有闫宝书也不可能和陆向北义结金兰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这是一个有人会把誓言以及承诺信守一辈子的年代,如果闫宝书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对陆向北产生了依赖情绪,那么闫宝书会二话不说的赞同他拜把子的提议,可是现在,闫宝书有些做不到了,他甚至不敢违背自我去应付陆向北,他害怕在不久的将来东窗事发一切都被陆向北察觉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我……”闫宝书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始终在嘴边却无法说出口,他憋的难受,就在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时,闫宝书意想不到的冷静了下来,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要冷静的去看待问题,待陆向北和顾军商量拜把子的具体事宜时,闫宝书把他和陆向北之间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终得到的结果就是,闫宝书愿意和陆向北义结金兰,既然在这样的年代没办法得到感情上的回馈,不如就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吧。
  闫宝书几乎是下了狠心,趁着心里对陆向北的感情还没有狂猛生长不如及时斩断,也省的到了最后陆向北为难,自己痛苦不堪,爱人做不成、朋友做不了,何苦来的呢。
  原本就是得不到祝福的爱情,或许撒了手才是对喜欢着爱着的那个人最好的交代。
  朋友往往要比爱人来的更为长远,既然没办法成为爱人,那么就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吧!
  第五十章
  陆向北的提议得到了顾军的双手赞成,他们两个都是说做就做付诸实际行动非常迅速的人,当天夜里就拽着闫宝书找地儿拜把子去了。闫宝书就这么在家门口被人给带走了,一路上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了,他矛盾想要跳河自尽,他到底要不要和陆向北结拜为兄弟啊!
  陆向北原以为这个提议会让闫宝书高兴,至少不会再让闫宝书胡思乱想,可这一路上他还是察觉到了问题,他发现闫宝书不仅没有一丝兴奋,甚至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了,也正因为闫宝书如此沉默,气氛也一点点的陷入了冰点。
  顾军到底是心里藏不住话,直言问出了口,“宝书,我看你咋不高兴呢,是不是不愿意和俺们拜把子呢。”
  闫宝书回过神,笑的十分敷衍,“没有啊,我这不是前两天发烧了吗,现在感觉有点冷。”
  “发烧?”陆向北在闫宝书把话说完,第一时间抬手在他的脑门上试探了一下,也真是因为陆向北这习以为常的动作,闫宝书猛地哆嗦了一下,原来心态上的改变已经无法让他自己坦然面对陆向北任何亲昵的举动了,一个人要活的真实有自我,他明明已经对陆向北有了感觉,为什么一定遵循规则顺理成章的走下去,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去挑战一下世俗的观念呢,如果说他今天放弃了陆向北,就算真的做了兄弟,也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到了那时,他不敢和陆向北对视,不敢与陆向北发生近距离接触,长久以往,他们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闫宝书趴在车把上反反复复的想着,最终在他们抵达老陆家大门口时,闫宝书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他决定了,他下定了决定,哪怕日后真的会因为这份感情而得到“报应”,那闫宝书也认了,没有尝试又何来突破呢。
  闫宝书的自我安慰其实是不够通畅的,内在的矛盾无数,可他就是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做出了选择,这将会是他一生当中最无悔的一个重大选择。
  三个人进了陆家的大门,依旧是在仓房里进行小型会议,由于陆向北家并没有关二爷可以叩拜,三个人经过了一番商讨之后绝对拜天拜地,最后再来个歃血为盟,就此三个人的友谊也就有了鉴证,不再是空口白话随口一说了。
  陆向北几天没回家,一回来就跑到他爸妈那屋偷了一瓶酒顺便又拿了一个小碗,因为家里没有香这种东西,三个人决定用烟来代替。闫宝书坐在仓房里注视着陆向北和顾军忙的不亦乐乎,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和陆向北拜把子,所以他决定一会儿在拜天拜地的时候来个眼一翻腿一蹬的戏码,谁让他身子骨本身就弱呢,就算陆向北和顾军怀疑又能如何,只要装的像就不怕被揭穿。
  闫宝书给自己打了气,随后在陆向北摆弄好一切之后走过去冲东面跪了下去。陆向北在中央,顾军再最右侧,而后就听顾军儿说道:“我顾军。”
  “我陆向北。”
  闫宝书无奈的翻了下眼皮子,“我闫宝书。”
  “愿意结尾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你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兄弟有难,定当为其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在此也请天地为鉴,若我们三人有人违背誓言,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必会天打五雷轰。”
  我的妈呀,闫宝书听到这里都有点跪不住了,这誓言可真是太毒了,就冲他对陆向北的这门心思,这个把子是不能拜了,别说这不是现代社会,就算是闫宝书也非常相信“因果报应”的,一想到这里,闫宝书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了,在他们一同磕第一个头时,闫宝书半跪在地上突然来了一个浑身发抖,抖的同时身子故意朝陆向北的身上栽了过去。
  陆向北被闫宝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抱着人就吆喝了起来,“我操,宝书你这是咋了?”
  顾军也吓着了,连忙绕过陆向北到了闫宝书的另一头,焦急的说:“宝书这是不是发烧还没好啊?你说你着啥急呢,咱就不等两天再拜把子啊。”
  陆向北脸色难看,“刚才你不也同意了吗,再说了,我要是知道宝书难受我还能拽着他过来吗!”闫宝书此时晕厥,陆向北忽然就觉着他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十分自然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顾军啧了一声,“你说现在可咋整啊?要不要送医院瞅瞅去?”
  闫宝书紧闭双眼,一听顾军说要带着他去医院,闫宝书当即流了一把冷汗,这要是去了医院查不出毛病,不说浪费钱了,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和陆向北他们解释啊。闫宝书蹙紧了眉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装出一副憔悴而又痛苦的样子说:“向北,我就是有点头晕,你找地方让我躺会呗?”
  陆向北见闫宝书说话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归了原位,“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我那屋。”陆向北也顾不上调整姿势了,双手一用力就把闫宝书打横抱了起来,“顾军儿,你把你这儿收拾一下,拜把子的事情等宝书好了咱们再继续。”
  顾军说:“行,你赶紧抱着宝书去你那屋吧。”
  闫宝书的计划成功了,可他仍旧是高兴不起来,听陆向北刚才的意思,等他病一好还得拜把子,他总不可能一拜把子就上演晕倒这一戏码吧?闫宝书欲哭无泪,他真恨不得直截了当的告诉陆向北,老子他吗的看上你了,你就不能长点心看看我的存在吗!
  事实上闫宝书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如果真说出来了,吓到陆向北是轻的,估摸着往后他和顾军见了他都得躲着走,说不定还会张口闭口的骂他一句“变态”。
  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躲过去了,这往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闫宝书被陆向北抱到了他那屋,因为陆向南是值夜班,所以进屋之后陆向北直接把人放在了床上,“躺着别动,我给你脱鞋。”陆向北在闫宝书的身后放了个枕头,随后弯腰帮他把脚上的棉鞋脱了,扯过被子盖上之后又说:“你说你啊,身体不舒服咋不早说,吓是我了知道吗。”
  闫宝书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陆向北叹了口气,“这有啥对不起的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出点啥事别说我不好跟你家里交代,就我这个心啊。”陆向北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一下,“也得难受。”陆向北坐在闫宝书身旁,伸手用手背再次试探了闫宝书的脑门,“好像有点烧,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热毛巾。”
  “好。”
  陆向北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想了想又转头回来了,伸手进了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块糖,“回来时给你买的,如果嘴里苦就吃了。”
  闫宝书把糖接了过来,“谢谢你,向北。”
  陆向北笑的灿烂,“你啊,跟我还客气个啥,往后等我有钱了,你想吃啥兄弟给你买啥。”
  正说着,顾军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开门时着急忙慌的还带进来一阵冷风,“向北,你二哥回来了,进门时我看他那自行车的车轱辘都瓢了,好像是被人给砸的,你要不要过去瞅瞅?”
  陆向北连忙起身,“你陪宝书跟着屋待着,我过去瞅瞅。”
  陆向北出门后顾军来到闫宝书身前坐下,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宝书,你跟俺说实话,你为啥要装病?”
  闫宝书一愣,心想自己的戏是不是演的太拙劣了?
  “我……我为什么要装病啊。”闫宝书是不可能承认的。
  顾军咧嘴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啥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说着,顾军朝闫宝书身前凑了凑,小声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比陆向北聪明。”
  闫宝书笑了笑,十分镇定的说:“我真的难受。”
  “好吧,那就当你真的生病了。”顾军来到闫宝书身旁,和他并肩坐着,“趁着向北不在,咱两也该说说那件事了。”
  闫宝书明白顾军指的是什么,便没有绕弯子,“你以前都和你哥怎么做的?”
  “倒蹬粮食呗,向咱们村里有不老少的地,收成的时候除了少交给国家的,每家每户都可以留下来一点,我和我哥就用钱或者是粮票给买过来……哎,说来也都是一群种地的,他们也不会联想到我们收这些粮食是用来干啥的,等粮食到了手之后,我和我哥就到城里全都卖了。”
  闫宝书单手托腮,聚精会神的思考着,别说顾军和他哥这种挣差价的方式还真有利可取,虽说挣的不算多,但解决温饱过的舒适点还是可以的。另外,闫宝书觉着,这种方式完全可以叫做“议价粮”吗,当然,这可不是国家规定的那种议价粮,而是从字面理解,这就是你情我愿的“自由交易”。
  当然,这种交易是有风险的,闫宝书决定在和顾军合作之前还是要做一番细致规划的,一年两年可以这么做,可时间长了总是要出事的,这就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怎么样?还要考虑多久?”顾军笑问道。
  闫宝书说:“再等等吧。”
  “嗯,那就再等等。”
  十几分钟过去了,陆向北终于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一进屋就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就在他帮闫宝书投毛巾的时候,顾军忍不住问道:“向北,你这是咋了?”
  陆向北怒不可遏道:“我二哥的自行车是被一群小犊子给砸的,我想应该是完四宁带人干的。”
  “我操。”顾军瞪大了眼睛,面带凶相说:“完四宁是吧,咱们从今儿起跟他势不两立。”
  闫宝书从一开始就听他们提及了完四宁这个名字,“你们口中说的这个完四宁是到底是谁啊?”
  第五十一章
  说起完四宁这个人还真有那么点故事可讲,当初陆向北和完四宁彼此互不熟识,两人之间更不可能有什么仇怨,至于为什么演变成了今天见面就是打的地步,那还得往回了说,也就是“闫宝书”来到这里的前一年。1969年的夏天,炎热的天气让不少人心浮气躁,陆向北这一年才16岁,还在十三中读书的他像往常一样骑车往学校的方向前进,眼瞅着就快要抵达学校门口的时候,陆向北发现一群小地痞围着一个姑娘动手动脚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陆向北身为一个带把的就是要在这种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哪怕心中的确有点害怕,但他仍旧冒着被揍的满地找牙的危险冲了上去。
  这群人中最大年龄的都二十岁了,而那些小跟班当中就有一个人和陆向北同岁,这个有点歪嘴笑起来痞痞的男孩就是完四宁。说来也巧了,完四宁那天出门前在家被他爸揍了一顿,鞋底子板凳子甭管摸到什么都往他身上抽,为此他的胳膊疼的不敢动,就用一根绳吊在了胸前。陆向北冲上前制止了这群人的流氓行径,那姑娘虽然成功脱险,可陆向北却被这一群小流氓团团围住,混乱的场面之下,陆向北也顾不上保护他英俊的脸庞了,逮到谁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就算是死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陆向北当时也没看清他逮到的是谁,总归就是在自己被打趴下之前从人群中拽了一个,这个人就是完四宁。等到场面得到控制,陆向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当然了,完四宁也没好到哪里去,右眼眶子最少挨了陆向北三拳,如果不是他走运,说不定这只眼睛都要瞎掉了。至于其他的人吗,一早就都溜之大吉了。
  其实完四宁也算是倒霉,他没有参与到调戏小姑娘的行列中,说白了他就是当了个跟班过来凑个热闹,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看个热闹竟然让他成了流氓,并且还被一个同岁的小子揍的三天没起来炕。完四宁无比郁闷,同时也因为这件事彻彻底底的恨上了陆向北,待他身上的伤有所好转之后,他便四处打听陆向北,直到今年,二十一中比他大的人毕业了,完四宁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群小流氓的头儿,从那往后,他但凡发现了陆向北就会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的冲上去。
  陆向北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天的完四宁不过就是围着看了个热闹,没想到……陆向北其实是有点愧疚的,他就想找个机会和完四宁化解开这个积压了一整年的矛盾和误会,可惜的是完四宁不给他这个机会,这也正是陆向北只管跑不还手的重要原因。
  闫宝书听完了陆向北和完四宁之间的故事,无奈的说:“完四宁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陆向北摇头苦笑:“这谁知道呢,完四宁心里恨我,要说他小心眼吧其实也不全是,毕竟当年他只是看热闹,没想到……”陆向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从去年到现在,他做了多少针对我的事情,要说也都该还完了,可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如果他在这样,那我也不能惯着他了。”
  顾军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小逼崽子还得瑟上了,看有机会我咋整他。”
  闫宝书瞪了顾军一眼,说道:“别听顾军胡说八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完四宁肯听你说,那这个误会还是解开的好,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动手有意思吗。”
  陆向北也赞同闫宝书说的,无奈的是完四宁这人根本就不听他解释,“完四宁今天又找人把我哥的自行车给砸了,祸不及家人,完四宁玩这一手我可不能够答应,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闫宝书心想这下坏了,陆向北和完四宁这么抗下去,迟早是要出大事的,毕竟他们都不在是小孩子了,年岁是一天天的涨,脾气也一天天的变的暴躁,这往后……
  “要我说就得讨回来,他不是喜欢找事儿吗,那往后咱们就比比狠,看谁能狠过谁,不服见面就是干。”顾军说到底和陆向北还有完四宁都是一路人,脾气上来了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闫宝书也不打算劝说他们了,说多了也没意义,倒不如见机行事,他得守在陆向北的身旁给他当一名“狗头军师”。闫宝书自知体力不好,武力值就更低了,可他拥有的是一颗聪明冷静的头脑,这是陆向北以及顾军都没有办法相比较的。相反,再过几年之后,闫宝书是有自信发家致富的,到了那个时候,他需要推心置腹的人的在身旁帮忙,陆向北和顾军就是唯二的人选。
  闫宝书现在还是个“病人”,话不能够说得太多,不然就露馅了。闫宝书靠在墙上,时不时的哼哼两声,其中夹杂着的痛苦与难受让闫宝书自己听了都觉着十分逼真,看来自己不仅聪明,还有演戏的天分吗!
  “宝书,你要是难受就赶紧睡会儿,明儿一早我让我妈给你煮一锅疙瘩汤喝。”陆向北也顾不上完四宁那犊子会怎么折腾他了,当务之急还是闫宝书最重要,“晚上我和顾军挤一张床,你就跟这张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别啊。”顾军连声拒绝了陆向北的提议,“先不说你嫌不嫌我埋汰,就说宝书是发烧,他得发汗啊,你过去跟他睡一被窝,帮他发发汗不是挺好的吗。”
  陆向北眼睛登时就亮了,“别说啊顾军儿,你这个想法不错,那就这么定了,晚上你睡我哥那床,但前提是你得把你那臭脚丫子给我洗干净了。”
  顾军嬉皮笑脸的甩了脚上的棉鞋,随即捧在手里弯腰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我操……”顾军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在外面躲了四天,这脚也没时间休息休息,这味道可真他妈的鲜灵。”
  陆向北厌恶的直咧嘴,闫宝书则被顾军逗笑了,“顾军,你就用这盆水洗了吧,也省的浪费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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