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老太婆跑近后随着苏观行站起，转身看向她后，一眼看见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立刻想起是曾经和人闲聊时，听熟人说过的那个比婆婆还厉害的老师。顿时脸上缓和了表情，变得亲切起来。
“哎呀……你看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是你。”老太婆坐在自家自建房的后门剥蒜，不经意一抬头便看见了有个人正拿个东西在拍什么，想起这两天大家正兴致勃勃的说有人到镇上拍电影，怕人坏了她家的东西，便急忙跑了过来。
一着急，手上还抓着剥了一半的蒜呢。
“没事。”苏观行见家里的人来了，便将手上一直拎着还没来得及倒进碗里的肉递给她，话说得隐晦，但却能让当事人听懂，“她抱着宝宝走累了，又饿。经过的时候就看着这肉。所以我就拿过来了。要是你能做成红烧肉更好。”
“哎……哎！”老太婆听着，接过那点儿被看上的，已经是“阴肉”的肉，点了两次头后眼眶便慢慢红了，忙用手腕抹了把湿润的眼睛后冲苏观行笑，“老师，你要不……到我家坐坐？坐坐！”
“不用了。”苏观行摇摇头，又指了指旁边还在拍摄的摄影师补充，“不太方便，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哦……”老太婆明白过来，点头后犹豫着靠近苏观行，两人并肩背对摄影师，压低了声音问苏观行，“老师……她娘两儿……好不好啊？”
老太婆以为这样压着声音就不会被摄影师听见了，却不想苏观行的身上有节目组的小话筒，保证哪怕隔得远，或者大风也能清楚收音。
但苏观行并未说什么，只看了看眼前这个干瘪的瘦弱老太太，微微点头后开口，“很好。就是路有点远，走回来有点儿累，像给你看看孩子。”
“嗯嗯……呜呜呜。”老太婆连连点头，到后面实在忍不住捂着眼又哭了出来，悲痛难忍。
苏观行拍拍她的背，顺了顺后等老太婆情绪微收后，沉吟了下才又对她说，“你……”
“嗯？”老太婆抬头，看向苏观行。见她脸上的欲言又止后立刻露出恍然，一面摸索裤袋，一面对苏观行说，“老师我明白！你等等！……哎，出来得及没带，要不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去拿！”
说完老太婆就要跑回去给苏观行包红包，被苏观行拦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婆顿住，看向苏观行。老人眼睛浑浊不清，但却又带着像小孩子的期希看着她，让苏观行默了一秒后才决定开口，“他们回来，当您的孙女、孙儿了。”
“啊！”老太婆立刻明白苏观行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儿媳妇确实已经怀了孕，只是现在才一两月而已。老太婆悲中带喜，捂着眼又哭了一阵后欲冲苏观行鞠躬，被她拦住后指指一直被自己捏在另一只手里的蒜，笑着说，“要是方便，就拿这个做谢礼给我吧。”
“哎！方便！方便！谢谢老师！”老太婆抹了眼泪笑，但泪依旧止不住的掉下来，“哎！是好事对吧老师，是好事！”
“是呀。”苏观行笑，“中断的缘分，能重新连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气的。”
“对对对。”老太婆一个劲儿的擦眼泪，又哭又笑的冲苏观行道谢，“老师谢谢你！谢谢……”
“回去吧。”苏观行伸手轻轻拍拍老太婆的肩臂，笑，“我也走了。”
“好，老师慢走。慢走啊！”
老太婆站在原处看着苏观行直径离开，过了一会儿自己才往回走。摄影师回头远景跟拍，画面里那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太背影看上去孤单凄凉，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往回走。
终于在走到一半时干脆停下来，就这样坐在田坎上大哭。
哭声引来了家里的儿子和老伴，忙先后冲了出来查看老太婆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事。就连刚怀了身孕的儿媳妇也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
平凡，但和睦的一家人。
远远看去，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泪目。
【好烦啊！明明什么都不清不楚，但我为什么要哭啊！老师你这个坏蛋快给我说清楚啊！】
【不说清楚就陪我眼泪！】
【呜呜呜呜！我就是来看个轻松的娱乐节目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老奶奶一哭我也跟着哭了！】
苏观行一扭头，见摄影师还在拍摄远景，便开口喊人，“走了，再拍下去找你们节目组要版权费啊。”
摄影师听了这才罢手，别说是网友了，其实他刚刚也有些鼻酸。所以就算没导演的要求也会忍不住多拍一会儿的，现在听了苏观行的玩笑，讪笑了下后好奇追问，“老师，你刚才……？”
坐在田坎上逐渐稳定了情绪的老太婆正和自己的儿子和老伴说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不久前才看见的，抱着孩子的女鬼在苏观行眼里，慢慢在老太婆身旁显现，并缓缓的，朝着苏观行的方向微微鞠躬。
细小如尘埃的气，散发金色亮光，至女鬼处朝苏观行飞来，在她眼睫轻垂时顺利没入她眉心朱砂中不见。
一丝做好事后回馈的佛气，虽然薄弱，却也能让苏观行感到愉悦，一扭头便冲摄影师笑，微微偏头，略带疑惑，“刚才？和老太太聊天啊。”
……我们知道呀！
但是我们很想知道更更更详细的内容啊老师！
“……老师，广大网友们都想知道细节呀。”摄影师语气幽幽，有些哀怨。
“嗯。”慢吞吞往回走，准备去找赵昊冉几位小朋汇合的苏观行，头也不回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很想告诉你细节，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细节是什么。因为这是山上那位每天都会敲钟的大师交代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呀~”
网友和节目组？
网友和节目组表示：我信你的鬼唷！你这个老师坏滴很！
另一边，已经被节目组偷偷请来看儿子和女儿的赵爸爸，正躲在角落，隔着人群，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
十天半月不见。自己的崽都变黑了。
赵爸爸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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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苏观行走到一半时，路上遇见节目组的助理，跟着她到稍静些的地方后，还未走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便发现气氛有些紧张。
路上她已经听助理说了赵爸爸的情况了，所以现在见赵昊冉低着头一副倔强的站在那儿，似在无声抗议，再看瞪着他的中年男人，便知道这就是赵爸爸。
又走近后看看左右笑着开口，“这是怎么了？”
“哦，是苏老师。”赵爸爸见了苏观行，立刻上前伸出双手，握住她的上下甩，“我们家昊冉和兮可给你添麻烦了，这段时间真是太谢谢你了。他两要死不听话，你打就是了。不用给我面子。”
“啊？这样啊？”苏观行听了，正打算爽快的回答“好呀~”，但还未出口便将原本的话吞回去，改成，“哎呀……不会的不会的。哪里哪里，其实他们两个还好还好。”
嗯。家长在，给学生一点面子好了。
苏观行一面笑着，一面说些两人的小优点。
不过赵爸爸大概真的是很清楚自家一双儿女是什么德行，所以完全没有被苏观行的“糖衣炮|弹”迷惑，叹口气后痛心疾首恨其不争的看向还闹着脾气，闷头闷脑站在那儿不说话的赵昊冉，又冲苏观行说，“苏老师，你不用给他们圆场，他什么德行我还是知道的，你都不知道，他那个学习啊……哎。”
刚说到这儿，原本因为苏观行的到来，让之前两父子稍有缓和的气氛。却被此时赵昊冉抬头，朝他爸不屑的一眼，立刻像冲渐熄灭的火上，又浇了一道油！
顿时让结结实实接收到眼神的赵爸爸立刻火冒三丈，“你个臭小子那是什么眼神？！好哇！现在都敢瞪人了是吧？仗着这里人多我不敢打你？！我今天我……”
节目组一看赵爸爸要跳起来打人，赶紧将父子两拉开。
“你除了打打打还会什么？！我就是学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赵昊冉也红了眼圈冲赵爸爸吼，一面奋力甩开拉他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一面往赵爸爸面前冲，“让他打！打死拉倒！”
“你个臭小子……”同样火爆脾气的赵爸爸。
“老师……”助理很着急，很想让苏观行帮忙劝一下，可惜没有良心的老师早就在父子两杠起来的时候，拉着木根到一边蹲着了。
看看还剩了些的樱桃，便捧了一把慢慢吃。
至于赵兮可，已经被节目组远远支开，正和妞妞玩儿呢。
“嗯？”听见助理的呼唤，苏观行扭头看去。并将手上的樱桃递过去，“吃吗？”
“……”吃什么吃啊？！您真的不过去劝一劝吗？！
就在这时便听赵昊冉大吼了一句，“我走行了吧！！”，一把甩开拉着她的手，转身就怒气冲冲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伸手快速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擦眼泪。
儿子走了，赵爸爸也逐渐没了助燃气安静下来，看着赵昊冉离开的方向，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惹得网友不仅恨铁不成钢的吐槽【两父子都是一样的傲娇，好好沟通啊！】
……行吧。
苏观行慢吞吞起身，又捧了一把樱桃后，冲节目组和赵爸爸抛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便慢悠悠的朝赵昊冉离开的方向走去。
找了一会儿，便在小河边的田坎处看见背影有些倔强孤单的少年。苏观行走过去，“嘿咻~”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后，先目视前方一面吃樱桃一面看着小河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赵昊冉，并将手上的樱桃递过去，“吃吗？”
眼圈儿微红的赵昊冉看了苏观行手上的樱桃，闷不吭声的摇头。
“哦。”苏观行耸耸肩，收回手继续看着河面，一颗一颗将樱桃往嘴里丢。一句话都没，好像她来这儿就是为了给赵昊冉表演“如何吃樱桃”的一样。
看得远远跟上，偷偷拍摄的摄影师，以及网友们急得不行。
你这个老师倒是安慰一下人家少年啊！
但这样的弹幕刚飘过不久，不少男性网友便出声表示，有时候就这样坐着，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可能女孩子会觉得应该在男生失意的时候，说点儿什么来宽慰他，或者准备一点儿惊喜，但实际上我们更喜欢苏老师这样的安慰。】
【是啊，很舒服。道理我们又不是不懂，只是想一个人待着而已。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开心宁愿去找我基友，也不会去找我女朋友的原因。】
【我也是，很崩溃了找基友喝到烂醉，醉完了醒了就爬起来继续。但要是我女朋友，她会抢我酒瓶，指责我不应该这样自暴自弃，这么颓废不上进，应该要振作起来。我知道要振作啊！我就是喝一场酒，醉一场就振作啊。就像女生会用痛哭一场来释放痛苦，我是用大醉一场而已，并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被认为是自甘堕落。】
就在不少网友说着男女双方释放压力的方式不同时。
情绪缓和多了的赵昊冉率先开口，虽然语气闷闷，依旧不太开心，但至少能主动开口和苏观行说，原本就是好现象，“……老师。”
“嗯？”
“难道所有的人就必须要读书吗？可是我这种不会读书的人该怎么办？”赵昊冉扭头看向苏观行，少年脸上满是疑惑不解，“是不是真的就像我爸说的那样，不读书就一定会废？”
“我想。”苏观行想了想开口，“你爸不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他就是给了我这样的意思。”赵昊冉气闷。
“那换我问你个问题吧。”苏观行看向赵昊冉，“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目标？比如成为什么样的人的目标？”
赵昊冉认真想了想，摇头。又看向苏观行，希望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对未来的启发，“那老师你呢？你像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目标啊？”
……混吃等死，平淡安稳的度过她挣来的五十年，并努力不变成猪，算不算人生目标？
苏观行眼神古怪的看了赵昊冉一眼，随意的挥挥手，“我的目标说了也不能给你什么参考价值。不过……我倒能稍微分析一点儿你的情况。”
顿了顿后苏观行继续说，“首先我和你一样觉得，不是不读书就不能取得……我们用成功概括吧。不是不读书就不能成功。不是的。”
“对！”赵昊冉连连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其实你懂的不见得比我少，我只是想说，实际上……”苏观行看向赵昊冉，“你爸爸只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