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这份转变便是连怀惠也忍不住错愕,他猛地想起一个猜测,可这般离奇的事情……好吧,他都能穿越了,也算不得离奇了。
  “多谢夸奖。”
  气氛,突然就诡异地祥和起来了,便是森冷的太清殿都似乎没那么阴郁了,女人缓步走到嗬嗤嗬嗤喘气的老皇帝面前,手里握着一把亮晶晶的匕首,说话仍然轻声细语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吗?”
  缓而,红唇轻启:“蠢死的,你也一样。”
  手起刀落,却没溅起多少血液,甚至因为在动手前又被点了哑穴的原因,老皇帝就这么哑声尖叫着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三条腿。
  怀惠:……
  “你以为你会这么痛快地死去吗?”美人依然是美人,可却是属毒蝎的:“本来还想留着你妹妹陪你的,可惜安姑下手早了点,若非如此,你还有个伴。”
  老皇帝还在嗬嗤嗬嗤地痛吼,盛依衾握着染血的刀,用白色的棉布将上面的血液细细擦去,擦了一会儿又觉得太脏,随手就丢在了他身上:“是不是想问安姑为什么会这么做?”
  似乎是看够了老皇帝的丑态,她这才缓缓地抽出另一把小匕首:“你的好妹妹啊,杀了安姑最爱的男人,一个女人的心死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更何况还是忠诚这种不值一钱的东西,您说是不是啊,我的皇帝陛下~”
  美人如刀,不过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剧场当感冒药吞掉了,昨天晚上就不应该放纵自己睡过去的,简直。。。大哭!【吸着鼻子打字】!已捉虫,明天来,撑不住睡了,么么么么么!
  第97章 不甘
  阳春三月的天, 大家的小姐遇上了俊秀的少年郎,二人门当户对,自是一段佳缘。
  冷冷的刀光闪过眼眸, 盛依衾有一刹那的怔忪,这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单纯善良的自己, 那个尚且纯洁无暇受人追捧的名门闺秀。
  想到这里, 她狠厉的心便将锋利的匕首顺滑地捅了下去,一寸寸, 仿若成魔, 直到被一只白玉作骨的手握住。
  这是她的儿子。
  她抬头, 看到他沉浸的美眸:“你要阻止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怀惠也没想到一个人会有这般天差地别的变化, 现在明明看着温婉大方可这手段却比刚才那个狠厉十倍,一出手就断人子孙根什么的,说实话是有些令人惊讶的:“动手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不如我们来聊一聊我的身世吧。”
  盛依衾向下用的力一松, 怀惠顺势放开,女人又恢复了端庄模样:“哦?你竟想知道?”
  本已痛不欲生的老皇帝看到她当真停手, 吓得蜷作一团虾子,看着怀惠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好感。
  怀惠:……
  “左右也无事, 听个故事回去博小姑娘同情。”
  这下, 盛依衾有些兴趣了,只不过这兴趣显然不在讲故事上面:“小姑娘?我原当你是假借的说辞,如今看来……似是真的?”
  怀惠一撩衣摆,找了个地方坐下, 答:“自然是真的,千真万确。”
  “那这小姑娘的眼光当真不好。”
  不好吗?确实是不好,隔着时空被他哄骗过来还掏心掏肺,如果他不对她好还对谁好:“这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盛依衾挑了挑眉,整张脸瞬间就明丽起来,两人说是母子,看面相倒是姐弟更多一些,可他俩却是实实在在的母子:“怎么不费心?你毕竟是我儿,等你初登大宝,难道当真要迎娶一个民间女子为后不成?”
  如果不谈环境,不谈怀惠突兀的短发,这一幕倒真没有多少违和感,然怀惠一出口,气氛瞬间凝滞起来:“你背后是谁?他弟弟东郡王?赵丞相?还是……”
  “你闭嘴!”
  怀惠却仍然再说:“那就是有三方势力联合起来了,难怪!我突然有些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说完,他径直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弹去上面的沾染的尘埃,递到盛依衾手上:“现在动手,也并不迟。”
  谁知盛依衾半点不接,反而反手将匕首扔得老远,一把拉住怀惠的衣襟:“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是我唯一的依仗,你离开护国寺之后难道真准备泯然众人和个乡野丫头了此残生不成!”
  “不,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甘心!你注定属于皇室,你不甘平淡,如果让你屈居人下跪叩他人,你比谁都难受……我这话,可有半分错处!”
  掷地有声,堪称振聋发聩。
  倘若……倘若没有遇上某个小姑娘,他恐怕真会选了这条路也未可知,趟入这滩浑水搅得它翻天覆地不可,想让他做提前木偶?不可能!所以他会谋划,会阴狠,会算计一切……怀惠闭着眼睛,随便想想都能看到以后生活的多姿多彩!
  可是没有倘若,他怕某个傻白甜的小姑娘会在历史书里看到他哇地哭出来,这可不好,随即他便睁开了眼睛,点头:“没错,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知子莫若母,这话竟难得有几分道理。”
  他停顿了一下,心情不错地开口:“可是,那又如何!”
  **
  冷风卷起窸窸窣窣的一地落叶,谈庭玉将东西收拾好放入背包回家。没有男朋友捣乱打诨,她的学习进度十分喜人,甚至下个月期开始,她会担任助教教授低年级一些普通的大学公开课。
  虽说要隔着校区两头跑,不过能够积累经验也是一项不错的工作。思虑再三,谈庭玉还是接下了这个工作。
  只是……她轻声嘀咕:“今天怎么还没消息?不会是……”
  距离每天的骚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以前即便是受着伤都会给她发个笑脸,今天……正是担忧的时候,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响起,正是她特别想见的那个人。
  二话不说,她就直接点开,是个默认的表情。
  还没等她输入文字,电话直接接了进来,她心中纳罕,却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谈庭玉刚要开口,那边竟然传来的女人的声音,女声动听婉转,带着浸润世事后的圆润:“那又如何?那自然是你我母子一心对付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
  谈庭玉:“!!!”不敢喘气了。
  她甚至立刻动手将她这边的麦克风用程序关掉,这才大喘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男友的声音:“母子一心?还是利益一体?”
  卧槽她好像当真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大师到底要给她听什么!谈庭玉抖抖索索地从包里掏出耳机戴好,这才抓着手机找了个有暖气的地方继续……听壁脚。
  “有什么区别?你得利,我也有好处,难道不好吗?”
  “你就不怕之后我对付你吗?”
  “你尽管试试,若非你有个‘私生子’的名头,这事儿还落不到你的身上!”
  “……”
  卧槽大师你到底在诱导人家说什么,越听她越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种高段位的东西她听不懂啦,幸好她刚刚机灵一直开着录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与你说这么多吗?”声音似是志得意满,而怀惠看来,便是女人勾唇一笑,又是动人心魄起来!
  她手中残影翻转,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直取老皇帝命脉。也正是此时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了喧哗声,这声音显然不是一个两个的人能够造出来的。
  怀惠却也一笑,两人的眼睛有种如出一辙的冷光:“我知道,且……你一定会妥协。”
  “你不信?”
  “那么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感冒debuff中,吞咽小剧场~~~
  第98章 佛牌
  赌的自然是皇位的归属权。
  可暂时来说, 这个赌对于盛依衾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故而她开口便回绝了:“不如何,只有弱者才会求助运气。”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此时老皇帝已经因为第三条腿失血过多看晕了过去。盛依衾迅速松开手, 很快就有动作利落的人将他抬走安置,能够在皇宫里不动声色地安排这么多人手, 怀惠突然觉得事情兴许可以有另一种转机, 所以他被拒绝后也没多生气, 反而从胸口掏出一物:“如果,赌注是这个呢?”
  他手一展开,便是一枚清韵古香的佛牌,大抵是在高僧身边待得久了, 这枚佛牌佛性愈强, 包浆圆润,显然是枚极为稀有珍贵的佛牌。这般的佛牌长久佩戴,自是可以扫除疾病困扰,百病无邪的。
  盛依衾显然认得, 她眼睛一厉:“你竟知道佛牌的秘密?”
  怀惠迅速闪避躲开抢夺的手,他轻功极好,让人碰不到他半寸衣袖。甚至眼见人伸手过来,他还晃了晃放入袖中,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的人:“这个赌,应吗?”
  盛依衾思虑片刻,做了个动作, 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就停止了。
  怀惠并不想纠缠过多,无欲则刚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为什么护国寺的僧人们可以晨钟暮鼓一生平安喜乐,为什么朝堂臣子们却要殚精竭虑,这与他和这位亲生母亲是很相似的。
  以他的判断而言,他的母亲确实是个有大意志的人,比那些受了辱就自尽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人不知好上多少。甚至她可以蛰伏二十余年誓要让仇人失去最在乎的东西,这份隐忍和沉着,绝非等闲之人可以有。
  可他却也相信,二十多年前名满京城的太傅嫡幼女绝非如今心性狠辣之人。可尝到过没有权势的苦,便会涌起对权力的渴望,这种感觉他太明白了,所以他理解,却也庆幸。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何至于一个人苦苦喁喁而行。
  这样一想,他的母亲果然是遇人不淑,遇到像晏怀山这种没担当的丈夫和老皇帝这种小人,运气太差了,所以他的坏运气是遗传自她?
  **
  与盛依衾暂时分别,怀惠给沈之追发了消息,这才问自家姑娘要录音。
  谈庭玉听了好大一个秘密,却仍然止不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录音了?”
  怀惠就笑着说:“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
  ……不正经。
  谈庭玉将备份的录音按照大师的要求剪辑完发送过去,手下不停,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我说句实话,大师你妈妈真的好厉害,不会有……”
  怀惠对此表示强烈不满:“阿玉,你要相信我,我也很……厉害的。”着重厉害二字,让本来有些严肃的谈姑娘成功破功,这个厉害怎么听着就这么发人深思呢!
  “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只要平安就好了,要是再敢受一身伤,回来我就扒了你的皮!”声音显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好。”
  怀惠将手机收好,盛依衾已经换了身衣服进来。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女人,旁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即便保养得宜也看得出时光的痕迹,可她不同。不论是眉眼还是气质,她都称得上美丽动人。
  此刻,她已经换了身劲装,更显英姿飒爽。这样的女人,原不该困于这方寸之地,却在最美的年华被人毁了一半,而今存在的……
  “那是你从佛牌中得来的好处?”似是母子间的闲谈,却给怀惠透露了一个巨大的信息——这个佛牌果然有异。
  看来赌对了,他点了点头,十分矜持地说:“你性情如此莫测,可也是得了佛牌的好处?”
  “看来你我母子,运气倒是都不错,这佛牌在严智那儿这么多年都没见动静,原来是他给了你!”
  没有否认,那就是有的:“当年你便是靠着它才死里逃生的,对不对?”
  盛依衾纠正他:“你该叫我母亲。”
  “……”
  怀惠难得有这种无言的时刻,他抬头看人,他们有一双相似的眼睛,倘若阿玉看到约莫会新生赞叹,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无言被笑容取代,询问起佛牌的神奇来。
  盛依衾显然比他知道的要多很多,这是一枚有历史渊源的佛牌,传闻这块佛牌的材料乃是当年雕刻和氏璧多出来的材料。玉雕匠人将材料保留下来传给后人,直到不知多少代后人里出了位高僧,高僧有感雕出这枚佛牌。传闻佛牌完工那日,高僧白日坐化,这枚佛牌就被人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流传多年,便到了盛家先祖手里。家族里也有类似的传闻,说当年先祖曾得到一样宝物这才创下如此大的基业,只不过无人知道这宝物是什么。
  盛依衾自小受老太傅喜爱,开蒙写字都是老太傅教的,这枚佛牌更是她成亲时爷爷送的礼物,于她意义非凡。她又十分喜欢,不管到哪都带着它。
  也是因此,她才靠它逃过一命,拥有了一个……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人,她聪慧机敏学识渊博,她可以毫无忧虑地将后背教给她,不用没日没夜活在殚精竭虑之中。
  这,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只不过她后来找到先祖手札,手札内言明倘若使用佛牌一次,必要将佛牌恭恭敬敬送入佛门聆听妙音佛法,洗刷尘缘污垢,她原不信,后发生了诸多事让她不得不信,故而才有了护国寺托孤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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