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下一横,正想说出信的事。正所谓,坦白从宽,大不了被蓝玉烟骂一顿,总好过被拆穿更加难堪。
  蓝玉宁张嘴正想说话。
  刘香玉却突地开口说:“那布料一看就是田兰阿姨给你的么,玉宁天天跟着你,怎么会看出来了。”
  “是,九婶和你的手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蓝玉宁心里长松一口气,急忙点头说道。
  “是吗?”蓝玉烟狐疑的看着蓝玉宁。
  只见她用力的点头,眼神却有些闪烁。蓝玉烟觉得蓝玉宁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直勾勾的看着蓝玉宁,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蓝玉宁在这样的眸光注视下,倍感压力。慌乱的说:“那个玉烟,我看得出来,是不是陈乡长他们也看出来了?”
  “陈乡长他们?”刘香玉没有想那么么多,听了蓝玉宁的话,琢磨起众人的反应来,忽地眼光一亮,激动的说:“难怪陈乡长和田兰姐一看到羽绒服就那么有把握,原来是他们看出来了,只是为什么鸣远兄弟不知道?”
  说着又疑惑的蹙紧眉头。
  听了母亲的话,蓝玉烟终于将视线从蓝玉宁的脸上移开。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大概是蓝玉宁还没有从晕车从缓过神来,气色差了些。
  “我也不知道,要不找机会问问鸣远哥哥吧。”蓝玉烟正好也想跟他好好聊聊。
  “玉烟!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陆鸣远突地从门内出来,欣喜的问道:“那个羽绒服真是你做给我的吗?你,一直都有给我写信吗?”
  蓝玉宁脸色唰地惨白,这好不容易圆过去的事情,又要败露了吗?
  “是啊,不光是玉烟,还有我,都有给你写信啊。”蓝玉宁强笑着说道。
  陆鸣远却是眉头紧蹙着摇头,“可是除了草药那次,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你们的信,我还以为,你学习太忙忘了给我写信呢。”
  陆鸣远难为情的笑笑。
  “鸣远哥哥只收到和草药一起的信吗?其他的都没有收到?”蓝玉宁惊讶不己,有些失望,却又难抑兴奋。
  陆鸣远表情沉重的点头,“可能是我奶奶担心我健康,不希望我分心,所以将所有的信都拦下来了吧。”
  原来所有的信都没有收到,那她就不用再担心信的事情了。
  蓝玉宁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只是既然鸣远兄弟没有收到信,那羽绒服怎么会到毛总手里呢?”刘香玉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估计是来我们家时看到了,奶奶怕我知道是玉烟寄的,就扯了个谎。”陆鸣远说到此,神情有些尴尬。
  蓝玉宁:“鸣远哥哥的奶奶为什么不让你知道是玉烟寄的呢?”
  陆鸣远看一眼玉烟,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是针对玉烟,而是所有福西省寄去的东西,我奶奶都不太喜欢。”
  “你奶奶不是福西省人吗?”蓝玉宁疑惑的问道。
  “这个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陆鸣远显然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谈家事,转头对玉烟说,“不过玉烟,刚刚那件已经被毛总给拆得七零八碎了。你能帮我再重做一件吗?”
  其实蓝玉烟是知道陆老太太的,她年轻时跟着陆老将军上阵杀敌,是个铿锵玫瑰。原本以为是个爽朗的老太太,其实非常的嫌贫爱富。
  就因为自己是乡下来的打工妹,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使得陆鸣远的妈妈也不喜欢自己。故而在前世,自己和鸣远明明相爱却一直没有结婚。
  但是做晚辈的,怎好在外人面前声讨自己的长辈,所以她很理解陆鸣远。便顺着他的意回道。
  “我给你重做一件。”蓝玉烟果断的应下,“正好毛总这里面辅料齐全,我们可以做件更好看的。”
  刘香玉也笑着点头,说:“刚好我们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几件羽绒服,一来给鸣远兄弟和修远兄弟带着,二来也让毛总见识下我们的手艺,更加放心的把衣服给我们做。”
  “好,我给妈打下手。”蓝玉烟开心的说道。
  “我也去!”蓝玉宁跟着附和。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毛总。”陆鸣远当即带了三人回到办公室。
  毛勇发听说玉烟要多做几件,当然乐见其成,忙地让秘书带了几人去车间。
  几人来到工厂的样间衣间,看着琳琅满目的面辅料,着实大开眼界。尤其是蓝玉宁,到底小孩子心性,一见那些花花绿绿如宝石般的装饰扣,就像得了宝贝一样爱不释手的捧着。
  刘香玉向来是淡定的性子,倒是沉着,她将所有的面辅料查看一遍,说:“既然鸣远兄弟在这,不如就量身定做吧,穿着更加合身。”
  蓝玉烟觉得有理,眼珠一转,机灵的说:“既是量身定制,不如我们把所有人的尺寸都量一遍吧,制衣厂的工人五湖四海,全国各地都有,有了他们的尺寸也就等于了解了全国成人的尺寸,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尺寸进行分类,做出相应尺码。然后放到店里卖,客人们就可以根据自己的身材挑选了,就不用担心挑不到合身衣服了。”
  目前成衣还只是在沿海地区流行,大部分人还是扯布定制衣裳,所以对成衣尺码分类完全不知道。蓝玉烟这样建议也是为了普及成衣批量生产知识。
  好让制衣厂未来的这些骨干们,对成衣制作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刘香玉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当即欣喜的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那我现在就叫秦大娘他们去量工人们的身材,这样他们心里也有数,往后也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
  其实做代工,客户会给尺寸过来。但是别人给的哪有自己深入调查来的印象深刻。
  “玉宁,你就在这里把合适的面料挑出来,玉烟,你就负责给鸣远兄弟量身裁衣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妈来做。”
  刘香玉将三个孩子安排好,风风火火的去找秦大娘他们。
  第135章量身裁衣
  毛勇发有心合作,所以对刘香玉的要求非常配合,使了李秘书,叫了厂长一起,把所有工人召集起来。
  云裳制衣厂也是以流水线生产为主,工人们为了多做活,平时埋头苦干,从来不去想为什么这样做,有些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出来到底是衣服的哪一部分。
  而刘香玉这一挨上测量,给他们也等于上了一场生动的实践课。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做的活老被组长披不合格了,原来腋下这一声不能收紧啊。”
  “对啊,腰部得往里收收。”
  工人们七嘴八舌,嘻嘻哈哈的,原本还有些抵触刘香玉把他们叫来,浪费做工的时间,这下全都对她心生感激。
  浪费的这些许时间,可以让以后的少做多少返工,真是一件得多于失的事情。工人们不由的更加配合刘香玉的工作。
  这一边刘香玉与工人们打成一片,一片红红火火的气象。
  另一边蓝玉烟也拿了软子,帮陆鸣远量起尺寸。
  炙热的阳光斜斜的照进屋内,头顶的电扇哐哐的转动,天气炎热,却又有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感。
  这小半年陆鸣远已经过了变声期,个子又蹿了一截,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衬的九岁的蓝玉烟娇小的像个小豆丁。
  他扎着马步,两手撑在膝盖上,让她更好的测量。
  “鸣远哥哥,你不用这样半蹲着,我够得着。”蓝玉烟心疼的说道。
  陆鸣远笑一笑,“没事,这样凉快!”
  “怎么就凉快了?”
  “冷空气下沉啊,你不知道站得越高,越热啊!”陆鸣远煞有介事的说道。
  蓝玉烟噗嗤一声笑出来,“胡说八道。”
  “是真的,等你上了中学就知道了。书上都写着呢。”陆鸣远用力的点头,特意强调自己没有说谎。
  “那我试试!”蓝玉烟说着便站到了椅子上,陆鸣远怕她摔着,急忙伸手在她身边围成一个半圆。
  “你骗人,上头风扇离得近,明明更凉快!”蓝玉烟指着风扇,嘟起嘴巴,天真的说道。
  陆鸣远微微一愣,说:“倒是忘了,上面有风扇,风扇可以加速空气流动,同样起到降温的效果。”
  “那你站起来,我站在椅子上帮你量!”
  “好吧!”陆鸣远按住椅背晃了晃,确认椅子足够结实,这才摊开手让她继续量尺寸。
  椅子是工人干活时用的矮木凳,也只有三十来公分高,蓝玉烟站上去之后,便与前世成年时的身高差不多了。
  她微仰着头,拿着皮尺贴上他的身体。
  恍然之间,便好似回到了前世,两人一起为新产品制样时的情景。只是那时他的身体高大强壮,满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而今,薄薄的夏衫之下,瘦骨嶙峋,有如菜园里的篱笆墙,单薄的只剩一把骨头。
  欠下的债总要有人来还,你还不了,那就只能让你最在意的人来还。白衣鬼差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蓝玉烟愧疚难当,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陆鸣远察觉到她的异常,低下头,便看到女孩眼中晶莹的泪花,阳光照过,刺眼的让他心疼。
  “怎么哭了?”他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却不想那眼泪越流越多,就像山中的清泉,流也流不尽。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鸣远慌了,蓝玉烟突地伸手紧紧的将他抱住。
  滚烫的眼泪转瞬便将薄衫浸透,好似烧红的烙铁烙进他的皮肤,让他的身心也跟着疼痛。
  “玉烟,你别吓我,玉烟,你怎么了,你说话啊!”陆鸣远担心的想要扳起她。
  蓝玉烟不想他担心,摇头哭着说:“我没事,我只是看到你这样瘦,生病一定很难受吧。”
  陆鸣远哭笑不得,“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嗯!”她用力的点头,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
  “真是个傻丫头,这也值当你哭,你不知道现在城里都时兴瘦吗?瘦了才好看吗?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陆鸣远说着,还冲他故作诱人的眨眨眼睛。
  他调皮的样子让她更加心酸,“才不要瘦,瘦的没一两肉,起风了都顶不住。”
  “笨!”陆鸣远抹去她脸上的泪,指着头顶的风扇说,“你看,风这样大,我不也顶住了吗?不过玉烟不喜欢瘦,那我就吃胖点,吃的肉嘟嘟的好不好?别哭了,哭了都不好看了。”
  陆鸣远像哄孩子一样擦去她的眼泪。
  在他眼中,自己可不是就是个孩子。
  蓝玉烟心中酸楚难当,可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除了心疼,帮不了他任何忙,也不能替他分担病痛。
  “咦呀,看把眼泪鼻涕都擦我身上了,你得给我做两件衣服,算作补偿!”陆鸣远笑着,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细心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污痕。
  前世他顶着众叛亲离的压力,坚定的要与自己一起,这一世,他又独自承受病的折磨。他总是这样,不管多大的委屈都独自承受,留给自己的永远是温柔微笑的模样。
  蓝玉烟心酸、感动、无奈,全都化作浓浓的爱恋,深情的注视着他。
  陆鸣远一抬眼对上女孩清澈深情的目光。
  她的眼睛纯净的像水晶一般,令人情不自禁的为之悸动。
  玉烟!陆鸣远蓦地心头一阵恍忽,突然有种亲吻她的冲动。只是在靠近的那一瞬,他又突地停住。
  陆鸣远,你是疯了吗?玉烟只是一个小孩子,你怎么可以生出这么龌蹉的想法。
  当这个念头一在脑中生起,陆鸣远羞愧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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