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只可惜又下了雨,包馋馋担心会堵车,得赶紧去考场以免迟到,所以当时不能多问齐旭什么,她低头看了手里的名片一眼,放入包里,等她忙完这一阵仔细问问。
  下午考完后,包馋馋就去到于阿姨的餐馆里还衣服,苏城的人普遍吃晚饭比较早,这个时候已经是饭点了,小餐馆里一共就六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
  包馋馋刚走进门,旁边一个男人突然猛拍桌子站起来,朝着里面大喊:“我的红烧茄子怎么还没来,都等十分钟了!还让不让人吃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中年男人从柜台快步走过来,看起来忠厚老实,他挂着憨憨的笑容对男人弯腰道歉道:“我们餐馆就老板娘一个厨子,所以做菜慢了点,我这就去给您催催,等会再给您算个半价。”
  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吧,赶紧的!”
  “嗳,您稍等。”
  中年男人瞥到一旁的包馋馋,歉然道:“小姑娘,你要不换家馆子吧,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忙不过来。”
  “叔叔,我是来找于阿姨的。”
  “哦,”中年男人打量了包馋馋几眼,“那你跟我一块来吧。”
  一进后厨房,浓浓的油烟味儿扑面而来,于芝慧低头炒着菜,满头大汗,听见脚步声,头也不转地说道:“老梁,把这盘土豆丝端出去。”
  “芝慧啊,红烧茄子还要多久,顾客刚刚催了。”
  于芝慧往旁边的单子瞅了一眼,“还差三个菜呢,这得有个先来后到啊。”
  “唉,我看外面那个人脾气不太好,我有点担心呐。”
  “让我来吧。”
  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于芝慧抬头一看,面露惊喜,“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包馋馋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还衣服。”
  她看了看,灶台上不止一个锅,放下袋子走过去,“于阿姨,我帮你吧,我的厨艺还可以。”
  于芝慧想了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试试也没关系,便点头同意,包馋馋微微一笑,卷起袖子。于芝慧抽空往旁边一瞥,就看见包馋馋削茄子皮的动作和切块的刀功都比较娴熟,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也就放下了心。
  坐在柜台的梁元乡时不时就偷偷往刚才那个男人瞟,男人抖着腿,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面相也不太善,梁元乡生怕他会突然干出什么偏激的事儿来,果不其然,才过四五分钟,男人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椅子。
  “他妈的这都多久了!老子……”
  “您的红烧茄子来了,久等了。”
  一个女生掀开后厨的帘子,端着一盘茄子迎面走来,她的嗓音很好听,语气也清清淡淡的,似清冽的山间幽泉,从耳边流过,铮铮淙淙,仿佛将人心中的躁动一并冲刷流走,只余平和。
  不过彻底让男人镇定下来的,还是女生手中的红烧茄子。
  去了皮的茄子被晶莹通透的油层包裹着,像是裹了一层蜂蜜色的半透明糖衣,滑润的光泽让人仿佛看见了它在锅里油炸翻滚,滋滋作响,从浅绿的软嫩逐渐变得酥脆。
  茄子块叠成一座小山,绵绵软软的还在往下陷,翠绿的青椒点缀其上,泛着薄薄的金黄油光。酱汁还往上染了些诱人的浅棕色,令人看着食欲更增。
  随着距离的缩短,香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并不浓郁,但清清淡淡的甘鲜,轻轻柔柔地撩拨着你,更让人心痒难耐。
  盘子被放在桌上,男人立马自己乖乖扶起椅子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茄子。
  筷子轻轻一触,上边一块茄子就软软趴趴地滑下来,用力一夹,又像鱼儿躲避鱼叉似的,滑腻腻地从中溜走,他直接筷子勺子并用,左右夹击,一同将茄子送入口中。
  软乎乎的茄子趴在舌头上,温热而又温柔,舌头完完全全舒展开来,但最后还是无情地将其扫入齿间。
  茄子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只有淡淡的茄子香,但是嚼起来的口感特别奇妙,似肉非肉,有股韧劲,非常耐嚼,又炸得外焦里嫩,既软糯又香酥,让牙齿仿佛上了瘾,只想不停地咀嚼碾碎。
  虽然茄子本身味道素淡,但只是轻轻一咬,牙齿突破外层的焦脆,里面被茄子充分吸收的汤汁如爆浆般迸溅出来,洒在舌面,滑入喉中,这时属于调料酱汁的味道才漫溢出来,有一丝番茄的酸,一丝蔗糖的甘甜,还有一点点的辣隐藏其中,悄悄刺激着味蕾,但各色味道毫无冲突,完美交融。
  就在男人觉得还缺了点什么的时候,一碗米饭递了过来。
  茄子温淡软润,不适合下酒,送粥下饭却是无往不利,配合着甜糯的米饭最为适宜。
  看着男人陶醉地沉迷在茄子里,梁元乡松了口气,“小姑娘厨艺不错啊,多亏了你了。”
  “不用客气。梁叔叔,于阿姨怎么不再雇个人?”
  梁元乡叹了口气,“我也跟她提过,可她这小餐馆本来赚得就不多,再雇个人不还得给一份工资么,寒暑假的时候还好,有她家小双可以搭把手,小双不在,我空的时候就来帮帮她,我隔壁的蛋糕店一般没什么人。”
  包馋馋点点头,对于于阿姨的丈夫为什么不在没有多问,从于阿姨的女儿也姓于就可以猜到一二,他们也没有熟到随便打听*的地步。
  “付账。”
  男人走过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梁元乡连忙找了五块钱给他,男人一把推开,“不用半价了,这么好吃等多久都值,以后有空再来。”
  顾客说“有空再来”本是好事,却让梁元乡苦了脸,这茄子又不是芝慧烧的,到时候这人再来一吃不是这个味儿,岂不是要掀桌子。
  包馋馋也想到了这点,等店里闲下来后,她就和于芝慧提了在这里打工的事。
  于芝慧认为凭包馋馋的厨艺,店里的客人一定会增多,到时每天比以前多出来的盈利都给包馋馋,包馋馋想要五五分,可于芝慧坚决不肯,否则就不让包馋馋在这做了,包馋馋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她只会做到开学前,最后走的时候再给于芝慧好了。
  而且她心里还另有打算,等回去后做一些甜品到时给梁元乡看看,也能赚些钱。
  “于阿姨,梁叔叔,我想请你们帮个忙,我要在外面住,可以帮我打听一下出租的房子吗?”
  于芝慧瞬间心疼得不行,这孩子怎么这么平静说出这样的话的,这才多大就要自己一个人在外住了,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包馋馋的情况,只是想着一定要帮她找到个好的。
  而后确实找到个不错的,就在于芝慧家旁边一栋楼,晚上回家时和他们一起也安全,四五十平米的一室一卫,房租一千一个月。
  高考结束后,包馋馋就从陶家搬了出去,陶舒茉和谢莉香自是走好不送,只不过包馋馋在走前跟陶怀文说了一句,她的房间是妈妈亲手布置的,陶怀文回了一句“不会有别人住”,当时陶舒茉的脸色可精彩了。
  包馋馋也是不明白,陶舒茉为什么非想占她的房间,活该把自己气着。
  陶怀文当然也没有挽留,其实包馋馋明白,陶怀文总是不在家,大概也是不愿看到她,可是在她后来打开行李箱时,却发现夹了一张银-行-卡,纸上写了密码,是她的生日,而字迹,是陶怀文的。
  包馋馋也很不明白,陶怀文的行为和心理为什么这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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