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王轩恺转过头,然后看见老师正面无表情地抱臂看着两人。
  老师:“讲够没?轮到我讲了么?”
  王轩恺乖乖坐端正,继续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与景盛南之间的讲义。
  景盛南感受着身后火热的视线,也波澜不惊地看着讲义。
  上完下午最后的课后,景盛南有些疲惫地回了自己的宿舍。
  对着宿舍的大镜子,她将上衣脱下,她背后由于从楼梯摔下导致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她比着镜子中伤口的位置,用棉签蘸着酒精,勉强给自己消了毒。
  由于还没完全结痂,酒精触到伤口时,还会刺刺的疼。
  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擦完药以后,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她正准备重新穿好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齐禹哲。
  她一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则慢吞吞地给自己扣好衬衫纽扣。
  “喂?弄到八卦爆料渠道了?”
  “嗯,你记一下。”齐禹哲清冷的声音响起,而后语速挺快地报了一串号码。
  景盛南有些头疼,按了一下额头,轻叹:“你慢点说,我没记清楚。”
  齐禹哲顿了一瞬,而后把号码又报了一遍,确认景盛南记下了,这才有些诧异地问道:“我用最开始的语速报号码时,你记不住?你不是很擅长速记的么?”
  “嗯。”景盛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一边打开电脑,惯例点开新闻界面,一边回答道,“摔了一跤,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还没完全好。”
  齐禹哲与景盛南认识也有几年了,听她这么说,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所以,你又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不危险,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景盛南一边看着新闻,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齐禹哲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之前,景盛南被刘润则绑架时的模样,他轻叹着说道:“你果然是亡命之徒。”
  “你也一样。”
  “你没想过,要是真的出了事要怎么办么?”
  景盛南转了一下手中拿的黑色水笔,平静地说道:“我不认为事情会脱离我的控制,摔下去的时候,我调整过摔落姿势,也预测好了可能的后果。”
  齐禹哲一顿,说道:“虽然你确实很强,但万一出了点偏差呢?”
  景盛南将手中旋转的笔放下,目光有些远,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在决定踏上这条路时,我就有心理准备,你应该能明白的,不是吗?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果害怕后果,那就没有资格去争取。”
  说完,景盛南停顿了一会儿,打开上锁的抽屉,而后拿出一叠折星星的纸,抽出一张,重新拿起手边的笔,而后写下两个字:“武力”。
  她写完这两个字,目光看向摆在桌子一角的玻璃瓶,那个瓶子里已经有两枚叠好的星星,那两枚星星上分别写着“科研”和“友人1”,一颗是不久前放进去的,还有一颗是几年前放进去的。
  很快,会有第三枚星星装进去。
  景盛南闲适地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那个玻璃瓶,一边转着手中的笔,继续平静地补充着说道:“如果真的出事,那也是合理结果。”
  齐禹哲一直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景盛南撩了一下头发,笑眯眯地说道:“祸害遗千年,何况是我这种大美*害呢?”
  齐禹哲也笑了一下,说道:“这倒是真的。”
  景盛南将目光从玻璃瓶中的两颗星星上移回来,而后将手边那张写着”武力”的纸重新放回上锁的抽屉,这才继续跟齐禹哲说话。
  “对了,我需要几个打手,烟花大会那天要用到。”
  “好,我尽快安排。”
  和齐禹哲说完电话,景盛南才继续看电脑上的新闻。
  新闻页面上,有一条很醒目——高氏内部大清理,有内奸被清理了出去。
  嗯,高琛泓果然雷厉风行地动手赶小跳蚤了。
  说起来,其实高家最厉害的不是作为当家的高琛泓,而是他的母亲aichely.高,他的母亲在政坛身居高位,神龙见首不见尾。
  将国内新闻浏览完以后,景盛南又开始看国外的新闻。
  除开几条比较大的国际新闻,还有一些不怎么显眼的,其中一条不显眼新闻的配图非常漂亮——海岛国家艾普洛的海景别墅价格创了新高,吸引了许多投机者前去投资艾普洛的房产。
  这些年来艾普洛的房价一直在走高,针对这个现象,一个房地产市场分析方面的专家对艾普洛房价持续走高做了分析,但其实那份分析并没有太多干货,毕竟真正的干货哪那么容易告诉别人。
  把今天的新闻看了一遍以后,景盛南合上电脑盖,直接往床上一躺,准备小睡一会儿。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有新的短信进来了。
  景盛南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是王轩恺发来的,说是打算与她定一下烟花大会观景的位置,想问问她比较倾向买哪一块观景区的票。
  景盛南想了一下,调出烟花大会周围的地图,琢磨了一会儿,发给王轩恺其中一块观景区的名字。
  那块观景区周围有许多古宅民屋,交错的小路很多,适合凑热闹看烟花的人们走散。
  第38章
  夜空绽放数不尽的璀璨烟花,炸裂开的七色光点四散,而后湮灭。
  漫天灿烂花火之下,古江边的民屋区熙熙攘攘。
  白墙黑瓦的江南旧屋错落在江岸,而旧屋之间,是老旧的石板路,今夜石板路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无数游客,均是为了观赏烟花而来。
  大路上虽然人多,阴冷的屋间小径上却人迹罕至,毕竟小径内视线被周围的旧屋挡住,无法看到江岸的烟花,所以一般没人会往小径走。
  此刻,小路上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个女孩正走在路上,她穿着白色丝质长袖衬衫,下面是蓝底印花长裙。
  她面容是难寻的精致漂亮,柔顺的黑色长直发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而轻轻飘扬。
  这女孩正是景盛南。
  她看起来有些焦急,正在和人打电话:“喂?轩恺?你在哪?人太多,我找不到你了……西边吗?我找找看,我们再联系。”
  景盛南打完电话,将手机收进包里,而后眼眸微垂,目光不自觉地往斜后方看了一眼。
  夜晚的小路很昏暗,只有不远处烟花爆开的那一瞬,才会有七色的光照亮小路上方的天空。
  旧屋将自己的阴影覆盖在小路上,仿佛用不可见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小路上发生的一切。
  景盛南在小路上行走着,步伐看起来不紧不慢。
  而她身后,有男人隐藏在小路边房屋阴影的黑暗中,他穿着黑衣黑裤,面上蒙着一块口罩,他以同样的步伐频率跟着景盛南。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后者以为前者一无所觉。
  小路错综复杂,又暗,后面的男人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女孩。
  但饶是如此,几秒种后——不过是烟花绽放过后世界又陷入间断黑暗、男人双眼还未习惯烟花绽放后的黑暗的几秒钟,前面的女孩却不见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声。
  男人愣了一瞬,急忙往前跑了几步,拐过歪脖子树边的转角后,他往转角后面的小路看去。
  天空又一朵烟花盛开,照亮了拐角后的路,而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旧屋边晾着的衣服在夜风中晃悠悠地飘着。
  男人站在原地,寻找似的,左右转着头,看起来有些着急。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笑声,随后,一个悠悠的女声响起,仿佛来自深渊般,带着些空灵。
  “你在找我吗?”
  男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循声转头看去,只见那棵歪脖子树下,有人正闲适地靠在树旁,是那个白衬衫印花长裙的女孩。
  因为树枝映下的阴影,他看不清女孩脸上的表情,女孩整个人的轮廓就像是一纸秀丽的黑色剪影。
  然而,他却能看见女孩那双透光的黑眼睛,那双眼睛剔透而明亮,像是含着星河。
  男人回过神来,立刻要往女孩那边走去。
  他要对这女孩下手,就如同对之前所有的那些女孩一样。
  女孩静静站在树下,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就像等着他来对自己下手一样。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发现女孩狡黠的表情。
  男人一边走,一边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刀,小刀出鞘时,天空又一次绽放花火,红色的光芒照亮天空,而刀刃上也一闪而过红光。
  男人想,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做完以后就可以回去了。
  在他拿出那把刀以后,树下的女孩突然开始尖叫,叫声显得很凄惨,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无措。
  但女孩并没有逃跑,像是被吓得愣在原地了一样。
  不会跑的猎物最好不过,省得他再花力气追。
  今夜烟花大会,烟花爆开的声音毫不停息,没有人会听到一个女孩的呼救。
  他没有发现女孩惊慌失措的外表下,眸中那抹得逞之色,就像是一边叫,一边等他过来一样。
  很快,男人就走到了歪脖子树下,亮出手中的刀,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动。”
  景盛南大叫一声,躲开男人袭来的小刀,往一边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叫。
  男人有点懊恼,立刻跟过去继续下手。
  然而这个女孩很灵活,来回好几次,男人都没能顺利抓到她。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制止道:“喂,你在做什么?”
  男人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罩,而后才转过头,只见有三四个人走过来,像是摄影师的样子,带着单反。
  男人将口罩提了提,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人大约是来拍烟花大会。
  那几个男人跑过来要帮景盛南,蒙面男人赶紧要跑。
  但那几个男人居然身手很不错,速度很快地将他拦住,其中两人牵制他,还有一人直接从背后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他脑袋上,蒙面男人都来不及吱一声,立刻晕乎乎地倒下了。
  几个来拍烟花的摄影师,怎么就凑巧身手这么好?蒙面男人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差到家。
  景盛南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倒下的男人,然后对后来出现的几个男人说道:“你们出来的好慢。”
  “不是要拍他行凶的证据么?拍久一点看起来比较证据确凿。”拿着单反的那个男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齐禹哲找的人真是……令人心累。
  景盛南按了按额侧,而后转头,平静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男人,又伸出右手,下巴抬了抬,指向他手中的单反。
  嬉皮笑脸男人咳了一下,收敛了面上的嬉闹之色,乖乖将单反递给景盛南。
  景盛南调出刚才拍下的视频,拍得还不错,完全是黑衣男子意图对少女下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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