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灰衣女人顿了顿，似乎觉得也没必要太守密。因为沈盈是注定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跑不掉；而秦尧一看就是撵都撵不走的出息，在灰衣女人离开此地之前，秦尧不会主动逃。
于是吃完之后放下碗筷，缓缓说：“我姓宋。不过我岁数可不能算是个阿姨，让你几句‘阿姨’喊得有点怪怪的。”
秦尧没觉得什么，但沈盈手里的筷子没抓稳，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自感有点唐突，又马上抓起筷子低着头吃饭，老老实实一言不发。
秦尧当然意识到了可能有点什么问题。
沈盈真身时候是沈家核心子弟，出身豪门，听闻到的秘辛应该不少。而媚魔夺舍之后，会笼统记得宿主以前很多的记忆。
所以沈家的记忆加上媚魔的记忆，让她掌握的江湖秘辛远超常人。
灰衣女人则淡淡笑道：“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看来猜得出我的身份？”
“没……没有……”沈盈赶紧否认。
灰衣女人无所谓地说：“我是墨者，宋慈音。”
沈盈浑身一颤。
一无所知的秦尧反倒稳如老狗。
他当然知道“墨者”，也就是墨家的成员，林教授说那是个非常特殊的一批人。
他们曾经和圣教主体的儒家一样贵为世间显学，也曾是圣教两大支柱之一。但是两千年前开始销声匿迹，转入地下秘密传承。
相反，曾经的盟友儒家则独占了圣教正统。
现如今墨家基本上都在地下活动，但是实力却相当不俗。此前不是说道天榜排名之中，墨家钜子甚至高居第三位，卡在了佛尊和道尊之间，实力之强令人惊悚。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灰衣女前辈宋慈音也是一位墨者。
秦尧的关注点都在“墨者”这两个字上，但沈盈则相反，她的关注度却都集中于“宋慈音”三个字。
而后宋慈音出去忙了，沈盈则失神般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撞到她的手里，这辈子都休想逃出去了，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看到沈盈这么憋屈，秦尧莫名有点开心。“这位宋阿姨很厉害吗？”
“阿姨你个头，喊祖宗吧！”沈盈像是炸了毛，“八十多岁的前辈你也好意思喊阿姨，脸可真大。按辈分算，宋前辈是墨家钜子的师叔，难道你想和当今钜子一个辈分吗！”
好家伙，这么大的来头儿！
也难怪，从昨夜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至少应该触及真裔的境界了，当然身份不简单。
沈盈冷笑：“真裔？你看到宋前辈凝聚出血气幻影了吗？”
秦尧浑身一颤，心道自己果然只是个菜鸟儿，很多细节都疏漏了。
是啊，昨天宋慈音连血气幻影都没凝聚，就说明她虽然施展了那么强大的咒法，但实际上依旧是轻描淡写，根本没有真正发力。
另外这个年龄也真吓人，八十多岁，可看上去真的像是四五十。一想到自己此前一口一个阿姨，连秦尧都觉得臊得慌——自己也太托大了。
第101章 再次毁三观
秦尧也觉得有点晕乎：“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若是这么推算的话，宋前辈至少是中等真裔，还得是中等之中的强者吧，可是地榜上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
沈盈：“你懂什么！十几年前的榜单上就有她的名字，连续几年的地榜第一，甚至据说干翻过天榜上的某位大佬，实际战力可以视之为天榜之内了。”
有时候地榜第一和天榜末席，差别真的微乎其微，说不定战斗时候环境上一个细微变化，就足以改变胜负结果。
至于说宋慈音后来没有入榜，是因为她当时突然失踪了，而且传闻是死于圣教的一次突击性围剿。
时年位列天榜前十的圣教弘德殿大学士亲自带队，传闻墨家右护法“玄妖”宋慈音于那一役陨落。
当时还有人存疑，但后来长期没有宋慈音的音讯，于是大家也就渐渐当了真，再排列榜单的时候也就没有将她列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结庐而居。
不过秦尧倒是挺放心。因为宋慈音既然是圣教的敌人，那么自己和她应该算是一个大阵营的，至少不敌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没错。
倒是沈盈患得患失的样子让秦尧很疑惑。
“圣教抓捕你们魔族非常积极，但墨家不至于吧？据说墨家在对待魔族的态度上，似乎比一般豪门世家还随意一些呢。”
就好像那沈家，当初的沈盈本尊就是在抓捕媚魔，结果技不如人反倒被媚魔给夺舍了。
但是一般而言，墨家自身的生存已经比较艰难，所以他们见到魔族也会抓，但多半带有敷衍了事的态度。能抓就抓，抓不住就算，就算抓住了也不一定非得处死。
“所以说，咱们落在宋前辈的手里，都算是幸运的了。”
“你懂什么！”沈盈沮丧落寞地说，“你知道宋前辈还有个别的外号吗？叫做‘改造者’。”
这都是啥外号啊，相比于“玄妖”的诨号，这个“改造者”也太现代化了，缺乏大师气度。
但是事实的真相却更令魔族感到恐怖。
据说宋慈音一旦抓住了哪个魔族，只要你老老实实不反抗，她也不会直接开杀。但她会慢慢教导你、改造你，让你洗心革面重新做魔。
秦尧：“那也没问题啊，改造成好人不好吗？瞧你们都干的什么丧尽天良的破事儿啊，又是夺舍又是六芒星阵，害死多少人。依我看，就该管教。”
而秦尧的心里话是：不杀你们就已经够没天理了。
沈盈：“你以为？等被抓的魔族改造好了，没了魔性，也就会变得个宿体格格不入。”
一旦没了一点魔性，宿体就会像是死尸一样自然老化死亡直至腐朽。
“那不还是等于死了？改造好了就死掉？”秦尧表面上装作关切，但心里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有点开心。
不过，也不是改造好了就灰飞烟灭。
宋慈音有个奇怪的办法，在魔族被改造好了之后，宿体会怀孕生子，最终生产出各种小动物。而这个小动物，就是魔的新身体。只不过新生的小动物会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也会忘记了前世种种，跟正常小动物差不多。
难怪外号是“改造者”，确实跟实验室里做物种改造的科研工作者差不多，真玄乎。
“等等，你确定不是在说鬼故事？”秦尧傻眼了，“比如你，要是改造好了的话，这具身体临死之前会变成孕妇大肚子，然后生下一个小猫小狗承载你的魔魂？而你现在这具尸体就算是死了？”
沈盈：“我也是听说啊，但传闻多了，自然应该不假。哎，我可不想变成一个小动物，啊啊啊太残忍了。”
秦尧：“其实我还有个更残忍的问题——要是被抓的是个男性魔族呢？临死之前也变成大肚子，也会生产？你是学医的，你告诉我产`道在哪里？”
说着的时候，菊花一紧，他可不想听到那个脏兮兮的答案。
沈盈：“所以，宋前辈据说只改造女性魔族。至于宿体是男人的，倒是直接就杀了。”
哦，这么干净利索啊。
想想也是，宋慈音身为一个单身女人（虽然年龄很大），要是为了改造而让一些男人天天跟在自己身边，怕是对名声也不好。
所以遇到男的魔族就干掉，遇到女的才会收揽为使唤丫头，进而改造、最终变成小动物。
秦尧还忽然来了一个想法：既然如此，那么白加黑这家伙会不会是个改造好的魔族呢？极有可能啊。这小老虎这么奇怪，还是个越长越小的，显然不像是有亲娘的家伙。
只有沈盈的这种说法，比如是个女性魔族宿体临死前，生下了一头大猫一样的小老虎，倒是完全有可能。
至于说宿体最终会生出什么动物，跟宿主本身的血脉有关。比如宿主本来是个狼族，生下来的小动物就是头小狼。
“那你将来会变成一条小蛇？嘿，挺不错啊。”秦尧故意气人。
沈盈怒冲冲瞪了他一眼，心道老娘才不要变成什么小蛇，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只不过传闻中魔族只要被宋慈音抓到，一个都逃不掉——从来没有例外！所以她刚才那么灰心丧气。
就在这心思一动的功夫，沈盈忽然眼睛一木，然后气呼呼地砸了砸自己的脑袋，有点像是癫痫病发作的样子。
秦尧聪明的很，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两个魔魂在争夺躯体，于是马上跑出了小木屋，哪怕手脚还有点伤势。要是直接面对醒来的暴食之主，面对面坐着可是相当危险的。
“白加黑，护驾！”秦尧怂怂地一声喊，不远处小老虎化作一道白影蹿上了他的肩头。有小家伙在，就算暴食之主也得三思。
紧接着沈盈的气质就变了，暴食之主夺取身体并从里面跑了出来。牠缺乏沈盈对宋慈音的那种敬畏，非要鼓足勇气尝试一下逃跑。
结果刚刚跑了没多久，一个极其恐怖的光球激射过来，直接将牠炸成了一个大炸波一。可怜的暴食之主刚刚醒来半分钟，就被再度炸缩了回去。
沈盈（媚魔）再度醒来，但却欲哭无泪：“前辈，刚才不是我呀……可我还得跟着挨揍，疼死了……哎呀妈呀衣服又炸光了……”
不远处的宋慈音根本都懒得看她，继续给几棵小花儿浇水。“反正你留意着点，我备用的衣服也没几件。再炸烂的话，你就只能一直在这里光着了。”
沈盈：“……”
要是就咱俩还好，可这里还有个秦尧呢，我光着怎么行。
再说了，暴食之主这个大傻波一随时可能出来，一出来就想逃，我能咋办。
但秦尧却感到非常好奇，甚至隐约觉得有点可怖。因为他发现刚才宋慈音发出的那一记爆炸光丸，看起来跟自己的爆字咒极为相似。
要知道昨晚宋慈音跟暴食之主打的时候，用的暴食之主最拿手的无形之手。而且宋慈音昨天还试图利用精神类咒法给秦尧抹除记忆，恰恰沈盈是精神类的遗族。
武侠小说里面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别人会什么咒法，她便都会？哪有这么可怕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无论施展无形之手还是爆字咒，威力都被暴食之主或秦尧更强。
用你的咒法，以更强的威力干掉你！
似乎看到了秦尧眼中的疑问，宋慈音拍了拍手说：“刚才就是用的你的咒法，感觉挺好玩儿的。我的咒法就是‘复制’，也就是跟身边遗族的‘基础咒法’完全相同。你们最基础的咒法是什么，我就会什么，明白了吗？”
“复制”，这也叫咒法，简直太霸道了。
她用一样的咒法，但却以中上等真裔的念力发出来，能不吓人吗。
“阿……前辈真厉害……”秦尧这次是真的服气。
宋慈皱了皱眉头：“你还是喊我阿姨吧，我觉得挺新鲜有趣的。”
呃……好的。
沈盈则急于寻找新的衣服，还没开口，宋慈音就直接说：“先别急着穿衣服了，不然你体内的暴食之主一旦作乱，你还得挨揍。我想想……这样吧，还是用我一贯的手段。”
沈盈刚才在小木屋里对秦尧说的，确实都是真相，包括猜测部分。
比如说白加黑的前世就是一位大魔，而且实力相当不俗。结果被改造好了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呆萌模样。
之所以改造之后再出生，是因为尽量保持其灵智。
而解决沈盈这双魔共生状态的办法，就是让沈盈干脆生两次小动物。第一次先把暴食之主给生出来，而且不用改造这家伙了，直接弄成个大傻子就行。没有灵智，那就和真的动物无异了。
第二次再生出她自己的新本体，承载她的魔魂。
沈盈花容失色：“现在就让我生？从我身体里钻出一条蛇来？”
不然呢？
秦尧正在幸灾乐祸，结果宋慈音说：“当然需要一个男子的精阳送入你体内让你受孕，这样才能形成精胎。嗯，刚好你也别找衣服了，你跟秦尧到木屋里面把事情办了，赶紧受孕再说。”
这回是秦尧花容失色！
让我跟她结合，然后生出一条小蛇来？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觉得，沈盈这个倒霉蛋会成为一条蛇的老妈，没想到一转眼我却成了蛇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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