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她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带点笑意的眼神叫他忽然浑身一酥,昨天晚上尽情放纵的一夜又浮现在脑海。
  “我,我。”他结巴起来,馒馒眯着眼睛看他,“你昨天不是很会说吗,你不记得了?”
  他,他哪里是不记得了啊……
  [馒馒,馒馒,放手……]
  他闭着眼睛扶着墙,她抱着他的腰紧贴在身后,一手捏他的腹肌,一手滑下去肆意玩弄。
  [多少厘米?]
  [我不知道……]
  他紧闭双眼不敢看她,因为只要睁开了,面前的镜子里就能清楚的反射他现在的样子,红云遍布,大汗淋漓,浑身赤粿着,羞耻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馒馒求你,别碰……]
  [啊……馒馒……]
  “你又在想什么了?”馒馒好笑的看着他,沈挚猛地一回神,张着嘴傻呆呆的。
  “快点回来吧,我给你留门。”她眨了眨眼睛,就看他用力的点头。
  月亮升到半空中,没有一丝云朵。
  一个人的床铺冰凉到没有温度,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耳边好像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你不想当皇帝?”有个男人站在面前,穿一身繁复的黑色官服。
  馒馒也是正装打扮,但在他面前就矮上一个头。
  “我年级最末,按排位轮不到我。”
  那个男人笑了笑,“我们之中没有皇帝,这就代表了华夏血族是不完整的,下面的大臣也是一盘散沙,别国大概在嗤笑我们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必须拼的鱼死网破,五人中死去四个,才能换来皇帝的降临。”
  馒馒沉默片刻,“你是想让我死?”
  他呼一下一甩广袖,“我可没这么说。”
  窄道上宫女们环佩叮当,娇声浅语,他走过去的时候都会伴随一声声惊呼,花枝乱颤,仿佛蝴蝶落入了花丛里。
  但是这只蝴蝶洒下来的却是毒粉。
  不止是你,是你们都得死。
  “!”她猛地惊醒,两手死死的揪着被子,如果血族有汗水的话,她大概已经浑身冷汗了。
  “怎么醒了,做噩梦了?”窗户那边站了个人,沈挚把窗帘拉上,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屋里开着恒温空调,但她身上还是冰凉凉的。
  “沈挚。”她坐起来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沈挚顺势搂住她,这时候才感觉平时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馒馒竟然有了一丝脆弱,“怎么了?”
  “馒馒不怕,我在这里。”他分开腿坐着,她就窝在他怀中,脚丫子也要压在他腿下面才安心。
  她一声不吭,沈挚有点心疼,捧了她脸吻上去,细细密密的亲她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含住唇瓣,吸吮过几次,她的全副精力就放在他身上了。
  馒馒伸手摸摸他的脸,“没事,只是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介意告诉我吗?”
  她摇摇头,“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失忆了很多年,现在想起来,倒觉得像是另一个人的过去。”
  “我出生的时候,全国都在下很大的雪,淮河冰封了数个月,每天都有被冻死的人。”馒馒说,“我还记得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卖掉了铜镜,给我换了破棉絮。”
  “大雪下了两个月之久,我们没有饭吃。后来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有过亲人的时候。”
  明明是三百多年中最久远的一段记忆,本该被大脑抛弃的画面却是如此清晰,她甚至还记得她手指上的破口,裹得畸形的小脚,屋里烟尘弥漫的木柴,还有她温柔的唱着歌的声音。
  “一场秋风一场凉,一场白露一场霜,严霜单打独根草,蚂蚱死在草根上。”
  到后来过了许多年,她成为了血族,一夕之间获得了最高血统,名义上的四个兄长对她很照顾,华盖官邸,贵人往来,再也没有忍饥受冻的时候。
  “好奇怪啊,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省下来那半个馒头的滋味,可明明我已经那么久不能吃东西了。”馒馒抬头看他,沈挚心疼的亲了亲她眉心。
  “现在我是你的亲人,你会记得我的味道吗?”他问。
  馒馒点头,“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几天后,这一场盗猫案又以荒诞的结局结束,被抓到的违法运送家猫的车辆都被查处,但是司机们却只是通过网络接到订单,钱和货一并送到,连上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账号全都是伪造的,□□倒是真的,只是是盗刷。”
  “用的药和上次抓狗案是一样的,全部的猫都被迷晕,放在一种特质的塑料箱子里,留有几个气孔而已。”
  沈挚看着呈四方发散性的黑车坐标,“他们没有统一的目标,每辆车的司机都拿到不同的地址。”
  周顶天歪着脑袋看了看,“我怎么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偷猫呢?”
  “怎么说?”
  “你不觉得很像,打游戏时候的升级吗,他们越来越熟练,就好像在耍着警方玩,偷猫偷狗也好,都是越来越难找了,我们花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成功。”
  ☆、chapter59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你在明敌在暗, 你明知道天空在酝酿风暴,却不知道何时降雨。也许有人持着刀和枪, 看着你急的转圈, 却在幕后默默的咧嘴笑。
  现在的诸云警方就是这种感觉。
  “全力搜查盗猫盗狗案的元凶。”大队长陆一通背着手走来走去, “宠物失窃这还算是治安大队的案子,如果再严重下去发展成人口失踪, 那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底下坐着的一片人鸦雀无声, 陆一通小碎步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肯定有线索,这么大的工程量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你们愣着干什么……都动起来啊!”
  周顶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是!”
  然后安静了有一秒钟, 所有的刑警忽然都站起来了, 大声答应着, 一个接一个跟工兵蚁似的逃出了会议室,独留陆一通自己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你们!……”老子还没说完话呢, 都回来啊!
  想要在茫茫人海找到一个人,是很简单,也很困难的事。
  卫星定位, 监控画面, 通话记录, 备案系统, 社会人能留在世界上的痕迹太多, 就像在泥滩上走过,怎么也不可能不留下脚印。
  “沈队,那些快车司机的通话记录我们都听过好几遍了,还能找出朵花来啊。”
  周顶天戴着耳麦昏昏欲睡,“我现在觉得我重回了高三,这就是高考时候的英语听力。”
  “啊巴啊巴conversation one,啊巴啊巴question。”
  沈挚白了周顶天一眼,伸手咣拍了他一脑门,“满嘴跑什么火车。”
  “一共有三十个司机,其中和上线有过通话记录的有十八人,他们网络订单那条路已经断了,□□是盗刷的,ip地址是伪造的,侦查小组已经派黑客去追踪了,不过能找到线索的几率不大。”
  沈挚翻看了一下通话列表,“十八人的电话号码各有不同,都是不记名黑卡,归属地却都是诸云,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足够熟悉这个城市。”
  “说话的人用了变声器,听不出来是否是一个人,而且嘴巴很严,一点额外的信息都没有泄露。”
  “你听出什么来了?”沈挚问。
  周顶天茫然的摇摇头,“我就听到司机一口地道的诸云方言了。”
  他们全部十几个刑警,屏气凝神的听着耳机里并不算清楚的对话,这些人大概是身处室内,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毫无情绪波澜的指令倒像是个机器人。
  “你只需要把货送到县区指定的地方,不用管收货人在哪,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我们可不是骗子。”话筒里的人这么说,冷淡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极为清楚,和司机因为炎热而黏黏糊糊的声音不同。
  ‘滋滋-’大概是信号不好,忽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声音,犯人的声音卡顿片刻,众人屏息,周顶天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一句话?”
  几个人异口同声,“铜锣肉火烧,好吃又不贵……”
  这是一家诸云十分有名的老字号的店,并且全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靠着一个破喇叭的叫卖声,成功挤入诸云十大美食第一位。
  “他家的吆喝只有一个扬声器,能听见的话,说明这个犯人就在这家火烧店的附近。立刻搜查!”
  仿佛热水沸腾顶开了壶盖,随着第一个窝点的发现,黑客网络技术人员也发现了网上订单遗留下的痕迹,在肉火烧店的隔壁、以及其他三个地方各自发现了残留的塑料箱、猫食和麻/醉剂。
  “一共七人,全部抓获归案。”周顶天翻看了一下他们的正面照片和资料,“太神奇了,就因为一个肉火烧。” 看来以后要经常关注全市的美食。
  沈挚默不作声的看着几人的监控镜头,四男三女都表现的很正常,哭诉喊冤的有,冷静自持的有,巧言辩解的有,全都是诸云下面县区的村民,被偷走的猫狗一部分是卖到别的城市做低价宠物,一部分杀了卖给肉贩子。
  孙垂南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别想了,陆队说结案了那就是结案了,这些人到今晚都会认罪的。”
  沈挚点点头,只是这一切一切都太合乎逻辑,太正常了。
  七名嫌疑人都只是有点文化的村民而已,在警局呆了一下午,时间一长都吓破了胆,忙不迭的录了口供承认了罪状。
  “狗肉一斤他们卖25,宠物狗一条最便宜的要400,这群家伙,做着没本的买卖,发了啊。”周顶天瞧着那批人的买卖明细,惊讶的说。
  郎雪贤鄙视的撇撇嘴,“什么叫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天害理,道德沦丧。”
  周顶天安慰了两句,“好了好了,现在这几个人心丧尽的家伙要去坐牢了,罚款可不少呢,不枉费我和沈队浑身猫屎臭的找了一整天。”
  “咱们不如想想端午三天小假期怎么过?”
  沈挚将那堆资料往旁边扔一边,“过什么过,每次到节假日都是抢劫偷窃最多的时候,兔崽子们又没钱回家了,你还想出去玩?”
  “别这样嘛沈队,又轮不到咱们值班,这几天负责的是孙队那组啊。”
  (孙垂南:啊欠!谁在说我!)
  周顶天舔着脸凑过来,“咱们组团出去玩呗,你可以带上馒馒小美女,牵个手游个湖爬个山顺便亲个嘴……”
  沈挚一巴掌把周顶天拍到一边,“还没放假呢,你小子心都野到哪里去了。”
  虽然说的是大实话……
  他故作正经的咳嗽了声,几人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然而谁的心都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里了。
  五月初五被称为“端阳节”,就因仲夏登高,顺阳在上,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
  而在放假之前,最开心的莫过于——
  “发粽子啦!”
  一辆快递车停在小院里,里头是上面发下来的福利,旁边挤挤攘攘围了不少的人。
  “给我盒栗子肉的,还要盒蛋黄的。”周顶天手臂上挂了好几个纸盒子,旁边人挤不过他,抱怨着,“小周你都领了多少了,打算吃一年啊?”
  “我是这种人嘛!我是帮别人领的!”他义正言辞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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