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杀手瞪了李师刚一眼:“找个屁!赶紧走吧。”
  三人还是从原路返回,一直走到头,黄寻祖找到了洞内的机关开关,按了按,竟然按不动了。
  黄寻祖惊愕,让杀手给他拿着手电,他用两只手按,那块本来轻轻一按就能下去的方石,此刻却像铁铸的一般,怎么按也按不动。
  杀手和李师刚看着这黄寻祖忙活了半天,从各个角度,又推又拉,又按又拽的,但是那石头依旧一丝不动,黄寻祖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杀手把手电给李师刚,走过去,去按那块方方的小石头,那小石头丝毫没有给杀手面子,稳若泰山。
  杀手又按了一下,说:“这是被人破坏了。”
  黄寻祖颓然点头,不说话。
  李师刚不懂机关,问:“破坏了?不能吧,这里好好的,怎么能破坏掉了?再说了,这里面也没进来人啊。”
  黄寻祖说:“这种机关叫通关,里外都可以控制。要不,他们怎么要在机关附近设置暗哨呢?”
  李师刚惊讶:“那就是说,外面还有船帮瞎子?”
  黄寻祖摇头:“外面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天下,应该不会有船帮瞎子。”
  李师刚声音都变调了:“这……这么说……是jl集团?是他们把咱关在这里面了?”
  杀手说:“外面应该没别人。”
  李师刚挣扎着说:“可是……咱也没看到他们的人啊。”
  黄寻祖摇头,说:“咱没看到他们,不等于他们没看到咱。咱是大意了……太大意了。”
  李师刚问:“那怎么办?我们就没办法出去了!”
  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李师刚恼了:“说话啊?怎么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黄寻祖看了看李师刚,安慰他说:“急也没用,咱进来的那个洞口,不是平常船帮瞎子出入的地方。不过……”
  黄寻祖轻轻摇头,说:“瞎子门走的那个出入口,应该也是那个神秘组织进来杀人的洞口,他们出去后,肯定也给破坏掉了。找到洞口也不容易。”
  李师刚不问了,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两人,看了一会儿,颓丧地靠在洞壁上。
  沉默了一会儿,杀手站直身子,狠狠地说:“不能这么等死,找找别的出口。我就不信了,三个大活人能被这山洞憋死。”
  杀手拿着手电,走在前面,李师刚和黄寻祖紧随其后,三人转头朝后走。
  这次走到第一个岔洞口的时候,杀手犹豫了一下,朝着另一个洞口走了。后面的黄寻祖在洞口也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黄寻祖小声说:“小心点儿,这个洞应该有埋伏,或者……有机关。”
  杀手说:“有埋伏也被他们杀了。”
  李师刚忍不住提醒说:“黄先生说还有机关呢。”
  杀手走得慢了点儿。
  三人边走,边小心看着两边洞壁,期望能突然发现一个洞口,或者发现一束光线。走了好长时间,他们却什么都没发现。
  没有别的洞口,没有光线,连个尸体都没有发现。
  杀手开始觉得这山洞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似乎觉得脚步让人给控制了,停下都有些困难。他靠着墙壁站住,问黄寻祖:“这里怎么连个尸体都没有呢?”
  黄寻祖也站下,说:“这山洞好像是个下坡。”
  李师刚也说:“下坡,我好不容易收住了脚。”
  黄寻祖从杀手手里接过手电,照着看了看地面,说:“这里有人走过,都是新脚印。”
  杀手说:“那咱就再走一会儿,说不定这地方是个出口呢。”
  黄寻祖站起来,摸了摸洞壁,说:“慢点走,仔细点儿。我觉得这山洞不那么简单。”
  杀手接过手电,说:“黄先生,您是说对了,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简单。要想简单,我们也就不到这儿来了。”
  黄寻祖说:“兄弟误解我的意思了。这里不止是不简单,我觉得这个山洞有煞气。”
  这话吓了李师刚一跳:“煞气?什么意思?”
  黄寻祖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山洞是个大煞气。”
  杀手听了这话都吓得站住了,他看了看四周:“不能吧?这个山洞是自然生成的,洞壁也没凿印,大自然还能帮着这帮瞎子布设机关?”
  黄寻祖仔细看了看洞壁洞顶,不解:“可是我怎么感觉……这里煞气很重呢?”
  杀手笑了笑:“黄先生,您是在山洞里住的时间长了,神经过敏了。”
  杀手继续朝前走。黄寻祖和李师刚跟上。脚下的路坡度越来越大,脚下的土也开始发滑,三人常常收不住脚,不由得就得随着坡度小跑几步,到了平缓的地方再停住。
  越往前走,坡度越大,脚下越滑。走了一会儿,三人就没法停下了,他们为了保持平衡,只得不断加快奔跑的速度。
  杀手也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有问题了,他想停下脚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急了,问黄寻祖:“怎么办啊?不对劲儿!”
  黄寻祖说:“停下!摔倒了也要停下!不能跑了!”
  黄寻祖虽然这么说,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脚下踩的已经不是粘泥了,而是圆滚滚的石头蛋儿。现在他除了拼命朝下跑,保持平衡外,剩下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摔倒。从这股冲劲来看,这一摔,不死也得重伤。
  黄寻祖喊道:“千万不能跑了!前面肯定有陷阱!”
  黄寻祖勉强调整方向,边尽力刹住脚步,边斜朝着洞壁撞了过去。
  脚步没刹住,因为身体失去平衡,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下,终于被墙壁挡住,停下了。
  后面的杀手也硬生生地收步,摔倒在地,直接朝前滚了下去。
  杀手没有调整角度,因此滚了好远,才勉强停下。他刚要支撑着想站起来,李师刚也翻滚着摔了下来。他撞击了杀手一下,因了这一阻挡,他停下了,杀手却禁不住这一撞,又朝前滚去。
  黄寻祖已经扶着墙壁,弓着腰站了起来。他打开手电,看到离杀手不远处有一个黑洞洞的陷阱。杀手经李师刚这一撞,朝着陷阱就翻滚而去。黄寻祖大喊:“快停住!陷阱!”
  杀手急得哇哇叫,却一丝半刻都难以停下来。
  李师刚离杀手比较近,忙半滚半爬,朝他扑过去。
  杀手已经能看到那个张着大口的陷阱了,可是他还是无法阻止翻滚。杀手濒临崩溃,大喊大叫,声音悲切。李师刚豁出性命,拼命一跃,右手抓住了杀手的手,左手短刀刺入墙壁,两人终于停止了翻滚。
  此时杀手已经到了陷阱边缘。陷阱边缘坡度近六十度,他全仗着李师刚拽着自己,因此一动都不敢动。
  李师刚也只能暂时勉强拉着杀手,插进墙壁的匕首已经开始松动。
  黄寻祖朝前爬了几步,看看前面坡度越来越大,自己过去也用不上力。他就停下了,从背上解下绑着胡琴盒子的绳子,扔给了杀手。
  杀手拽着绳子,先爬了上来,黄寻祖又把李师刚拽了上来。
  两人趴在地上大喘气,好半天一动不敢动。黄寻祖勉强站直身子,打开手电朝陷阱下照,陷阱深不见底,他们几个好像位于山崖边上。
  黄寻祖汗都下来了:“太可怕了!这里怎么有这么个大悬崖!”
  李师刚勉强坐起来,说:“我们往里走的时候看到有脚印了啊,怎么也没见到人呢?”
  黄寻祖说:“肯定掉下去了。这种地方防不胜防,能活着进来,很难活着出去。”
  杀手趴在地上,说:“这种山洞里如果有死人,应该有血腥味儿,我们怎么一点也没闻到啊?”
  黄寻祖苦笑:“老兄,那要看有多大空间。这下面不知有多深,有多大,下面弄不好还能有水,潮气又重,有味道也泛不上来。”
  两人不说话了。黄寻祖弯下腰,说:“快走吧。这地方不能待时间长了,要是这下面有个怪物啥的,我们就更没命了。”
  听黄寻祖这么一说,两人不敢再矫情,忍着疼,咬着牙,爬了起来。
  黄寻祖在前面,弯着腰,用匕首探着洞壁朝前走。两人都学着他的样子,三人小心翼翼,一步两滑,艰难地朝前走。
  突然,杀手惊呼:“前面有个人!”
  4.jl集团的杀手
  黄寻祖听杀手这么一说,忙关了手电,趴在地上。
  洞里没有一点儿的光,漆黑一片,三人只能用耳朵和感觉,辨别着洞里的情形,同时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可是洞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趴了一会儿,黄寻祖打开手电,朝前看去。他们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个人。
  三人高度紧张,握着短刀,慢慢地靠了上去。
  在离那人两三步远的地方,三人停下了。
  现在他们能比较清楚地看清此人了。
  这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留着很抢眼的板寸,根根晶亮的发丝,标志着他正是旺盛的青春期。
  现在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衣服也穿得整齐,似乎正在酣睡。但是从他身后长长的血迹来看,他受了重伤。
  这是一个jl集团的打手。不久之前,他还生龙活虎,挥舞着武器,参与绞杀可怜的船帮瞎子。杀手两眼喷火,慢慢地举起了短刀,打算送他上西天。
  小伙子似乎有了感应,就在杀手举起了刀子,却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的头动了动,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杀手等三人一会儿,吃力地坐了起来。
  杀手的刀还举在半空。
  小伙子坐起来后,他腹部的一个大血窟窿就显露在大家面前了。他这一番动作,从血窟窿处咕咕涌出一摊血,血流到地面上,又围着他的身体周围朝着低处流,护城河一般。
  小伙子看了看呆愣着的三个人,又恐惧地看了看杀手手中的刀子,声音羸弱:“别杀我……求求各位大哥了,别……杀我。”
  看着他的样子,不用他们杀,放在这里一会儿,他就会自己死去。
  三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绕过他,朝外走,小伙子突然竭力大声说:“大哥,求求你们,带我走吧,我……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
  杀手转身,说:“你应该说我下有三岁孩子,上有八十岁老母亲。”
  小伙子听出了杀手是在揶揄他,争辩说:“真的……大哥,我是外地人,老母亲有病,我带着她来洛阳看病,才在这里住下的。到jl集团打工,我是没办法,因为这里挣钱多,我母亲得的是尿毒症……”
  黄寻祖突然骂道:“不管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你也不应该干这么缺德的工作!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你这是给你老母亲增添孽障,是损阴德的事儿!你还想让我们把你带出去,把你带出去继续杀人吗?”
  黄寻祖说完,转身继续朝外走。杀手和李师刚木然跟在他后面。
  小伙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喊:“大哥,我求求你们了!我求你们把我带出去吧,我这辈子忘不了你们!你们就是我亲大哥,亲爹,亲爷爷!大哥啊,我求求你们了……”
  小伙子声嘶力竭,带着绝望的哭声。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师刚说:“要不……咱只管带着他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
  杀手看了看黄寻祖。黄寻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他先看了看小伙子的伤势,脱下了自己的内衣,撕成了条,把小伙子受伤的腹部给包扎了起来。
  他腹部受的伤太严重。黄寻祖把内衣的前身叠了四层,放在他的伤口处,然后捆住,汹涌而出的鲜血只一会儿就把四层内衣都湿透了。
  小伙子虽然还有些精神,却面色干黄,嘴唇发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三人嘴上不说,心中明白,这个小伙子应该很难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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