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凤晔的轻功还不熟练,晃晃悠悠的在荷花池边上的栏杆上急跃,后面朝夕看着摇了摇头跟了上来,眼看着凤晔就要跃到这白玉栏杆的尽头,却不想那尽头之处忽然转出了一行人出来,凤晔一个收势不急,堪堪的撞到了那群人堆之中去……
  “啊啊啊啊啊……”
  “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中如此无礼?!”
  凤晔的惨叫伴着人群之中的呼喝同时响起,朝夕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几个相熟的面孔,这边凤晔跌跌撞撞落地被人扶着才未摔倒,实在是狼狈至极,朝夕侧过头去不忍再看,那边却有人看到了她,朝夕脚下微顿,不想上前去,却也不好转身走开。
  “小十三?怎么是你……”
  凤垣当头,身边多是一群身着华服的老者,看样子似乎是老氏族之中的长老们,这些人虽然不曾在朝中为官,在各族中却有极大的权利,因此今日才由凤垣作陪。
  凤垣走到凤晔面前,有些意外又有些嗔怪,一抬头便看到了远处的朝夕,他看了看朝夕又看了看凤晔,温和一笑,“十三调皮了,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在他身边的人都给面子的笑笑不多言,却有一人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凤晔的手,又看向朝夕,“这位莫非是……传闻之中的摇光公主……”
  凤垣笑笑,“老叔父,正是摇光——”
  “公主”二字还未出口,却见凤晔一脸嫌恶的将那老者的手甩了开,二话不说跑到朝夕面前来,一把拉住她就走,“快走,别让那老色鬼看见你!”
  朝夕挑挑眉,刻意的忽视了背后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大概……来不及了。”
  ------题外话------
  这一段好难写~o(>_<)o~卡的我要狗带了
  第128章 定下婚期
  “那人是段氏老族长段兴,如今虽然在段氏族中没了实权,可是位置却十分尊贵,每逢宫中大宴都是少不了的,这人虽然不是武将出身,年轻时却是整饬家族做生意的好手,便是段祺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然而巴陵中人都知道,此人好色成性,这些年更有了些妄悖人伦的癖好,表面上看着荣华富贵,无比风光还附庸风雅,可真是脏的不能再脏……”
  凤晔拉着朝夕一边走一边说,一边嫌恶的将刚才被段兴拉过的手在自己衣服上使劲的擦,恨不能将刚才被段兴接触过的皮擦下来似得,转过一道弯,背后的目光终于消失了,朝夕看着领先自己半步的凤晔眸色微深,听到凤垣叫那人“老叔父”的时候朝夕便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她并不十分了解此人的癖好,可光是那人看她的眼神便让她觉得不舒服。
  子荨和柳济追了上来,不知两位主子为何忽然掉头就走,面上颇有些迷茫,朝夕见离开了前面那群人便将凤晔的手一拉让他停了下来,凤晔一顿,转身回望,见看不到人了才呼出口气去,“真是晦气,听说那老匹夫在修炼一种什么道法,连幼童也不放过。”
  说这话他放开朝夕继续嫌恶的擦自己的手,朝夕听的眯眸,“此事无人敢言?”
  凤晔嗤笑一声,“二姐姐在想什么,但凡是牵扯到段氏,又有谁敢多言一句什么,便是有谁想说,又如何能说的出口?连这王宫之内都不能尽言段氏之过,何况外面?”
  一个八岁的孩子歪着头对你说如此一本正经的话,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可却又如此真实,朝夕微微颔首,“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不是谁都能将歪主意打到我这里来的。”
  凤晔轻哼一声,“那可不一定,你要小心为上。”
  凤晔是好意,朝夕自然领会,于是弯了弯唇,“我知道,我们还要去见父王吗?”
  凤晔顿时睁大了眸子,“对啊,走走走,去崇政殿。”
  说着便转身朝崇政殿的方向走去,朝夕回头看了看子荨抱在怀中的天荒琴,这才跟在他后面,二人径直朝着崇政殿去,还未走到半路便远远的看到了领着几个侍奴一路疾走的王庆,王庆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们,他面上本是一片沉色,却在看到她们的刹那变作惊喜,凤晔看了朝夕一眼,“王公公只怕是来找你的,燕世子应该是到了……”
  “老奴拜见摇光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让奴好找啊!”
  王庆走的满头大汗,到了跟前便行礼,朝夕忙摆了摆手,“公公免礼,怎么了?”
  王庆起身笑道,“王上累了,本是要回崇政殿歇息的,可到一半便有人来禀报说燕世子已经在崇政殿等着了,王上便着老奴来请公主殿下一道去崇政殿,可等老奴回了宗庙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走了,老奴又往邀月台去,到了邀月台仍然没见着公主。”
  王庆回去的时候朝夕已经和凤晔走开了,难怪未曾碰见。
  王庆说着话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奴怕王上等急了便先回来复命之后再出来找您,谁知道却在这碰见您了,您可是知道燕世子入宫了才过来的?”
  朝夕和凤晔对视一眼,朝夕弯了弯唇,“不是的,是来给父王请安的。”
  不管为何而来,朝夕总之是来了,王庆喜笑颜开的点头,又侧身一让抬手做请,“那公主殿下快请吧,世子殿下已经等了许久了,可是等急了……”
  朝夕一边摇头失笑一边朝前走去,“怎会等急,他又无事。”
  王庆跟在后面,微微弯着腰,也跟着笑道,“世子殿下没见着公主自然是要着急的,刚才老奴进去的时候正听到王上在和世子殿下商量婚期的日子呢……”
  朝夕脚下一顿,随即不着痕迹的继续往前走,一边又淡淡的应声。
  “哦?那世子殿下怎么说?”
  王庆闻言笑意更深了,“要不说世子殿下该等急了,老奴听到世子殿下说要和您一起商量呢,按理来说这婚期从来都是长辈定的,可世子殿下却相问公主殿下的意思,实在是将您看的十分重要,王上也说您想什么时候出嫁就什么时候出嫁。”
  想什么时候出嫁就什么时候出嫁?
  朝夕笑意微深不曾多言,一旁的凤晔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朝夕。
  朝夕并未反对定下婚期,可一旦定下婚期婚礼便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了,难道他想错了?朝夕真的是回来认祖归宗而后大婚的?
  就这般一路无言的到了崇政殿门口,果然老远的就看到了云柘十分端正笔直的站在崇政殿之外,看到朝夕,云柘十分恭敬的上前来行礼,又轻声提醒,“殿下,主子在里面。”
  朝夕点点头,王庆便上前去通报,只听到里面一声郎笑之声传来,而后便闻凤钦笑道,“快进来吧,等了你半晌了,今次可有个十分要紧的事要你自己拿主意。”
  朝夕一边走一边看了王庆一眼,王庆恭敬的弯身但笑不语。
  “朝夕拜见父王,给世子殿下请安。”
  朝夕仪态聘婷的自外面而来,刚进门便迎上一道温润的目光,商玦今日着了比平日里更为庄重的华服,鹿纹贵胄,狼纹威势,代表的自然是燕国世子的身份,不仅如此,今日的他着了冠,峨冠博带广袖如云,即便是安然坐着也给人仰望之感,朝夕从门外一路而来,他的目光便好似黏在朝夕身上似得一直不曾离开,凤钦挥手免礼,干脆让朝夕坐在了他身边。
  见朝夕落座,商玦才又转头看着凤钦听他说话。
  凤晔乖乖问安,坐在了朝夕二人的对面,而凤钦十分满意商玦对朝夕的专注,这份专注不仅不会让他觉得商玦无礼,反而越发想要最快时间内定下他们的婚期,于是他也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道,“朝夕,你也知道你们的婚书已经送去镐京了,多则两月,少则一月,镐京那边便会有旨意传下,孤想着若你们的婚事等到那时候才开始准备恐怕多有来不及,而孤不想让你此番大婚留下遗憾,所以孤适才便和世子殿下商量着早点定下你们的婚期,谁知世子殿下却说要问过你的意思才好,孤一想如此也好,你就选个你自己喜欢的日子大婚……”
  凤钦越说兴致越高,话音落定,便见朝夕垂眸一瞬似有些无措又有些害羞,他笑意更深,眼底也有了几分温情,无论如何,朝夕是他的血脉,且还是他第一个即将大婚的孩子,他心底没有一点动容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语气放软了些,“你母后走得早,如今也没个人为你操持,不过你放心,在这大婚之事上孤自然会给你最好的,不说陪嫁那些,即便是这日子也定你喜欢的,你眼下不必想别的,只管说你想在什么时候出嫁?”
  朝夕面上现出两分为难,“父王……朝夕未曾想过……”
  即便知道自己要定下婚仪,可只怕只要是女子都不会想自己定下日子,朝夕没想过倒也是正常,凤钦看着上前来侍候的王庆笑道,“看看,这是害羞了……”
  王庆一边为凤钦添茶一边道,“公主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凤钦一边点头一边又看着朝夕道,“你是孤亲封的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你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只要孤一声令下,为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还不简单?这春日宴之后好日子不少,你是想夏天出嫁还是秋天出嫁?更或者是新年之前呢?”
  凤钦目光温和,语气松快,可他却给了朝夕选择,而眼下不过是春日,准备婚礼当然也不需要太长时间,可朝夕刚刚回巴陵,他却想在年内就将朝夕嫁出去,也的确是有些着急了,朝夕好似不曾发现这点,面上迷茫一闪而逝,而后转头去看身边的商玦,“世子殿下想将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既然是两国联姻,婚期便该定个适宜的时候。”
  两国联姻,不仅蜀国要准备,燕国也要准备万全,自然兹事体大,朝夕眼都不眨的看着商玦,商玦便也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定?”
  朝夕点点头,“世子殿下说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这话颇有些笃定,而凤钦也十分满意,他拿不准朝夕姑娘家性子,指不定就会说个他不喜欢的时候,可商玦就不同了,凭着商玦对朝夕的宠爱,必然是希望早些成婚的,这样想着,凤钦一脸期待的看着商玦,商玦唇边漾着薄笑,看着朝夕。
  四目相对,朝夕的表情温婉而真挚,可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商玦才看的出来,她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底藏着一丝迫人的审视,好似有什么危险在蛰伏,因他的选择伺机而动。
  商玦面上温柔更甚,更在桌下牵住了她的手,朝夕眉峰微动,却因为凤钦和凤晔都看着她并未有所动作,商玦看着她,那双深若渊海的眸子忽然变的澄澈。
  默了默,他道,“那将婚期定在立冬吧。”
  朝夕听着,唇边的笑意缓缓放大,点了点头,“便听世子的。”
  第129章 予取予求
  立冬在冬月初,而眼下才不过三月末,还有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足够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而这个时间点虽然超出了凤钦对商玦的预料,却也还在他的时间范围之内,他自然不好否定商玦的意思,何况商玦既然爱重朝夕,便一定想多用些时间来置办婚仪,这自然是好的,为了不再生出别的波折,凤钦朗声笑着将这日子定了下来,“好好好,立冬好啊,孤马上让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时,咱们眼下定下日子,后面便也好准备起来了,世子那边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商玦握着朝夕的手一紧,目光在她面上流连一瞬之后才道,“自然有许多细节要和王上这边商量,夕夕这里也要的,商玦想给她一个她喜欢的大婚。”
  朝夕垂眸,唇角微微弯着,看起来似有两分羞涩,桌案之下,商玦仍然握着她的手,他指节纤长骨节分明,掌心温暖干燥,还有些微的粗粝,此刻与朝夕掌心相贴,竟让朝夕有种莫名的安然,他和她的大婚早已经天下皆知,可如今定下了日子,才算是真正的摆上了日程,朝夕转头看向崇政殿轩窗之外,今日的天阴沉沉的,似乎注定他们的婚事不得善了。
  轻吸口气,朝夕抬起头来笑意柔婉,“婚姻之事本该当父母之命,世子和父王定夺便是。”
  凤钦实在很满意今日朝夕的表现,于是一拍手道,“好孩子,你放心,父王在这件事上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父王能看着你嫁给世子心底真是安慰,相信你母后在天之灵看到也会放心,这还有半年的时间,父王必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凤钦语气越发温和,终有了两分做父亲的样子,对面凤晔一直不曾说话,这会儿方才开口道,“恭喜二姐姐定下了婚期,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喊世子姐夫啦?”
  他语气依旧天真,目光更是虔诚祝福,朝夕弯了弯唇,转头看商玦,“那要看世子了。”
  商玦也一笑,从善如流道,“我早就觉得该改口了……”
  凤晔嘻嘻笑开,“哼我偏不,世子抢走了二姐姐,十三不服气。”
  他这模样倒像是在撒娇,谁也不会将这话放在心上,凤钦轻嗤一声,“十三啊,你二姐姐还有半年才出嫁呢,这半年你好好陪你二姐姐,以后可就远喽。”
  蜀国和燕国一南一北千里之遥,许多人一辈子也走不到燕国那么远,若朝夕这般的出嫁公主,更是出去之后一辈子都难回母国,凤晔自然明白这点,他捧着脸看着凤钦,“那父王,往后我是不是能自有出入宫闱去二姐姐府中玩耍啦?”
  凤晔还小,受到限制颇多,眼下却是个求通行令的好机会。
  凤钦闻言一笑,果然立刻应下,“好啊,你随便去找你姐姐玩耍。”
  凤晔笑的更开心了,目光落在朝夕身上却有几分深意,可在场这么多人,除了朝夕和商玦,谁也不会觉得他表情有何怪异之处,几人正说着话,王庆又上前来提醒道,“王上,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要去见见百官了?夫人在内宫等着呢。”
  凤钦听着一叹,“除了新年大宴也就今日人最多了,孤这个做王上的也要做做样子,世子在此稍等片刻,或是让朝夕陪世子出去走走,下午的祭礼还请世子观礼。”
  商玦闻言并不介怀,还道,“都是自家人,王上不必客气。”
  这话委实顺耳,凤钦不再多言,起身叫了凤晔便去更衣见客了,凤钦眼下要见的都是蜀国的臣子,商玦为客并不方便,却是下意识喊了凤晔随行……
  待他们离开,这殿内便只剩下了朝夕和商玦二人。
  商玦的手还是没放开,默了默才当先开口,“夕夕喜欢怎样的大婚?”
  已无旁人,商玦却如此问却是一副认真以待的样子,朝夕听着唇角微弯,也细细思量了片刻,而后方才道,“殿下是燕国世子,是燕国未来的王,我是蜀国公主,是燕国未来的世子夫人未来的王后,我们的大婚自然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盛况无双为史册所载。”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盛况无双为史册所载……
  朝夕是个从来不向商玦提要求的人,不论是在哪里,她的事总是自己做主自己实行,时刻都在告诉商玦,她并非依仗与他,并非无他不可,可眼下,她却是答了商玦的话,且一开口便是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盛况无双为史册所载”。
  古往今来,各诸侯国的世子君王大婚皆是盛况空前声势浩大,远的不说,便是齐国的世子和宋国的长公主大婚便让天下瞩目,因为身份不凡,这大婚只按照常制便能热闹非凡,可朝夕既然这般说了,便不止是按照常制那般了,毕竟皇室和诸侯国王室的婚礼都是举国欢庆的盛典,却没有几人的婚礼能载入史册的,朝夕的这个要求,可当真是极高。
  商玦弯了弯唇,“好,依你此意。”
  朝夕笑意分明,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钦天监说今日是吉日,可这天气却是不像。”
  商玦挑眉,“蜀国的钦天监出错倒也正常。”
  商玦语气平淡,朝夕听在耳边却触目惊心,十三年前,正是蜀国钦天监的一纸卜文让朝夕兄妹二人被发配出巴陵,虽然当年钦天监的诸人已死,可是并非没有老人留下来,朝夕眯了眯眸,“钦天监术士为父王所信,若是出了岔子,想必父王会十分失望。”
  商玦笑笑,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哦对了,今日并非我一人入宫。”
  朝夕一愕,商玦便拉着她站起身来,“出去走走。”
  说是出去走走,商玦却是拉着她出了殿门朝崇政殿的另外一处偏殿而去,适才他们所在乃是凤钦待客的正殿,待他们走到了这另一处的偏殿,朝夕还未反应过来已有一道白影窜到了她身边来,朝夕眼底一亮,当时便挣脱了商玦的手。
  “你竟把它带进宫了?”
  白月欢快的围着朝夕跳了一圈,又拿脑袋蹭朝夕的腿,这边扶澜从那偏殿之内走出来笑道,“不仅有它,还有我们呢,今日乃是蜀国盛事,我们来瞧热闹。”
  听到“我们”二字,朝夕疑惑的抬头,便见洛玉锵的小脑袋从扶澜身后露了出来,看到她的瞬间洛玉锵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朝夕蹙眉,她这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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