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你这里有相机吗?”冉云素碍于手上有伤,几天没拿画笔,如果有个相机给她玩一下,倒是很愿意试试看。
  瘦高的小伙子献宝似的捧来一个尼康,“这个是我们的备机,您先用。”
  三个人先后走出去,摄影导演觉着自己躲棚子里干闲着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就也带着助理跟了出去,就当是陪着公子们散心了。
  冉云素观察了下环境亮度,然后调整好相机的参数,也没对两位模特做什么特别要求,就开始边走边拍。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但在大学期间选修过摄影课,理论和基本的技能已经具备,再加上身为画家对构图、光线、色彩的敏锐直觉,也拍出过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镜头里的两个英俊男子闲庭信步地徜徉于飞雪之中,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极尽优雅温和。孔雀蓝的欧阳城与柠檬黄的秦烈风一前一后相得益彰,他俩像是在彼此闲聊,抑或突然驻足远望,毕竟是专业的艺人,走位和姿态都十分带感。
  摄影导演好奇地凑上来看原片,惊诧不已,连连感叹原来高手在民间。还没等到正牌摄影师来,这边已然开始招呼整个拍摄团队就位。
  “你们两位,做一些打雪仗的姿势,动作稍微放缓些。”导演投入地指挥,打光的、补妆的也都纷纷跟上来。
  冉云素这边也拍得投入,彼此间状态越来越好。只是这雪场的路不太好走,她捧着相机有些小心翼翼。
  “冷吗?会不会累?”拍摄间隙,烈风过来暖她的手,语气透着心疼,“玩一会儿就好了,别冻病了。”
  “我没事,导演说这套服装还有最后一组。”冉云素为了拍摄早已将厚手套摘下来,两手冻得通红。
  最后一组镜头是冉云素跪在地上拍的,她举手示意拍完的时候,自己却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烈风飞快地跑过来扶起她,“真不该带你出来疯,好好的假期没休息不说,还来充当临时劳工,你不怕没人付工钱给你吗?”
  “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不要工钱来拍你,只不过她们都没有我的技术好。”甫一松懈,她才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冻僵了,走在凹凸不平的雪面上更加显得脚步有些踉跄。
  烈风把她送进棚里休息,找了电热宝给她抱着取暖,又咖啡热茶地倒了一排摆在她面前。
  工作人员盯着男神这么照顾这位临时摄影师都有些吃惊,又都不便表现出来,只得背后偷偷八卦大概这就是被男神纹在胸口的那位r小姐咯,你没听连欧少爷都叫她素素,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呢。
  换了座驾的正牌摄影师赶到,整个团队又忙着趁阳光好的时段赶紧抢拍了另外的两组服装和一组内景,等到所有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摄影团队因为工作出现瑕疵提出要请大家吃饭赔罪,欧少爷大手一挥表示他足够宽容,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已经是除夕下午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好好过年好好过年。
  烈风也急着开车载冉云素回家休息,一路上他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心里担忧更甚,“素素,你怎么了?是腿又疼了吗?”
  冉云素摇摇头,缓缓挪动了下身体,似乎有些难为情,“你刚刚一直灌我喝热水,我现在……很想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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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之中,亦可徜徉(五)
  在秦家的这个年夜饭吃得倒还算和谐愉快,毕竟是大过年的,挤兑人的人也得给自己放个假,以便来年能够有更强的武力输出。
  秦院长初一一大早要携夫人出席鲸市医疗系统的团拜会,因此刚熬到十二点一过就回房间休息了。
  秦烈岩孕相明显,尤其嗜睡,根本连春晚都没看几眼。他们三个一撤退,识相的秦烈峥也赶紧找个由头躲上楼去,这样,整个空荡的一楼就只剩下烈风和冉云素两个人。
  “你已经芳龄二八了,总熬夜上镜会不好看的,快回房间休息吧。你不是说每年初一一大早欧家都会来人拜年的吗?难道你想躺在被子里会见鲸市首富?”冉云素挡在自己房间门口,企图拦回在自家别墅对她十八里相送的秦烈风。
  后者憋着笑耍赖,“我想躺在被子里会见的不是他,是……”
  冉云素红了脸,扭过头不去理他,“我去洗澡了,你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她收拾好换洗衣物进去卫生间,从里面下了锁。
  他的人影贴在磨砂条窗上,“素素,我走了,你小心点。”
  “嗯。”里面传来含混的一声回应,冉云素抱着浴袍坐在浴室凳上不知不觉就弯起了嘴角。
  卫生间里除了浴室凳和防滑垫,没有专门为她方便而增加的设施,因此冉云素一直都很小心翼翼,还得时刻防止受伤的右手沾到水。这一趟澡洗下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她来秦家这两天没有带chris,一切活动都要依赖lisa,正当她很小心地挪出浴室伸手去够lisa的时候,身旁的一瓶沐浴露不小心被她的浴袍扫到地上,发出嘭地一声。
  烈风在外面听见声音,以为是冉云素不小心摔倒了,赶忙就冲到浴室门口一把将门拉开。正想弯腰去捡沐浴露的冉云素依靠一条左腿站立,突然看到烈风破门而入,心里一惊,脚下一滑,失去重心向后仰摔过去,她下意识就惊呼了一声。
  烈风手疾眼快地抢过去一把将她抱住,随即改成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整个人直接从浴室里抱了出来。
  冉云素尴尬异常,正想着如何支开烈风,却不想另一位不速之客破门而入。秦烈岩穿着睡衣,手里举着半杯牛奶,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先放我下来。”冉云素小声抗议,她被烈风抱在怀里,唯一的左腿从浴袍里伸出来,姿态显得有些怪异。
  秦烈风蹙着眉对秦烈岩斥道,“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站在这儿干什么?进别人房间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
  “喂!我肚子饿下来喝牛奶,听见她大叫一声,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才过来看看,”秦烈岩既委屈又激动,“我也是来助人为乐的好吗,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难道是我坏了你的什么好事?!”
  “你马上出去!”
  “秦烈风你白天把我丢在街上我还没跟你计较呢!现在又在这里冲我发脾气,真不知道你是中了什么邪!大过年的我们俩为了一个外人从除夕吵到初一,你就有一个冉云素就够了,家人都不用要了是吗?”
  冉云素被烈风抱在怀里跟他姐吵架,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多余,她的指甲掐进烈风的肩膀里,强忍着哽咽在他耳边说,“求你放下我。”
  烈风狠狠瞪了秦烈岩一眼,转身将冉云素放到了床上,拉起被子帮她盖好。
  房门传来呯地一声,秦烈岩也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不是你的问题,别难过了,对不起。”烈风坐在床边,抬手抹她脸颊上无声滚落的泪珠。冉云素别过脸去不理他。
  烈风干脆就挨着她一起坐到床上,倚着床头,将冉云素拉到自己的怀里,“就这样抱一会儿,你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想抱你一会儿。我担心我现在走了,你会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我没你想象那么脆弱。不过,你因为我,和家人吵架,会让我很难堪——”
  “我知道了,对不起。”烈风轻轻拢着她的头发,“我跟我姐从小吵到大的,真的不都是因为你,如果我俩去算命的话,一定就是八字不合、命里相克的那种。”
  冉云素把头靠在烈风胸口,手指轻轻磨蹭他胸前的那个花体r,“你在哪里纹的这个,也带我去纹一个吧。”
  “女孩子身上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好看,”烈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长方形小盒,“看看这个,我送你的礼物。”
  冉云素打开盒子,烈风从里面拈出一条铂金的项链,链子下面是一个亮晶晶的字母q吊坠。
  他帮她将链子戴在颈上,“你的是一个q,我的是一个r,这样放在一起就是‘亲人’,素素,你就是我的亲人,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你过生日,还要你送礼物给我?”
  “嗯,那你有礼物给我吗?”他挑着眉戏谑地看着她。
  “我本来想把那幅《等风来》送给你的……”她望向他的眼眸水盈盈亮晶晶,似有万语千言。
  烈风缓缓俯下头,“我又要吻你咯……”
  *
  初一一大早,冉云素被自己事先定好的闹钟叫醒,赶在七点钟之前将自己收拾整齐。
  她在厨房里帮忙阿姨准备早点,秦家的人才一个个陆续从楼上下来,就是没见秦烈风。冉云素偷偷拨电话给他,催了好几次铃音,总算把这位打着哈欠的小少爷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昨天晚上很辛苦吗?”秦烈岩逮着烈风经过自己身后的时候,眼睛盯着冉云素拐着声调挖苦他。这话别人听不出旁的滋味,烈风和冉云素再清楚不过她说的是几个意思。
  话一出口,秦烈岩的后脑勺就被由后至前用力一推,一张脸差一点就扎进面前盛了果酱和蛋饼的盘子里。
  尹静祎一巴掌拍在小儿子的肩膀上,“二十八岁啦,还跟八岁一样没轻没重的,你姐现在是咱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谁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赶紧坐下好好吃饭。”
  烈风绕了半个桌子,坐到冉云素左手边,正对着他姐,一脸占了便宜的胜利表情。秦烈岩也回了他个狰狞的鬼脸。冉云素低下头,被这对年龄加一块儿眼瞅六十的姐弟俩给雷得哑口无言。
  “朋友给了我好些龙域冰雕展的票,今年咱们全家也没出去旅行,不然就今天一起去龙域看冰雕吧。吃过午饭出发的话,晚上就可以赶回来。”秦烈峥提议,他在心里默数了下,“咱们一共六个人,我和烈风开两辆车去。”
  “好啊——”一向对户外活动不甚热衷的秦院长居然第一个积极响应,他转向冉云素,“烈风说你打算今天就回去了,我们难得聚上一次,不如就今天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也算是盛情邀请了,冉云素虽然不太想参加秦家这种范围清晰的家庭活动,但一时又不便开口回绝。
  秦烈岩边撕着吐司片边往冉云素这边瞟了一眼,“她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烈风接茬的速度让人吃惊,好像他们姐弟俩之间存在着看不见的遥感雷达,一方刚发射,另一方就能以最快速度作出回应,“难道孕妇不应该更小心点吗?”
  秦烈岩瘪了瘪嘴,刚想反击,突然胃里涌起一阵酸水,赶忙捂着嘴朝卫生间跑过去。尹静祎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冉云素偷偷在桌子下面掐了下烈风的腿,反倒被他捉住手紧紧握住。
  “小冉,门票很多,你问问穆瑾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一起去。”秦烈峥问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什么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
  “哦,好,我等下问问她。”
  *
  欧骏带着夫人阳俐娅、儿子欧阳城准时在八点钟来到秦宅,阳俐娅见了尹静祎热情得好似见到了亲妈,一路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若是从给予第二次生命这个角度来看,尹静祎倒是也配得上再生父母这个称号。
  那个在若干年前一场惊天动地抢救中侥幸躲过人生第一劫淡定问世的当事人欧阳城,此刻正在跟同一天差点遭受连累错过此生的无辜孩子秦烈风凑在一块儿跟微信群里发红包、抢红包,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哪家的姑娘,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
  被鲸市首富点了名,坐在烈风旁边一直拘谨着的冉云素凭添更多的不自在,她站起身,“欧先生好,我姓冉。”
  “爸,小冉是烈风和我的朋友。”欧阳城百忙之中抽空帮她解围。
  “哦,呵呵,冉小姐也是艺人?”他这个娱乐界大佬居然没什么印象,看来这姑娘充其量也就是个十八线开外。
  倒是他身边的欧太太脸色一转,貌似对花边新闻的关注程度明显高于欧骏,“冉云素小姐是吧,”她转向老公,“冉小姐是个画家,上次persephone在‘一方阁’拍下的那幅画就是出自冉小姐之手,persephone还夸她很有天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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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之中,亦可徜徉(六)
  “原来是搞艺术的,这么年轻,不简单啊,前途无量。”欧骏的溢美之词信手拈来。
  冉云素微微颔首,“欧先生、欧太太过誉了。”她今天还是第一次从外人的口中得知她随展的作品买主的名字,听起来像一个外国人,这些细节方晋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过。
  欧骏夫妇只闲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把熊孩子欧阳城留在了秦家。秦颂夫妇也赶去参加新年团拜会,被孕吐所累的秦烈岩回房间休息,秦烈峥躲回书房继续看论文。
  欧阳城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怎么一下子都走了,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此刻有点儿格外耀眼?”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烈风和冉云素一眼。
  冉云素好奇地问,“欧阳,你知道persephone是谁吗?这个名字好像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女神,她是冥王的妻子,寓意是人生中曾经经历过重大的苦难和失去,迫使自己面对黑暗一面,然后获得坚强。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起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呢?”
  欧阳城蹙着眉心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我妈最近在一个什么慈善酒会上认识的一位太太吧,是个华裔,叫什么记不得了。唉,对于粉丝不用那么用心,她有钱,喜欢你的画,她就买好了,你看烈风,什么时候给他的粉丝好脸过?人家还不是照样追在他后面又哭又喊的。”
  “我对他们冷淡,是为着他们好,整天又哭又喊的顶什么用,总有更正经的事情要去做……”烈风捧着手机很认真地在粉丝群里撒红包,一个比一个大。
  冉云素想起秦烈峥交给她的任务,转回房间去给穆瑾发消息。
  【r素】小甜甜,牛夫人,你家boss喊你去龙域看冰雕,要不要赏个脸啊?
  【穆穆】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免费门票多到用不完吗?
  【r素】你真是冰雪啊,答应吧,就当是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跟他们一家子人出去感觉好怪异。
  【穆穆】what?一家子?素素你没搞错吧,你让我一个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的小医生,大过年的还要去跟着院长、主任面前陪笑脸,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r素】那你也可以趁机改善一下彼此间紧张的上下级关系嘛,只有我一个外人在很孤单的,咱们两个可以作伴。
  【穆穆】你的话可信吗?我怎么觉得到时候烈风就会跟老母鸡似的把你护在他翅膀底下,然后我一个人巴巴跟在你俩身后捡狗粮吃。
  【r素】老母鸡怎么能够撒出狗粮来呢?{敬礼}我保证绝对不会的!欧阳城也在啊,你不是喜欢看帅哥吗?我只看烈风一个,剩下的两个都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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