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_483

  带着某种难以言说,又不可言说的因由。
  烈熠像是丝毫不知对方的心意一般,悄然的将面孔掉转了一个方向。
  昊泠,原来你真在这里。这么近,近的似乎能感觉到你身上独有的气息。
  “既然是昊泠,就不会用卑鄙的方法害我。”烈熠喃喃,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能说服的确信。
  “你们……如今是敌人。”倘若连这般残酷的事实都无法说服他的话,倾夜简直不知还有什么是他力所能及的劝解。
  “我当然知道。”烈熠的声音轻柔和缓,不含有丝毫辩解或反驳。只有当承认此事时,他的眼眸泄露了真实的心境——要是此时给他一面镜子窥探自己的容颜,暮霭沉沉,像极了他那位母亲的空蒙茫然。
  “我们敌对的身份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拖到今日才战场相见,实属不易。”过往的时光,简直像从苍天偷来的虚假。如今,到了不得不还债的一刻。
  应该说他到了如今地步,依然能够冷静的看透事实的残酷?
  还是应该说他就算看透事实,依然义无反顾的痴傻?
  倾夜脚下挪动两步,变成与他面对面的姿势。“以你对滟昊泠的了解,你认为他为了获胜会如何对待敌人?”
  此问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景阳的前车之鉴就清晰的摆在那里,不折手段这四个字都是对他客气的评价。
  “滟昊泠的善良残忍我并不像多说,他用任何手段都是他的事,这一战死多少人我也不想管。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神兽,我族最严苛的律条就是不得干预人事纷争,所以即便我想管也管不了。但是,只有一点是我不能不顾的,那就是你——你绝不能有任何事。”
  四目交接,倾夜死死盯着对方,绝不允许片刻闪躲。“所以,熠,为了你自己,再小心一些。”
  内敛的倾夜,从来不曾如此剖白自己内心,不留任何余地几乎到了卑微的地步。最后一句话已是断断续续,无以为继。
  烈熠动容,已是不得不动容。“放心,我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总不能因为一时大意而丧命。”
  或许明日他与滟昊泠就会战场相见,刀剑无眼,胜负难有定论,真正到了那一刻,即使他们心中想要留手怕也很难。
  然而今时今日,烈熠决定还是相信滟昊泠。
  第八卷隔河相对
  “皇上,紧急军情!”太过紧急的状况令韩晋顾不得君臣之间该守的礼仪,掀了帐帘就冲进了烈熠的居处。定睛一看,却见皇上正披衣坐起,这才惊觉自己的作为何等不妥。愣在原地,进退都是两难。
  事实上韩晋倒也用不着尴尬至此,彻夜秉烛的烈熠也刚刚才沾上枕头,脱下的也只是外袍而已。行军在外,每一分每一秒都大意不得,当士兵们枕戈待旦之际,作为主帅的烈熠也同样只是合衣而眠。
  论起吃苦耐劳,烈熠这个堂堂君王,绝不比一名最普通的士兵差。
  “韩将军素性沉稳,什么事尽可以慢慢说。”烈熠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襟扣上衣扣。情况特殊,遮遮掩掩反而显得矫情,况且烈熠本身也并非忸怩之人。真的要说起不习惯,大概也只有在滟昊泠一人面前——即使他们之间已有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很多时候在他的目光之下,烈熠还是免不了心头重重一跳。
  皇上方才所说的那句话,一半是褒奖,而另一半是截然相反的指责,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竟平稳下来。韩晋深深吸了两口气,拣了最要紧的事物报告,“在浅草桥对岸发现敌军踪影。”
  果然出现了么。
  对于这个消息,烈熠不仅不感到慌张,同时也没有任何意外。平平淡淡的道,“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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