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只听两人之间击剑碰撞的声音不断,时而岳菱芝被谢芳荨的剑气划破衣袍,时而谢芳荨被岳菱芝的剑尖挑下发带。
  等片刻之后,两人齐齐停手,俱是感到酣畅淋漓。
  两人的额头都有了细密的汗珠,宿绘真见了,忙给谢芳荨递了手帕过去,轻声细语的问询着:“可是累了?要不要回屋用些茶点?我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香桃芙蓉酿,回去陪你吃?嗯?”
  他的小尾音很有磁性,但谢芳荨的注意力都被他说得茶点勾了去,她道:“香桃芙蓉酿?!你怎的不早说?”
  说罢,便拉着岳菱芝往自己的住处赶。
  谢芳荨的住处是一栋三层高的竹楼,竹楼外种了许多的竹子,间或有着一颗松柏。
  因着百岭峰平地少,竹林看上去高低不齐,不过竹叶清香,有风吹过时会簌簌做响,松柏结的松塔,总是有些掉落了,没人来捡,慢慢的铺了一地,也很有一番趣味。
  竹楼在外边看着小小巧巧,岳菱芝等进去了才发现这里其实空间不小。
  谢芳荨拿竹制的杯子给三人都斟满了水后,就开始眼巴巴的看着宿绘真了。
  宿绘真笑了笑,又露出了两个酒窝,他说:“你戳我的酒窝一下,我就把点心拿出来。”
  谢芳荨瘪瘪嘴,不情不愿的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立刻就收回手,说道:“点心拿来。”
  宿绘真拿出了两盒香桃芙蓉酿给谢芳荨,无奈的笑了笑,上辈子,她不是最喜欢戳自己的酒窝了吗?怎么这辈子总是这么不情不愿的呢?
  宿绘真上辈子活了三千七百岁,就差一步就能飞升,可他虽然凭一人之力硬抗了守界之神的力量引来天劫,却到底因为这番动作损耗灵力太多,终饮恨于天劫之下。
  而睁开眼,他却又回到了三千六百多年之前,变成了二十多岁的自己。
  能修炼到大乘期,宿绘真也算得上这数亿修士之中的人生赢家了,等他回到二十岁,回顾自己的一生时,他却发现,自己上辈子走岔的路,看错的人,都不被自己放在心中了,而自己唯一亏欠的,却是那个总是喜欢缠着自己的女孩。
  那个女孩,不是他的道侣,不是他的亲人,却是他上辈子所熟识的众多人中,对自己用情最多的一个。
  想到这里,宿绘真对着谢芳荨宠溺的笑了笑。
  谢芳荨调过头转而看着岳菱芝,嘴里嘟嘟囔囔道:“这人,总是笑得奇奇怪怪的。”
  猝不及防就又是一嘴的狗粮,岳菱芝低下头,不再客气,把谢芳荨推过来的她最喜欢的点心塞了一嘴,哼,我嘴里都填满了,看你们再有狗粮往哪里喂!
  刚嚼了两口,岳菱芝就后悔了,甜蜜的香桃完美的融合了芙蓉花的清香,点心之前想来是用冰冰过的,微凉的口感也正适合刚运动完,正觉得很热的她们,点心有些像果冻,又比果冻多了些醇香,有些像芝士蛋糕,又比又比芝士蛋糕多了些清爽,唔,真是太好吃了。
  像这样的点心,怎么能大口大口的吃呢?当然应该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才对。
  岳菱芝一小口一小口吃完了自己眼前的香桃芙蓉酿,哪怕是其间宿绘真和谢芳荨两人是不是的眉来眼去挥洒狗粮她都不改初心。
  吃完后,岳菱芝问道:“这香桃芙蓉酿哪里能买到啊?真是好吃。”
  谢芳荨顿了一下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宿道友,这点心是哪里买到的?”
  这点心还真的不是宿绘真买来的,做这点心的人就在他家里养着,上辈子他尝到这点心的时候,谢芳荨就已经去世了,可他却固执的觉得谢芳荨会喜欢这样的味道,便忍着甜腻,每天都来一碟,那做着点心的人也因为有这手艺被他庇护,便是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凡人,可有这手艺传家,倒也在修真界混得下去。
  等他重生之后习惯性的想点这种点心的时候,却想起来这做点心的人还在凡界呆着,虽说知道这家人迟早要逃难逃到修真界来,可宿绘真还是早早的叫人把这一家带了回来。
  他的阿荨果然与他心有灵犀,对这种点心很是喜欢,虽然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谢芳荨这辈子不喜欢戳自己的酒窝了,可还是不妨碍他那这种点心来逗弄她。
  当然,宿绘真是不会把这些都说出来的,他看着谢芳荨道:“我有一手下,在凡界办事的时候曾顺手救下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在那里也待不下去了,便带了他们回来,他们想要报答我那手下一二,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些做点心的小手艺,只是我那下属不喜欢吃甜,便是那家人送去了,也只是放着,有回我碰巧看见了,觉得这点心瞧着莹润可爱,便叫来那家人让他们拿着有灵气的香桃和芙蓉等物又做了一回,只是我虽觉不错,但还觉有些甜腻,便拿了来给阿荨,果不出我所料,她很是喜欢。”
  见谢芳荨被宿绘真盯得低了头,一副害羞的样子,岳菱芝心里忽然响起了一首歌: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第32章 作者有事,请假一天,明天回来更
  作者有事,请假一天,明天回来更
  第33章
  岳菱芝摇摇头,挥去自己脑中的无限单曲循环,试着把飞来的狗粮拍回去。想到情侣之间对于结婚的日期都会有些争议,岳菱芝道:“看谢姐姐你们的感情可真好,打算什么时候结为道侣呢?”
  谢芳荨答道:“家里都订好了,等大比完了我们就举行仪式,到时候,岳师妹可要来观礼啊!”
  假如这是游戏中的对决,那么此时当有系统电子音说:您的回击无效,并反弹给您了一万点伤害。
  好吧,她忘了,这个时代还有一种选择叫做父母包办。
  岳菱芝笑道:“自然是要去观礼的,谢姐姐你们可是我在修真界的朋友里第一对要结成道侣的修士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要结什么契约呢?”
  修士结为道侣,与凡人结成夫妻最大的不同就是修士在结为道侣的仪式上是要对天道起誓的,这些誓言又被称为结成契约,在大家不好问‘你对天道发了什么誓’的时候,‘你们结成了什么契约’就相对来说要委婉多了。
  谢芳荨还没开口,宿绘真就抢先答道:“我们打算结化蝶之誓。”
  闻言,谢芳荨便是一愣,岳菱芝却更是羡慕的看了看他们俩。
  化蝶这种誓言的名字很美,但它背后的含义更是带着一种饱含占有欲的美丽。
  相传在数万年前,有一位大妖爱上了一位修士,可这修士的资质太差,怕是有生之年都难以筑基,这位大妖一般硬是把这修士的修为堆到了金丹期,一边又去研究各种契约、阵法,终于在他的爱人寿元将尽之时研究出了一种契约,这种契约签订之后,能把两人的寿元共享,从此这位大妖再也不用担心爱人的生命消逝在自己之前。
  可惜的是,在这位大妖苦心钻研的时候,他的爱人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再,更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这使满心欢喜的想要得到爱人夸赞亲吻的大妖伤心至极,于是他修改了原本的契约,将契约改成了,只要契约之中的两人有一人死去,另一人必将随他而去。
  大妖哄骗着爱人签下了修改过的契约,爱人并不知内情,只知道自己有了漫长的生命,她想摆脱大妖对她的桎梏,到自己真正所爱的人身边。
  在大妖渡劫的时候,她终于出手了。
  大妖对她毫无防备,或者说不想防备,就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真的成功的害死了大妖,可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和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时,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的消逝。
  后来有人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这段故事,得到了这种契约的方法,可他却不想在定下这种契约之后,自己爱人的生命会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终结。
  他拜访了许多的阵法大师,符箓大师,这种契约几经修改,却都没有成为他想要的样子,他在爱人的劝说下和她签定了这种契约,在他们死去之后,他们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蓝色蝴蝶,相依相偎,不知去向。
  从此,这种契约,就有了化蝶这个名字。
  每一对签定化蝶的道侣,在死后,身体都会化为透明的蝴蝶,只是颜色会有不同,没人知道这些蝴蝶会飞到哪里去,就像现在都还没有人能知道这些蝴蝶是什么一般。
  想到签定化蝶契约的意义,谢芳荨本来有些抗拒的话又憋回了心里,她想:我虽还不知他为何待我如此,看着我的时候,想着的人又是谁,但他对我有这份心,我便不后悔爱上他了。
  见谢芳荨并不反对,岳菱芝艳羡道:“可真好,原来你们感情这样深,定化蝶契,这可是多少相处多年的道侣都做不到的。”
  谢芳荨想到宿绘真看着自己时,总像透过自己在看着什么人,便不欲多说,转而和岳菱芝论起剑法来。
  岳菱芝这几年虽只练了一种剑法,但这种剑法,却可以说是天下剑法,皆可出于此,天下剑法,皆可归于此,只这一本,便胜过了世间无数。
  她现在在剑法一道上的造诣,也早已不能和上次与叶卿论剑道时同日而語。
  因此,纵然谢芳荨已是筑基修为,但两人所得收获,却相差无几,更有宿绘真这个上辈子活了几千年的老怪时不时的来上几句点睛之语,一番谈论下来,两人都觉收获颇丰。
  话毕,谢芳荨忽想起一人,感慨道:“我还记得当时,你被叶师兄领着去坊市时,不过十岁出头,可现在,俨然是一副少女样子了,对了,许久没有听到叶师兄的消息,他进来可好?”
  岳菱芝想起叶卿,忍不住抿嘴一笑:“叶师兄许是少时被扔去历练太多,已经有三次约好了要与我一同吃饭,可每次时候还没到,传音符就来了,无不是他有所感悟,要即刻闭关,亏了我知道叶师叔的耿直性子,要是换了个人这样,我怕是早就敬而远之了。”
  谢芳荨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叶师兄现在的修为是?”
  岳菱芝回忆了一下道:“上次接到叶师兄的传讯,他已是筑基中期修为。”
  谢芳荨感叹道:“不愧是叶师兄。”
  宿绘真眼神微闪,饶有兴趣问道:“不知这位叶师兄是?”
  谢芳荨道:“想不到你竟不知道叶师兄,不过也对,你是内门弟子,想来对外门的一些人物不关心才是正常。
  外门每两年都有小比,小比的前三名可入内门,叶师兄蝉联三次魁首,只是他父亲严格,一直压着他不许入内门,也不许筑基。他现在修为进步神速,想来也是厚积薄发了。”
  宿绘真眼睛一转,就想起了这人是谁,他问道:“可是那叶胥叶师叔的亲子?”
  谢芳荨道:“正是。”
  叶卿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些遥远,毕竟在以后,他都习惯了称叶卿为木栖道君,木栖真君什么的,叶卿这个名字,久得他都快要忘掉了。
  至于叶胥,宿绘真当然知道叶胥的,他还知道,在不久之后,这父子俩不睦会闹得人尽皆知,可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着父子俩真的掰了的时候,这两人却又父慈子孝起来,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自己记忆里的年度大戏都还没拉开序幕,宿绘真却一点也不着急,他不紧不慢的又给自己添了杯水,这才道:“老听阿荨提那叶卿,阿荨可是倾慕于他?”
  不待谢芳荨答话,他又自顾自道:“那可遭了,那叶卿,可是已有心慕之人了,哎呀,这可怎生是好?”
  谢芳荨瞪他一眼,半点也没有被男朋友发现自己曾喜欢别的男人的心虚,她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曾听到她的解释,只这一句,就让宿绘真笑了出来。阿荨这样说,便是对这人无意了,这怎能让他不欢喜呢?
  于是他主动道:“不知叶师弟何时出关?不如岳师妹帮忙牵线,为我俩引荐一番?”
  岳菱芝知道叶卿最喜欢结识新朋友,便不曾推拒,只说:“我倒是愿意牵线,可只怕等叶师叔出关了,你们二人却没了空闲。”
  谢芳荨此时的心情,大概就和中学时将要认识‘校园男神’的心情一样,她语气急促道:“怎么会,我们一直很空闲的。”
  岳菱芝揶揄的看了她俩一眼,打趣道:“你们此时空闲,可大比之后可就未必了。”
  宿绘真闻言还是一副淡然模样,谢芳荨面颊上却染上了羞红,她道:“你这孩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这么……”
  “促狭”宿绘真替谢芳荨说出了后面二字,可岳菱芝被人说了却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继续打趣道:“哎,你们还没结为道侣呢,就如此心有灵犀,怪不得将来会是夫妻呢!”
  谢芳荨“哼”了一声,气道:“你这小鬼。”
  “阿荨莫要担心。”宿绘真安慰她道:“她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潜台词是:等将来,咱们也有机会报复回去。
  几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岳菱芝方才告辞,等岳菱芝走后,在谢芳荨不注意的时候,宿绘真给隐在暗处的下属传音道:“让人查查这个岳菱芝。“
  岳菱芝离开谢芳荨这里,想了想打算往何耀处和叶卿处分别走一趟。
  何耀闭关之处仍是寂静如初,这里住着的人,除了在闭关的何耀,便只剩下一个闷葫芦般的戚宴光了。
  戚宴光这三年来老是往岳菱芝的住处跑,他是为了什么岳菱芝和他都心知肚明,却一致没有在当事人沈欢年面前点破。戚宴光这几年里又向岳菱芝要了沈欢年几回,岳菱芝都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岳菱芝自己是个异性恋,对于同性相恋,她的态度是,既不欢迎,也不抗拒。她既不是腐女,却也不恐同,在她看来,戚宴光要是真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打动沈欢年,让沈欢年打开心结接受他,那大家皆大欢喜,她也痛快放人。
  可戚宴光不管在沈欢年身上使多少力气,沈欢年却仍不为所动,甚至因为当初的事已经有了心魔,固执的将戚宴光对他的所有友好都当成师兄对师弟的关照,在这样的情况下,岳菱芝又怎么能送羊如虎口呢?
  岳菱芝虽一直在心中祈祷着不要遇到戚宴光,可等她将要给何耀的储物袋扔到何耀闭关的阵法里,正要离去之时,却还是和他遇上了。
  戚宴光见到她,脚步一转,招呼道:“岳师妹。”
  戚宴光声音冷清,事实上,他除了对何耀和沈欢年之外,对其他人都是冷清的。
  戚宴光在剑宗的‘迷弟迷妹们’盛赞戚宴光其人‘皑如天上雪,皎如水中月’又说他风神如玉,有清风徐徐之清,冰雪初化之泠。
  若是薛明雪在一旁,岳菱芝说不得就给他个面子,问上一句‘师兄可是有事?’了,可现在薛明雪不在,岳菱芝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的,等了几秒,见他不说话,抬脚就要离去。
  戚宴光终于出声了,他道:“师妹可是对我有何不满?”
  岳菱芝顿足看他一眼心里想:终于来了。嘴上方道:“师兄怕是误会了,我对师兄并无任何不满。”
  “那师妹为何三番四次阻挠于我?”戚宴光问道:“若是我曾哪里得罪了师妹,我对师妹道歉,不知师妹可否将他割爱让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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