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_51

  过后我打电话给孙老五,听他说孙家明已经出院了,活蹦乱跳还挺好。我就放了心。挂电话前还是叮嘱了一句,往后做事低调点。祸是自己招的,能保他一次,可不能保第二次。孙老五连连说知道,这就要让他出去跟他大哥学做事,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了。
  我一走就是三五天,这会急急忙忙要回店里看看。方皓朝我一伸手。
  我说:“干嘛。”
  他说:“钥匙。”
  我说:“什么钥匙。”
  他道:“你家啊。”
  我就更奇怪了:“你要我家钥匙干嘛。”
  他比我还要奇怪:“睡觉啊。奔波这么多天你当我铁打的啊。”
  “不是,你不得回去上班吗?”
  “我在休假。你没听我和老姜请了半个月假么。”
  方皓见我不动,自己伸手朝我裤兜里掏。我连忙避开来:“你摸哪,不在这!”
  “二位,咱动静能小点不。”
  大约是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着实不好看,连带着赵泯也看不下去了。他大声咳了一下。我望他一眼,拍开方皓的手,从皮带上解下一条钥匙,还没交出去就给抢走了。
  我本来想说嘿你睡觉不回你家回我家。但望望四周,确实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也就作罢。在路上免费叫人看笑话的事我不干。
  赵泯接的我俩,先送方皓去我家。我目送他上楼,心情十分复杂。
  赵泯打了个方向盘问我:“哥。方警官是不是对你有点儿意思。”
  我心里一惊,呵斥道:“胡说些什么。”
  这小子倒是挺认真的,一边开车一边道:“早前我开你玩笑呢,你就当是玩笑。今儿个我是正经问你了。你没觉出来你俩之间不一样啊。”
  我说没有。我俩纯洁地很。连个嘴都没啵过。
  赵泯一拍方向盘,喇叭滴地一记,吓了自己一跳。他痛心疾首道:“这他妈才是问题。你俩要是啵过了嘴,我最多当你俩是□□。他妈的一点肉体关系都没有关系还比真金真。这不是真爱是什么。你别是心大到这程度吧。”
  我说:“你别瞎扯。”
  赵泯摇摇头:“你看你平时嘴不是挺利落。现在就只会胡说瞎扯。你还能说点儿别的么。”
  我当然说不了别的。我还能反驳什么。
  我承认自己居心不良,稍微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大家都是明白人,看破不说破。就这样处着挺好,我也不求别的什么,平时互相怼上两句,也就成了。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儿把这层窗户纸啪地一下给捅破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心思是啥时候变的,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对一个男的会有想法。但眼下这事实就明摆着。我和他处着,会因为他铁树不开花而窃喜,会因为和他有肢体接触而在意。他妈的他就是笑上一笑,老子这心口也会砰砰砰乱跳。
  这位同志没有妖娆的身段,长得也很有男人味。抱起来并不软。
  可老子就是可耻地要胡思乱想。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朝赵泯伸手:“来根烟。”
  赵泯道:“你可从不抽烟。”
  我说是啊,现在不许我抽一根么。赵泯就把烟给我了。我在那吞云吐雾,几下把烟嘬没了,吁出一口气,说:“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可别当人面说。”
  赵泯一脚刹车踩下,差点没把我脑袋撞玻璃上。我骂道:“能不能有点儿好了。”
  他惊道:“你真的啊。”
  “废话。”
  他妈的你都把我脸皮扯半天了,你现在问我真的假的。你诈我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赵泯一下苦了脸了:“别吧哥,妹子多好啊。”
  妈的。老子一记棒槌就敲他脑门:“早前你非逼着我认。我认了你他妈和我说妹子好。你玩儿我呢。我能不知道妹子好不好,老子开荤的时候你在哪儿浪着还不知道呢。”
  我说让你别说对大家都好。哥当你是兄弟,既然都到这份上,实话和你交待了也没什么。你要看不起我也成。我也没打算有啥进展。搞不好哪天我又觉得妹子好了。
  正说着,电话响了。是我们聊着的当事人打来的。
  我看了赵泯一眼,接了。
  方皓问我冰箱里的馄饨能不能吃。我说别,这不知道放多久了。你翻上面冰箱门里有一卷面新买的。下那个面吃。冰箱里冰水少喝,自己烧热水喝。
  就听方警官在那儿低低笑,说,你比我妈还能念叨。
  等我挂了电话,就见赵泯眼神复杂地望着我,说:“完了。你完了黎哥。”
  我:“……”
  我说,再来根烟吧。
  赵泯不给了,他说:“烟囱都救不了你。别回头啵嘴时熏着人家。”
  “你这就不对了。咱说好了不提的。你这样人方警官多尴尬。兄弟还做不做。”
  眼前红灯变了绿灯,车队开始缓缓通行。赵泯道:“你就打算瞒到天荒地老。看着他娶妻生子,再来个儿孙满堂。你就当人好兄弟,你甘心嘛。”
  “不然呢。”
  赵泯恨铁不成钢道:“你傻啊。连我都看得出来。人方皓做什么的。他是警察啊。你以为他感觉不到你看他眼神不一样啊。”
  我沉默了一下,撑着头看窗外:“我也没冒犯他。”
  赵泯哼了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想冒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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