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为我会死_40

  他刚刚竟然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了整个事件的发生,他一定在穆泠师兄的心里面落下了一个糟糕的形象。而且看穆泠师兄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也一定不会像他想了很久的那样轻柔地喊出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成为……太上忘情道的护道人?”
  他修得是人间,尤危对自己所修的道一只有着一种极为坚定的信念。虽然三千大道各有各的玄妙,可尤危一直认为他修的人间道是这世间上最好的道。所以他也一直对同样修人间的穆泠极为崇拜。比起自己位列天榜第一的师兄,尤危更想追赶的人其实是穆泠。可是……现在,穆泠竟然放弃了人间,反而转修了截然相反的太上忘情道。
  尤危突然感觉自己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瞳孔里面红光一闪而逝。
  尤危的手狠狠一攥,就连金丹期都很难破开的衣服被他猛地扯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很复杂,他依然对穆泠怀有崇拜之心,可心里面却滋生出了一丝恨意,他恨穆泠放弃了人间去修了太上忘情。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我承认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了,但是……”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老夫也能感觉得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变得相当不好了。你刚刚不过是轻轻地挥了挥剑,体内的气血就亏了不少。以你现在的身体,你还能再使用出来几次那样的攻击?”
  “乖乖随我去无双殿吧。”老者就像是寻常的老人一般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声音里面却有了不容拒绝的强硬。
  穆泠没有说话,只是十分干净利落地又挥了一剑。
  和之前的那次相比,他这次的速度变快了很多,天空的雷鸣声轰隆地响了一下。老者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次穆泠的出剑速度会这么快,剑气里面所蕴含的威压让他脸上的闲适完全褪去了,老者一个转身准备避开这次攻击。
  看似平凡无奇的灵气罩被剑气破开,看着自己右手上那道轻微的血痕,老者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可能?”
  但是他眼神之中的惊异还没有压下,下一道剑气就又迎面劈了过来。
  穆泠又很快地挥了下自己的那把木剑,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嘴角一丝鲜血开始不断地渗出。
  像是一朵艳丽至极的梅花开在白雪堆积而成的地面之上,这抹红色很显眼,也很……摄人心魄。它就像是某种突兀而张扬的色彩,突破既定的画卷,而展现出来的那一瞬间的惊艳。
  穆泠骨节分明的手一次一次地挥着那把木剑,他落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让老者只能把全部的时间花在躲掉这些剑气上面。
  按理来说,就算穆泠用护道人的身份向天道借了力,他其实也是完全伤不到老者的。因为他现在不过是筑基初期,和老者之间的修为实在是差距太大。
  可现在的天道并不是穆泠自己引来的,而是……林凌强行破镜而召唤而来的。
  这是破镜入元婴时引发的天地异象,有不少的修真者都在这一关卡上灰飞烟灭,这样的天道足以对元婴期的修士造成伤害。更何况,林凌的资质极高,他在天榜排名第二,仅此于司易,他所唤来的天地异象更是常人完全不能比及的。
  就算穆泠只能借助一小部分,他也能够暂时牵制住老者的行动。
  只是……
  用袖子将嘴角鲜血擦掉,穆泠神情淡淡地再次往前一挥。
  [宿主,你还撑得住吗?]
  要想借用天道的力量,就必须为天道提供一个载体。天道每一次通过穆泠的身体穿到他手上的木剑上,穆泠都得承受一种极为难熬的威压。天道掌握无上意志,就算是在天地间也无边无际,没有具体的形态。又怎么会是一个筑基初期的身体所能够承载得了的。
  穆泠握住木剑地手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就连他的手上也出现了满满的汗水,汗水将剑柄润成了深褐色,穆泠又吐了一口鲜血。如果不是他现在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恐怕穆泠的整个衣服都会成为一件血衣。
  [……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回答了系统的问题,只是他没有说话,只是语气虚弱地轻嗯了一声。
  看着少年又挥了一下木剑,周围的人眼神早就变了。
  他们一直都很好奇这个少年究竟有着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林凌和禹枫先后这么对他。虽然一直不敢明说,但其实一直对少年的没有人情味而心存不满。
  林凌为了他受到了那么重的伤,明明他才是事件的中心者,但却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淡地在旁边看着。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时,才云淡风轻地出了手。禹枫眼底里面的真诚清晰可见,他的状态已经那么差了,但还是不顾可能会被老者牵连的危险,将自己炼制出来的灵器送给了他。
  哪怕是再冷酷无情的人,心里面也该生出了那么一点的触动。可他表现得那么不近人情。
  他们能够感觉出来,那句‘我们成不了朋友’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也一点一点地剜着禹枫心脏上的肉。
  他们本来以为这个戴着斗篷的人是个极为自私的人,但是他们发现他们错了。
  不仅是对于自己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少年对自己也全不在乎。
  像他这样的人就该这样一般与世俗完全没有瓜葛,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一桩桩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合乎情理。
  从开始到现在,穆泠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如果不是他的那件斗篷已经被鲜血染得湿透了。他们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少年在不停地吐血,也完全不会相信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极致。明明少年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明明他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甚至于他连剑都拿不稳了,他狼狈到了极致,可他抬起袖子擦血的样子还是缓慢而平淡的。这种冷漠蓦地让人有些心疼。
  他整个人就像是谪仙一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却……望而生却。
  “师兄,你早就知道穿着斗篷的是穆泠师兄了吗?”
  犹豫了很久,尤危还是走到了司易身边问出了口,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里面少了点儿少年人该有的稚气。
  “……嗯。”司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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