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纯钧三道

  杜无悔的这一剑,当真风雨如晦杀机汹涌。
  浮云望之逃,骤雨射成箭。
  就在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想要看到颜院长该怎么应对这一剑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再次拱手。
  夫子三拱手,这已经是第三次。
  拱手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穿着儒衫。
  淋湿他的特仿佛不是什么风雨。而是来自历史的沧桑。
  瘦小的身躯,犹如暴风雨中的枯叶,随时会凋零。
  然而。当他再次挺身的那一刻,衣衫鼓胀,风满袖。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向颜院长身体中汇聚。
  随着风力的灌注,颜院长气场变得越来越强大。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突然从颜院长的身体中脱壳而出。
  道家称之为阴神,佛家称之为中阴身,儒家称之为浩然正气魂。
  颜院长出了阴神,阴神与他面目相似,却比他更加高大,眉目之间电光流转,呼吸之间气吞山河。
  此刻,暴雨如箭已迫在眉睫。
  只见颜院长的阴神横眉冷对,伸出一指,遥遥点向漫天风雨,以神念发生,声传四面八方。
  “子不语,怪!力!乱!神!”
  最后一个神字出口,漫天风雨戛然而至。
  就连海中越发狂乱的波涛,也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这就是儒家的浩然正气么?
  义气所向,吐气发声,自然万象都要为之终结。
  这一刻,我想起了道藏中的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天道,就有人道。
  人道法于自然,但又是在和自然搏斗中建立起强大的信念。
  颜院长一句谶语,停住了漫天风雨。
  幻想终结,在他面前只剩下杜无悔劈来的一把剑。
  这是一把黑色的剑,犹如黑色的毒蛇,又像是深渊中的黑蛟。
  杜无悔就是凭借这样一把剑。名震天南。
  剑身笼着一层黑雾,剑尖吐露寒芒,犹如蛟龙出渊。
  杜无悔人在半空,这一剑的剑意取的便是蛟龙出渊,龙行天下之霸气。
  而当颜院长手持纯钧剑正面相迎的时候,杜无悔的黑蛟就被彻底封死在深渊中,再也出不来。
  黑为玄,玄为水。
  颜院长是庚金剑气,按理说是破不开杜无悔的癸水剑气。
  他的人做不到。但是他的剑可以。
  因为纯钧是一把人道、霸道、王道,三道一体的圣剑。
  阴神的莫测神威,汲取的是纯钧的人道法则。
  此刻,颜院长所彰显的乃是纯钧的霸道。
  何为霸道?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先灭三秦,再逼项羽自刎于乌江。夺天下气运定汉氏江山,这便是霸道!
  莫说来的人是杜无悔,就算是茅山宗阳神韩宗布来了,面对纯钧的霸道,也要再三思量。
  人道停了漫天风雨,霸道逼停了杜无悔的剑气如蛟。
  现在,杜无悔的人从空中落地,失魂落魄的站在颜院长面前。
  而颜院长的纯钧剑,还有王道之威尚未彰显。
  何为王道?
  指的是儒教秉持的。君主应以仁义治天下的政策。
  但,这个仁并非妇人之仁。
  “我还有一剑未出。”颜院长看着杜无悔淡淡的说道。
  “我输了。”杜无悔颓然说道。
  “输了就承担代价。”
  “你想怎么样?”杜无悔并没有愿赌服输,而是想反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颜院长的意思很明确。
  “我是海南剑派的长老。玄门不在世俗之内。”杜无悔说道。
  “你既然知道玄门不在世俗之内,就不该来挑衅世俗礼法,更不该逼我请出纯钧剑。”
  “你剑道远高于我,即便没有纯钧,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杜无悔这句话的隐藏意思是,他并没有逼颜院长请出纯钧剑。是颜院长执意要请,并且把事情闹到没有转圜余地的地步。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你若真的聪明,今天就不该来。”颜院长说道。
  “末法时代已经结束,道门即将大举如世。今天你若把事情闹大,难免会令天下道门寒心。”杜无悔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也没打算太过为难你,更没打算去找海南剑派算账。”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走了?”杜无悔说道。
  “人可以走,剑留下。”
  “你……好!”
  杜无悔咬牙说完,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插,转身就打算离开。
  “我说的剑。指的是你的剑气。”
  杜无悔身形一震,再次转过头,愤怒至极的盯着颜院长问道:“颜不语,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
  “不是我要把事做绝,是因为有人会比我做的更绝,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宋大人把情闹到无法收拾罢了。”
  “宋大人是谁?”
  “等你想明白茅山宗为何花三十亿也要买秦玦的命,你就会明白宋大人是谁了。”
  “韩阳神会去曲阜亲自向孔圣后裔解释这件事。”杜无悔说道。
  “这事,我说了算。”
  语毕,颜院长大声喊道:“沈若羽!”
  沈若羽闻言,立刻来到颜院长身前,说道:“院长,若羽在此。”
  “自古侠以武犯禁,道以术乱法。今有玄门宵密谋杀机,所幸未有人伤亡,按照灵异科的规矩该如何?”
  “轻者废除修为,重者交由法律严惩。”沈若羽答道。
  “嗯,此人是初犯,论罪从轻,交给你来执行好了。”
  “颜院长,我……”沈若羽面显犹豫。
  看出沈若羽的为难,颜院长叹了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你来做这件事?”
  “若羽做错了事。”
  “错在哪里?”
  “没有制止杜衡和秦玦的武斗,不,是一开始就对杜衡有所容忍。”沈若羽想了想说道。
  “剑,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顾虑重重,何以为剑?”颜院长问道。
  “若羽知错了。”沈若羽再次认错。
  “动手吧,这件事既是为了给秦玦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好。”
  少女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中一片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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