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舍身
所谓的善藏残念原来是善藏菩萨的恶念，善藏菩萨当年将自己的恶念斩出，囚禁在修罗血屠阵中的莲台上。无尽岁月的囚禁让恶念扭曲癫狂，变得更加邪恶，对一切都充满了仇恨。
善藏恶念被斩掉时是黑暗时代的后期，黑暗时代结束距离如今都已经足有百万年，何况冥域的时间流速与表面世界不同。表面世界一天相当于冥域十天，所以善藏恶念被囚禁的岁月达到千万年。千万年的岁月被囚禁在小小的莲台上，周围被布下修罗血屠阵，没有生灵来过，就算恶念曾经身为佛门大能善藏的一部分也早已扭曲疯狂，与当初大不相同。
善藏恶念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生灵，而是生灵存在的负面产物，所以他几乎没有寿元的限制，除非有一天被自然磨灭。当善藏恶念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会永恒消失在天地间时，没想到阴错阳差让楚暮闯到了这里。若是楚暮没有帝兵碎片护身，没有大帝道血提供力量来源，即便他拥有洞天修为也到不了恶念被囚禁的地方。善藏恶念大喜过望，于是伪装成善藏的一缕残念，在此等候传承者，想要哄骗楚暮上钩。
善藏恶念的确是离不开莲台，莲台上有善藏本尊布下的封禁，专门针对恶念，配合天上日月之力将他囚禁于此。天上那****日与明月都是真实的，拥有无边威能。善藏菩萨当年的修为境界距离帝境只有一步之遥，而且其真实战力已经打破冥冥之中的桎梏，突破极限逼近大帝。
善藏在他那个时代惊才绝艳，佛祖曾显露法身为净土佛徒讲经，善藏当时修为还很低微却能领悟佛祖所讲经文真意，以致产生肉身生香、金莲绕体的异象。佛祖身为无上存在，佛眼遍查周天注意到善藏，于是一缕神念降临指点善藏，所以善藏虽然没有拜佛祖为师成为佛宗传人，却也可以算得上是佛祖的弟子。
善藏后来修炼成为菩萨，于修炼界中游历，同时济度众生。善藏游历到冥域后发现冥域处于劫浊、见浊、命浊、烦恼浊、众生浊的“五浊恶世”之中，而冥域的确是天地开辟时无尽晦暗阴浊之力纠集形成。善藏见冥域众生在五浊中受苦，于是立下大誓愿，济度冥域众生，冥域一日不空，他一日不会成佛。善藏菩萨在冥域中讲法，传播佛道，诸多冥域生灵被他感化皈依佛门。凭借他立下的大誓愿，以及济度冥域众生后的功德，善藏的修为一路攀升。
善藏菩萨此举无疑惹怒了冥域一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遭到冥域神祗的围杀，但善藏菩萨本身战力强大，一直没有被冥域神祗得逞。不过善藏菩萨终究是引来杀身之祸，他竟然度化了一批阿修罗，令这批阿修罗皈依佛门，成为他的护法。阿修罗邪异嗜杀，天性桀骜不驯，被善藏菩萨度化等于狠狠打了阿修罗族一个耳光。
阿修罗族作为冥域八大巨族之一，当时的无上存在在世，无上存在之外还有阿修罗大帝。不过当时万族曾有约定，除非大帝之下的修士主动招惹大帝，否则大帝不得对其下境界的修士出手。这个约定是为了保护各族有潜力的弟子，大帝的破坏力实在太强大，远比其他境界的神祗强大的多。若是没有任何规则限制，各族大帝无所顾忌的扼杀他族天才，对于任何终于势力来说都是灾难性的后果。如今的时代也有“万族盟约”，禁止洞天王者对洞天之下的生灵出手，两者是同样的道理。
阿修罗族一位大帝的儿子罗骞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亲自出马欲斩杀善藏菩萨，洗刷阿修罗族的耻辱。罗骞是大帝亲子，并非大帝成道之前所生，而是其父成帝后生下的子嗣，天生血脉强大高贵。罗骞在阿修罗族同辈中少有人敌，其他各族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不多，在他看来善藏菩萨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惜的是，善藏菩萨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他们境界相同，但真实战力天差地别。罗骞与善藏菩萨战于冥域罪孽狱土中的沉沦黑漠，事实上那根本称不上是战斗，因为善藏菩萨只用了一招便击败了罗骞。善藏菩萨这一招不仅击败了罗骞，还击败了他的信心，他的骄傲，他的一切……
罗骞失魂落魄，这才明白自己原来只不是井底之蛙罢了，善藏没有杀他，但他认为这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和蔑视。他没脸再回阿修罗族，没脸再面对自己的父亲，没脸面对自己的族人，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阿修罗族最大的耻辱，想要以死谢罪。
善藏菩萨将他拦下，并将他封禁住，盘膝坐在他身旁讲了三天三夜的佛经。三天三夜后善藏菩萨长身而起，从此之后见过善藏菩萨的人都会发现菩萨身边多了一人，这人便是阿修罗族的罗骞。罗骞被善藏菩萨的大誓愿大慈悲感化，皈依佛门，成为善藏菩萨的左胁侍。
罗骞成为善藏菩萨的胁侍令其父，那位阿修罗族大帝怒火滔天，恨不得亲自出手斩杀善藏。但善藏菩萨是人族修士，而且还是人族佛门的大能。人族不是其他小族，佛门也不是阿修罗族的可以无视的势力，佛门那位佛祖是阿修罗始祖那种凶威滔天，名震万古的存在都要忌惮的存在。一旦阿修罗大帝亲自出手，破坏了万族约定，那佛门的佛陀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斩杀阿修罗大帝之下的族人，这个后果是阿修罗族承受不起的，所以阿修罗族大帝最终没有亲自出手。
然而树大招风，善藏菩萨凭借一己之力搅动了冥域风云，不是大帝却拥有近乎大帝的战力。碍于万族约定，冥域各族大帝无法对他出手，善藏菩萨在冥域到处讲经说法，传扬佛道，对于冥域各族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善藏菩萨像是一根刺一般扎进冥域各族大能的心尖上，让他们寝食难安，唯一能让他们安心的便是斩杀善藏。
由阿修罗族牵头，各族献出海量的珍贵神材布下修罗血屠阵，这还只是简化之后的修罗血屠阵，真正的修罗血屠阵这世间只有一座，布在阿修罗族的祖地修罗血海中。即便是简化后的修罗血屠阵，威能也无法想象，更何况阿修罗族还派来了四位同阶之中少有敌手的阿修罗皇来催动这座恐怖的阵法。善藏明知有危险却不得不来，因为阿修罗皇将被善藏菩萨度化，皈依佛门的冥域生灵抓了起来逼他前来救人。
不得不说这招实在太过歹毒，让善藏菩萨进退两难，若是善藏菩萨不来拯救他的信众，固然可以保全己身，但从此之后还有谁会相信他的慈悲？还有谁会奉佛法，皈依佛门？若是他来，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有杀局等着他来自投罗网。
这些都是善藏恶念在讲述，告诉楚暮当年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千万年的囚禁，没有任何生灵能够与他交流，所以如今终于有了楚暮能够倾听，善藏恶念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说到善藏菩萨去拯救他的信众，善藏恶念眼神中透露出无穷恨意。
“本尊那个混蛋，明知道这里被布下必死之局也要前来，还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混账话。桀桀，真是个愚蠢的混蛋，明明自己拥有成佛的能力，却立下“冥域不空，誓不成佛”的誓愿，你说他是不是个蠢货？”善藏恶念抓住楚暮的衣领，将楚暮从莲台上提起来，恶狠狠问道。
楚暮与善藏恶念对视，平静道:“善藏菩萨普度众生，是一位真正的佛徒善者，可惜我与他不在同一时代，无法见证菩萨的绝世风采。”
楚暮这话显然不是善藏恶念想要听到的，他一把将楚暮扔在莲台上，冷笑道:“普度众生？哈哈，真是笑话，他连自己都度不了拿什么去度别人？四大阿修罗皇联手催动这座该死的修罗血屠阵，将那些信众在他面前活活祭杀，他又能怎样？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真是愚不可及。”
躺在莲台上仰面朝天的楚暮心头震惊，善藏菩萨不可能不知道将会面对怎样的危险，甚至他可能知道就算自己来了也救不了他的信众，但是他仍然义无反顾。一个人平时可以伪装得悲天悯人，可以满口的仁义道德，但是在面对生死危机之时这些伪装通通都会被本性剥下，露出最真实、最****的一面，所以善藏菩萨的慈悲绝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也是伪装不出来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非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因为有比死亡更令他害怕的东西，那就是丢失自己的道心本性。也不是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他的慈悲誓愿。舍身取道，不外如是，善藏菩萨不是佛却已胜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