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9 那一夜的选择
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一直、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明媚。
终于，明媚无法继续与他对视，心有惭愧地转开眼眸。
“对不起，萧哥，其实多余的话没有必要说……如果你能笑着祝福我，我不仅今晚会很开心，这辈子都会开心。”
唐萧怎么可能笑着祝福？不当场掀翻桌子算是自制力过人了。
沉痛地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已然沙哑：“明媚，今天是你最开心的日子吧？”
明媚笑不出来，僵硬地点头。
“你最开心的日子，却残酷地给了我一刀。”
明媚怔住。
她也不想啊！感情的事如何能够勉强，勉强之后又如何得到幸福？
可是这番道理，对面前这个受伤的男人，她说不出口，否则无疑是在残酷地补刀。
一旁，颜真同样的心痛。
她不知道自己对唐萧的感情竟变得如此浓烈，也许是从发现有身孕之后极速增加的吧。
这种深爱而得不到的痛，唐萧正在经历着，她也是。
双手情不自禁按在小腹上，颜真害怕去想象，假如被唐萧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冷酷的面庞会有多少震惊。
他会因为要做爸爸而感到一丝惊喜吗？
还是会暴怒，因为不能接受她是他孩子的妈妈？
颜真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唐萧身上移开。
唐萧眼中没有她的存在，深沉的眸子里，逐渐浮现出一道泛红的血丝。
他自始至终注视着明媚，道：“对不起，我实在无法笑着祝福你。”
明媚嘴唇颤了颤，心头积聚越来越多的惭愧。
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仍是拒绝得太晚了，甚至一度给了对方希望，才会让他伤得更重。
跟仲庭重新开始，也代表一件事——以后她得跟唐萧明确界限，尽可能地避免接触，对三个人都好。
唐萧很清楚，以后彼此避开是必然的结果，可让他消化需要时间……
颜真突然站起身来，试图打破僵局，大声传唤服务员。
“麻烦来一瓶酒，三个红酒杯。”然后低头看着唐萧，“你搞什么？明媚原本开开心心的，你一来就把气氛搞得凝重，罚你陪明媚喝酒。”
可惜，唐萧从头到尾不愿正眼看她。
他很烦躁，明媚的恋爱消息是一枚炸弹，炸得人满腹火气。
颜真的存在如同一枚印记，提醒他在海边的那一晚，曾经酒醉犯下的错误。
如果没有那晚的错误，他不会在之后每次见到明媚时心虚，会理直气壮地与霍仲庭一较高下，竞争到底……
想到这里，唐萧猛地抓住颜真的手腕，恶狠狠道：“我说过，我跟明媚之间的事，不需要你多嘴！”
明媚吓了一跳，慌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先放开真真。”
唐萧抓得很用力，颜真手腕生疼，心更沉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明媚跟霍仲庭天生一对，这辈子谁也拆不开……”
“叫你住嘴，听不懂吗？”唐萧低声警告，眼中不见丝毫的怜香惜玉。
颜真望着他，噙着泪水淡淡地笑了。
“萧哥，你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真真，快别说了。”明媚听得直着急，伸手去推唐萧的胳膊，“萧哥，赶紧放开！你抓痛真真了，没看到她快要哭了吗？”
颜真摇着头：“我没事，我理解他的心情。”
唐萧被蝎子蛰到似的用力甩开她，讥讽地冷笑：“你理解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我……”
“走，我要单独跟明媚说说话。”唐萧不客气地赶人。
颜真脸色苍白，暗吸一口气，学着他冷漠地语气回绝：“你也没有资格赶我走，这原本是我跟明媚庆祝的饭局，是你不经同意加入的。”
唐萧头一次见识颜真这样的一面，感觉在明媚面前，自己的尊严遭遇挑战，顿时一掌拍在桌面上。
碗筷不受控制地弹跳，发出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服务员刚好送来红酒，托盘上还有三只透明的红酒杯。
见到眼前的状况，服务员紧张地劝道：“客人您先坐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明媚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莫名变成了唐萧跟颜真的矛盾，赶紧道：“你们能不能别闹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们不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换我走好了。”
她抓起包，当真准备走人，被唐萧一把按回座椅上。
“是我的错，我走。你们慢慢吃。”
唐萧深深凝视了明媚几秒钟，抖了抖笔挺的西装，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餐厅。
入秋了，夜凉如水。
城市灯火看在眼底，失去了平日的璀璨辉煌，每道闪烁的车灯，都像是嘲笑他失败的眼睛。
夜色里，璀璨灯火下，孤独的身影钻进车子，不久后并入川流不息的马路中。
餐桌旁，明媚与颜真挨坐在一起。
“手腕没事吧？”明媚关心地抬起她的手腕，看见两三个泛红的指印，“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
颜真苦涩地收回手，“没关系，是我自找的。”
不只是刚才故意多嘴，还有海边那晚……
那晚明知道他喝醉了，把她当作明媚，却依然情不自禁选择了迷失。
一切都是自找的，萧哥没有错。
“唉，我很无奈……但是跟萧哥划清关系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明媚再次拉过颜真的手腕，心疼地帮她按揉。
“真真，我既然选择了仲庭，就必须跟萧哥保持距离。我打算明天去鼎山艺术公司解除合同，萧哥开任何解约条件，我都会同意。”
“萧哥不会答应的。”
“我会让他答应。我离开之后，你要不要一起走？”
明媚不知道，这个问题颜真早就考虑过。
“我暂时不想走，萧哥给我的待遇福利太好，很难有第二家公司会超过。”这也是她早想好的说辞。
明媚道：“萧哥刚才对你的态度……明媚，离开鼎山，你可以回到明远艺术。有我在，一定尽可能地帮你发展。”
颜真坚定地摇头。
萧哥无视她的存在，不愿意搭理她又这样？
她舍不得走，因为鼎山是属于萧哥的地盘，只要留在那里，就有可能继续见面，继续说说话，哪怕那个男人用刚才的态度对她。
无所谓，没关系，她能够承受。
“真真，我不是开玩笑的，你……”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会离开鼎山，但不是现在。”
一手抚摸着腹部，等宝宝慢慢发育，肚子变大藏不住之后，她会离开的。
算起来只有几个月时间，也是她留在萧哥身边最后的时间。
一旦离开，以后恐怕再也难以见面了吧！毕竟，她没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萧哥，他永远不会知道。
“真真，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抬头对上明媚关心的眼睛，颜真掩饰地笑了笑：“没啦，你知道是个懒得挪地方的人，鼎山目前的待遇真的没话说，我上个月挣了四万多。”
她比着手指头，四万呢！工作以来赚得最多的一个月。
“再说，你今晚突然让我考虑换工作，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回去慢慢想。”
“可是萧哥那样对你……”明媚深感愧疚，生怕唐萧把对自己的失望转移发泄到颜真身上。
“行了行了，不是要庆祝吗？别为刚才的插曲影响心情，再耽误时间，霍仲庭按捺不住相思要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