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这一场戏(3)

  说到这里,许诺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反省来着,现在怎么又激动起来,当下顿了顿,才重新说道:“顾子夕,我是不是太不成熟了?”
  电话那边,顾子夕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还知道反省?”
  “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迂回,遇到讲条件、谈好处什么的,我都有办法应付;但这种以私乱公的事情,我一下子就乱了方寸了。”许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说道。
  “恩,正常情况下,你的反应是过激了些,和这些人打交道,需要迂回和低姿态一些。不过这次是例外,既然是她的意思,你委曲求全也没有必要,还不如发泄出来。”顾子夕在电话里轻声说道:“你吹风吹够了就回酒店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你不是和文部长通电话了?怎么说呢?”许诺问道。
  “说是让实际营运负责人来负责这个项目,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继续做的话,我就做一份你的聘用文件发给他们;如果你觉得没有了基本信任度,没办法合作的话,那我们就放弃。”顾子夕客观的说道。
  “做吧,这样的大环境,我哪里拧得过。总是要成长的,我愿意面对——包括她的为难。”许诺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许诺……”顾子夕的声音有点淡淡担心:“她的为难,你介意吗?”
  电话里,许诺沉默着。
  “我只是问问,其实,不管你介不介意,你都没有退路。”顾子夕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声音里还带着隐隐的紧张。
  “嗯哼,没有介意。我和你是一国的,对吧。”许诺轻声说道。
  “当然。”顾子夕的情绪这才松弛下来,轻轻舒了口气,对许诺说道:“其实,我害怕你退缩、也害怕你逃跑,毕竟,你有过太多次逃跑的记录。”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许诺轻笑,微眯的眼睛一片温柔——虽然,他看不见。
  “不记得就算了,以后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许逃。”顾子夕霸道的说道。
  “往哪儿跑啊,都已婚妇女了,出去也没市场了,要是你不要我了,我估计会很惨的。”计诺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眼里盈满的笑意,透过她低软的声音,明明白白的传到了电话的那一端。
  “还挺自知之明的。”顾子夕沉声低笑,叮嘱了她要早些回酒店后,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的顾子夕,脸上的笑容、眸底的温柔,瞬间便敛了下去,拿起电话打给了谢宝仪:“宝仪,年前是不是买了一个黑色布偶的?”
  “是的,后来您没有去参加百日宴,所以就没有送。”
  “恩,同样的黑色布偶,每天寄一个过去,寄满七天。”
  “这……总裁?”
  “照我说的去做。”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谢宝仪挂了电话,手不禁有些微微的发颤——那种黑色的布偶,看起来带着诅咒的味道,相当的邪恶与可怕。
  一天一个,真是会吓死人的。
  不知道那里的两位,又怎么惹恼了这个大总裁了。
  谢宝仪稳了稳心神,打电话叫来了快递员后,从柜子里找出以前那个没送出去的布偶,包装好后,亲自交给了快递,并要求指定的人亲自签收。
  “非常重要的文件,一定要快递单子上写的这个人亲自签收,帮佣什么的决对不可以。”谢宝仪再三叮嘱着。
  “好的。”快递员当着谢宝仪的面在快递单上注明了要求,这才离开。
  办公室里的顾子夕,在以‘品尚’的名义,给文部长发去关于许诺的聘用文件后,坐在办公椅上轻轻闭起了眼睛——看来,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干涉他的生活;而现在还用了更聪明的手法:不对他做任何要求,直接对许诺出手。
  这一次是想切断她的职业发展,下一次会是什么?
  别让我更恨你,好吗?
  别逼我必须对你出手,好吗?
  我甚至不奢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只要你安静,你也做不到吗?
  想起郑仪群,顾子夕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飞机失事时写的纸条——在内心里,他希望自己是可以原谅的。
  可她,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逼他?
  顾子夕烦燥的抓起桌上的文件扔了出去,在看见文件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无辜的跌落在地毯上,文件夹里的纸张,散落了一地。
  而他——脸上一片沉郁。
  顾子夕起身抓起桌上的钥匙,大步往外走去。
  “顾总,您下午有与总监们约见的行程。”林晓宇见顾子夕大步走出来,忙站了起来——在话说完后,才看出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厉害,当下不由得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顾子夕微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才又睁开眼睛对林晓宇说道:“帮我把办公室收拾一下,下午的行程不变。”说完转身往写字楼的吸烟区走去。
  “哦,好的。”看着顾子夕沉郁的背影,林晓宇忙往他办公室跑去——散落了一地的文件、扔得乱七八糟的文件夹,就似被人打过劫一样。
  “这得有多大的脾气呀,连风度都不要了。”林晓宇快步走进去,将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又将文件夹也摞着抱在怀里,这才出去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怜的她,得将这些文件重新整理分类,再分别放进各自的文件夹中去。
  晚上。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晚上8点30分。顾子夕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与霓虹,心情却并未因这闪耀的灯光而有所改善。
  拿了车钥匙和外套起身离开,下楼、上车、发动,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而机械;踩下油门,任自己的思绪随着这身体、随着这车,在满是霓虹闪耀的夜里游荡——就像个孩子一样,只觉得心里某处最珍贵的东西丢失不见,却怎么也找不回来。
  车上的音乐温柔而低缓,是许诺最近才给他换上的小提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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