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扫了一眼,不屑道,“哪像你!不过拧了把耳朵,就立刻把我手打开了!”
  “那么他为什么不还手?!”盛睡鹤冷笑连连,眸中寒光四射,冷冰冰的说道,“是因为他心虚——他为什么心虚?!不仅仅是他前年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更因为他当时提的要求过分!他明知道亏负过你,明知道要求过分,却还是去找你,而且提出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根本没把你的感受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你这样好哄好骗的笨囡囡不利用白不利用!”
  “你这个笨囡囡一点都不知道人家心里在怎么嘲笑你,居然还当他这么做是谦逊有礼,简直不可理喻!”
  “而为兄为什么要还手?!”
  “因为为兄不但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恰恰相反的是,为兄对你不要太好!”
  “都对你这么好了,你居然还要动不动就想欺负为兄——这么恃宠生娇,为兄哪能不教训你?!”
  “俗话说的好,溺子如杀子!”
  “疼爱妹妹也是一样的道理!”
  “若为兄一味的宠着你让着你护着你纵着你,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捧杀,不管你将来死活!”
  “毕竟你是女孩儿,又已经十五了,出阁为妇近在眼前。”
  “在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你、没有不让着你的——将来去了夫家,你以为你还能有这样的好命?!”
  “你以为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那么诚心的想娶你过门,将来也会跟祖父一样无限的包容你?!”
  “你真是想多了——他们心目中的盛惟乔,必然是祖父跟爹爹对外统一的口径:聪慧、懂事、孝顺、温柔、体贴、机灵、美貌、宽容……简直穷尽言语都不能形容的贤惠人!”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跟你照过面,但到底没长久相处过,暂时看不出你的本性也还罢了。将来一旦发现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继续这么推崇你做徐家媳妇?!”
  盛睡鹤一句连一句,根本不给盛惟乔反驳甚至插话的机会,“你看应姜就知道了!祖父算是厚道人了,应姜在盛府住了这两年,祖父从来没说过嫌弃的话。但对应姜的关心,跟对你的关心,能一样?!”
  “应姜这还没给盛家做媳妇呢,祖父尚且表现出了远近亲疏!”
  “徐家长辈,又岂能不偏心自家骨血?!”
  “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徐家长辈始终像现在这样纵容你,徐抱墨自己呢?!”
  “他前年就在徐老侯爷跟前哭着喊着不愿意娶你——就算现在他被长辈压着,暂时动不了你,回头过两年徐家长辈走了,你看看他怎么个跟你算账法!!!”
  最后总结,“为兄这么苦口婆心的为你,你是怎么对为兄的?!就是这样,为兄正经说过你几次?!亏你居然好意思拿徐抱墨来跟为兄比!!!”
  “论长相论才学论对你的用心程度,他哪点能跟为兄比?!”
  盛睡鹤气势如虹,有理有据,问的盛惟乔哑口无言,气势全无,瞠目结舌半晌,才愤然道:“那你又凭什么拿敖鸾镜来跟我比?!她有我好看吗?!她有什么才学比我强?!她有我对你好……她不过是想打你主意而已!!!”
  她当然是想依着盛睡鹤的质问也质问回去的,但立刻想到,就算她自觉长的比敖鸾镜好看,问题是才艺上,因为也没听说敖鸾镜有什么过人才艺,现在就算自己赢了,可是论到对盛睡鹤的好上面,这个真的蒙混不过去啊!
  盛惟乔刚才还揪了盛睡鹤的耳朵呢,而敖鸾镜对盛睡鹤的关心,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这会盛惟乔因此才提起来的气势顿时又落了下去,不甘心之下,她拍着几案,义正辞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前年徐抱墨让着我的缘故,无非就是想把我哄到手而已!现在敖鸾镜肯定也是一样的!她现在对你好,不过是看在你这张小白脸长的还不错的份上,想把你骗到手!”
  “到时候玩腻你了,肯定也就不要你了!”
  “你说到时候你成了残花败柳你要怎么办?!”
  “所以你还惦记着她的好呢?”
  “上了当都不知道!”
  “我要不提醒你,你就等着被她上手之后抛弃,成天以泪洗面成个深院怨男吧!!!”
  “到时候丢尽了咱们家的脸不说,千百年后民间传闻,甚至把你说成某个望妻石的来历,满腹才学不思为国为民,却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为个抛弃你的人要死要活,那才是叫祖父还有爹娘都跟着你颜面扫地!”
  胡诌到这里,盛惟乔脸上阵阵发烫,只觉得自己的不要脸程度,只能支撑到这里了,生怕盛睡鹤再次强势反驳,跺了跺脚,扔下一句,“良言逆耳,你好自为之!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跳到门外,跟着把门“砰”的一声关上,继而就听到回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女孩儿铁定是提着裙裾狂奔而去的!
  屋子里的盛睡鹤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就那么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雕花窗户上的人影,待盛惟乔已经跑下回廊,窗户里看不到她影子了,才举手支颐,薄唇微勾,先是浅笑,继而微笑,跟着笑容越来越明显,最后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笑了一会之后,他忽然瞬间板起脸,原本明朗的面容,顿时染上一抹阴鸷。
  ——却不是因为公孙喜来了,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真的很高兴。
  这高兴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他又跟盛惟乔吵架了。
  或者,确切的说,他又跟这乖囡囡私下里说了好一会话。
  然而在听了盛兰辞夫妇的劝说后,本打算在这段时间继续刻苦,以争取头甲的盛睡鹤,却一点都没有浪费时间的紧迫与后悔,反而感到说不出来的轻快与喜悦。
  那种喜悦不同于这些年来所有经历过的开心,哪怕是当年杀了公孙图另外一个义子后,在公孙氏面前过关时的死里逃生,那个刹那的欢欣与如释重负,也无法与之相比。
  那是一种激动到难以自持的欢喜,仿佛有泉水要从心里流淌出来的鼓涨,事后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温馨且……甜蜜?
  令盛睡鹤觉得,既陌生又新奇,甚至还有点……恐惧!
  “堵而抑之……竟是不行吗?”盛睡鹤扶住额,目光闪烁良久,似有所悟。
  第四十七章 姨甥交谈
  盛睡鹤反复思忖的时候,那边盛惟乔急急忙忙的跑回朱嬴小筑,不及跟丫鬟说明就把自己独自反锁进房,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我跑得快!”
  但转念一想,又怒了,“我为什么要跑!?他让我给他做幌子他还有理了?!”
  顿时后悔没有留在泻珠轩跟盛睡鹤继续大战三百回合——话说她怎么就被那只盛睡鹤绕糊涂了,以至于忘记了两人最初争论的根本不是什么敖鸾镜什么徐抱墨好不好!?
  “这都是因为我还是不够警惕啊不够警惕!”痛定思痛,盛惟乔悲伤的唏嘘,“这更是因为那只盛睡鹤实在狡猾啊实在狡猾!!!”
  她决定了,以后跟那只盛睡鹤说话,一定要时刻戒备,绝对绝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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