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所谓我是女主人

  程独转过身来,脸色异常难看,往日里,程独纵然生气,面目表情也不过是淡淡的,不看他的眼睛并不骇人。可是今日他脸色阴沉,眼中杀气十足,带着一分尖锐的凛冽。月白白只觉得害怕,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
  “上。”程独一拂袖,顿时有一帮诡异的黑衣人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然后往上山跑去,手中拿着锋利的大刀。
  杨小雄与月白白的脸色一变,异口同声,“做什么?”
  程独的唇角只是浮起一个阴冷诡异的笑容,“杀人。”
  月白白从未见过他如此神色,邪魅诡异的样子,让她萌生了惧意,她的腿不由脚软了下去,她赶忙上前扯住程独的手,“不要这样子,你听我解释,我……”
  杨小雄心中大怒,恨恨地看了一眼程独,赶忙往山上赶去,还没有走上几步,另外一批黑衣人将他围住。
  月白白也要上前,却被程独扯住,“你不要命了,就只管上去。”
  月白白的整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她明白程独的实力,眼下即使上前去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动程独,让他放了他们,“程独,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疼不疼?”程独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拂着她的额头上的纱布,动作轻柔而满怀疼惜。若是不看他的表情的话,这是一幕很温馨的画面就是,他很怜惜她。
  月白白不明所以,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
  “呵……”他低笑了一声,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因为他们掳走了你,还弄伤了你,我替你报仇,让他们付出全部的生命作代价。”
  “不是的,不是的……”月白白带着哭腔,“后来是我自己愿意配合的……”
  “月白白,我发疯了地找你,几乎快将整个国家翻过了,搜遍了所有的山终于找到你的时候,你在满山抓兔子。我松了一口气,却很失望,我没有看到你一丝着急的表情。等了你两天,你整日兴奋地跟每个人说话。在山上玩得很开心是吧?不想回去了?嗯?跟他们在一起就那么快活,那我将他们一个个抓住,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凌迟处死好不好?特别是他,你说是烹煮的好,还是放在火上慢慢烤焦的好?”
  月白白的血色从脸色抽离,脸色惨白,她预计了一切的结果,唯一漏了他此刻的状态。他此刻已经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愤怒,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残忍者。
  杨小雄寡不敌众,虽然武功高强,过了几招已经被刺中几刀,鲜艳的血迹将他的袍子染得很是刺眼。
  月白白本来就觉得杨小雄本性不坏,与他交谈过程中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样子,不由大喊起来,“程独,求你求,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她的眼泪开始掉落下来。
  程独轻轻地替她揩去,声音越发温柔飘渺,“不许哭,我不准你为了其它的男人哭。”
  这种轻柔的语气比他大声责备她还令她恐惧,月白白就那么跪了下来,抱着他的大腿,“程独,不要这样好不好……不是这个样子的,”此刻她心中也是带着怒气的,但是她明白若是她也生气,只怕程独会加恼怒,“不是这样的……”
  月白白将脸贴了过去使劲蹭啊蹭,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一边抽泣一边道,“真的不是那样子的,他挟持我只是为了换回他的女人,我也讨厌你身边有其它的女人,所以我就跟他合作了。而且我呆在这里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就是想让你想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们,我害怕的……呜呜……”
  程独见月白白下跪,心中的怒气更盛,根本不打算放过这一干人的,如今月白白似乎磨蹭错了地方,她的跪在的他面前,脸往他那处贴,贴了又蹭,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光天化日之下硬是叫她给调出情来。
  程独的怒去莫名地收敛了几分,“月白白,你给我起来。”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不再做坏事了,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月白白听到程独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发现这个办法很有效用,继续往他身上蹭。
  杨小雄的手筋都被挑动,手上的武器也掉落在地上,他从月白白下跪替她求情之时,对月白白已经另眼相看,此情此景,他看了一眼月白白,“月白白,你不必为了我下跪。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只作我上次跟你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又是一剑刺中了杨小雄的大腿,很疼,他的两道眉毛已经紧紧拧起,却一声没有吭。
  “传言下去,放了他们。”程独冷冷淡淡说了一声,微微蹲下身子,将月白白抱在怀里,转身就离开了。
  杨小雄躺在地上,一转眼之间,周围一片静谧,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他呆呆地望着刚才月白白跪着替他们下跪的地方,有一丝的恍惚。
  月白白还在继续哭泣,程独并没有制止。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程独才叹了一口气。他调整了姿势,让她埋在他怀里的脸露出来,双眼紧闭着,额头上带着一条白色的纱布,满脸的泪痕,脏兮兮的,他是心疼得很,“月白白,你乖点好不好,每次都这么过分,要我想你很简单,你其实不用做什么的。”
  月白白恍恍惚惚地做着噩梦,就如同刚开始进程府那般,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精美仕女图,才明白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她刚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异样,她转过头去,见到程独坐在床沿上。他微微偏下头,几缕头发落下来,让他那完美的侧脸半遮半掩。她的思绪还在刚才的那种场面,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却听到程独说,“别动。”
  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她的手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东西,而程独那修长的手正扯着红绳的两端在打什么结。
  “你干什么?”月白白因为起先的哭喊,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替你打一个相思结。”程独回她。
  突然她在他无意间露出的手腕上也瞧见了一条独特的红绳,衬托着他的肤色分外妖娆。月白白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你没有杀他们吧……”
  程独此刻正好替她打完结,原本温和的面目变了颜色,月白白见到他这个样子,转了身,让自己的身体朝里,不说话,只是用另外一只手摩挲着右手手腕上所谓的相思结。
  “这个相思结是我从叶临那儿要的,一个精通巫术的巫师一辈子只能做两对相思结。我带着的是主结,你的是副结,我若想见你,你便会自动到我的面前。”
  月白白一听就郁闷了,从床上翻坐起来,“凭什么啊?那我想你怎么办……?”活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她又支支唔唔低下了头一声,“你是坏人。”
  程独的眼睛微眯,带上坏笑,“我是坏人又怎么样,反正你都嫁了?”
  月白白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都说不乱发脾气的,可是一次比一起发得厉害,再也不相信你了。”她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程独叹了口气,暗自苦笑,他气得发疯了,所以才什么都忘记了吧。他扯了扯月白,“月白白,偶尔我会管不住自己,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月白白也不说话,良久的沉默让她继续睡去,是什么让他们患得患失,他们都不明白了,难道只是因为一个还没有说出口的诺言么。
  月白白闭眼的时候就记起杨小雄被利器刺伤的样子,程独残酷的表情,想着想着,心就莫名地疼。她很想就那么睡过去,那样就什么都可以不去面对了。
  睡了一整天之后,她还是起床了,起床的时候程独就坐在房中,坐在桌前翻书,这种感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般。那个时候她心思单纯,只要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开心,而如今,她似乎越来越贪心了呢。她嗤笑了一声,却正好被程独听到,程独抬起头,四目相对之时,月白白不由躲闪了一下。
  “月白白,以后不许你向我下跪,下次我失控的时候,你就来亲亲我,或许我就正常了。我的身上带有动物的兽性,你不能以普通人的准则要求我。”
  “哼……”借口,月白白敛下眸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披了件衣服,也不跟他说话,起身就往外走,程独也不制止,跟在她的身后。月白白无意识地走着,偶尔踢踢地上的石头。后来逛累了就往亭子里坐,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水果,也不客气地拿来往嘴里塞,吃了一个又一个。程独欲拦,月白白就躲,她吃得很撑,吃着吃着就掉出眼泪,捂着肚子不说话。
  程独忍着怒气,将月白白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上,替她揉肚子,“天气凉了还吃那么多水果,疼么?”
  “程独,你爱不爱我?”月白白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不想再拖着这个问题,现在她心很痛,所以她想知道真相。
  程独也是一愣,他殊不知他的白白有一日也会问她这种问题。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他勾起了淡淡的笑容,将唇贴了上去,一点点舔去她脸上的泪水,有点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涩涩的,他的吻很是温柔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皮肤,从眼睛开始一路往下吻去,细密错落,气息温温的,又带着点痒痒的。这种温柔的吮触很和坚定的怀抱很是真实。程独的声音暗哑,“月白白,是不是爱,你都感觉不出来吗?”
  她摇头。
  程独张嘴就咬住她的唇,用力一合,有血腥弥漫出来,月白白呼疼,程独道,“你就记住这疼,也记得你疼的时候我也心疼。”他将她唇上的血迹舔去,看到月白白脸上的娇媚和迷茫,那双滴水的眸子令他心荡神驰,他再次攫住她两瓣嫣红的唇,吻得很是用心,吻中带着浓浓眷恋的深沉,与极其细致的爱恋,如此这样的吻在月白白的唇间慢慢化开,慢慢地渗透到她的心,细细地熨帖了烦躁的情绪。她越陷入,他吻得越发激情……
  “王爷……”一名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这对亲昵无间的爱人听到。月白白通红着脸,埋在程独的胸前。
  程独显然不想被人打断,眉一横,声音冰寒森冷,“何事?”
  “奴婢认为,奴婢们是国君赐给王爷的,王爷不能将我们晾着不管,就算是对我们不感兴趣,也不能驳了国君的面子,好歹也要逢场作戏一番。”她的神情不卑不亢,样貌出众,一对柳叶眉,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樱桃小嘴红带着淡雅的笑容。
  月白白一听又要发飙,后脑勺被程独死死按在胸前,说不出话来,只听得程独的话从她头上飘了下来,“逢场作戏?如何个逢场作戏,嗯?”
  “国君说过,王爷子嗣单薄,应该早日诞下子嗣才是。”
  “哦?”程独淡淡扯了扯唇,“你叫做什么名字?”
  “奴婢桃花。”
  “好名字,回去吧。”
  月白白一个激灵,想起这名桃花就是杨小雄心心念念的女人,想着她此刻还在想着如何趋炎附势,用力挣扎起来,朝着她吼,“生什么子嗣,真是,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他?”
  桃花以及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听过程独王爷有过妻子,如今见一名女子在这里如此嚣张高调地强调自己的身份,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眉眼如月,眼睛透亮,五官也甚是清秀,衣着朴实,简简单单,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不将她当回事,只以为她是哪个幸运的女子,“国君有令,谁先诞下子嗣,谁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月白白平日里在程独的羽翼里偶尔装装软弱装装傻都无所谓,可是在外人面前,特别是这个女人面前,她不能输了气势,她从程独的腿上蹦跶下来,站在那里倨傲地仰着脖子,“桃花,你知道不,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桃花看了她一眼,并不回话,一脸的舒雅矜持,表现了她非凡的修养。
  月白白想了想转过头去,问程独,“你喜欢她不,不喜欢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将她送走。”
  程独还没有说话,桃花已经接了过去,“国君赏赐的女子是不能随意送走的,否则按刑罚律条处理。”
  “你唬我啊,哼,反正无论如何,别说爬他床,他的房我都不会让你进半步的。”
  程独失笑,一把将月白白搂到自己的怀里,“月白白,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只有你一个夫人。”
  桃花脸色大变,随便告了个理由便匆忙离开,走得过于快速还差点被裙角绑倒。
  桃花走了之后,月白白脸上眉飞色舞的神色就消失不见了,她用一种怨妇的瞪着程独,然后冷哼一声,“我现在……”
  “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程独用唇将月白白的话给堵住,然后指着她的胸口,“不许再耍赖了。我知道你这里肯定不舒服,你要我怎么样,你说。”
  “让那群女人走,马上。特别是那个桃花……我突然觉得替杨小雄不值。”
  “送走是迟早的事儿,你不是爱玩吗,先让你玩段时间。国君既然不宣布我已经娶了你的消息,没有关系,反正我的床我的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暂时回不去也没有关系,你就暂时将这里当家。虽然闷了点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不爽都直接找我发泄,好不好?”
  月白白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月白白,就算你难哄,难宠,我也会哄回你,宠回你,所以即使我偶尔不大度你也来哄哄我。嗯?”
  月白白歪着头,抿唇微笑,然后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良久过后,月白白皱起了眉头,“那你伤了杨小雄,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程独皱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别人?”
  “在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我们两人啊,他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已,后果却……也承担了我的那一份,我心中不安。而且他的伤不是普通的重……”
  程独叹了口气,“随你,明日我让御医陪你上山一躺……月白白,我为了你,做了很多的第一次,你要记得。”
  “嗯。”她重重地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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