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_140

  明雁坐在那里,又一句话不说了。
  安歌半天挤出一句:“对不起。”
  “没事。”明雁低头小声道。
  原来几年前陪他来过这里的是宁休,安歌心中想道。
  房中安静得可怕,他小心翼翼道:“明雁,我先回我的房间了,明早我来叫你起床。”
  “好。”
  “那个面……你记得吃——不对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总归是生日面啊——”
  “好,我知道。谢谢你安歌。”
  安歌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一步两回头,还是走出了明雁的房间,并帮他关好门。
  房门一关上,明雁就往后倒去,躺在床上,久久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才好。脑中什么想法都有。半晌后,他拎起座机,打电话给服务台,前台小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问他需要什么。
  “我要酒。”
  隔壁的安歌总觉得不踏实,觉得把明雁一人落在那里不太好,说了来陪他过生日的。想罢,他又来敲明雁的门,敲了半晌无人应答,他赶紧让客房部的人帮他开了门,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酒味。
  他心道不好,跑到卧房里,明雁正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在灌酒,那真的是在灌酒,仰头直接对着酒瓶喝,还不是啤酒,都是些洋酒与白酒。
  “明雁!”安歌跑上前,要去抢他的酒瓶。
  明雁死死地抱着酒瓶不让他抢,酒鬼的力气特别大,安歌怎么抢都抢不过来,只好着急道:“你不能喝了啊明雁。”
  明雁却哭了起来,抱着酒瓶大哭。
  安歌吓得手足无措:“你别哭啊,你别哭啊!”
  “我喜欢他。”
  “好好好!”安歌应着。
  “可是我还喜欢他。”
  “喜欢喜欢,咱先不喝了好不好?”
  “可是我为什么还喜欢他?我对不起我爸爸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我哥哥对不起我们一家,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对不起所有人。”
  安歌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毕竟涉及到家人的事,他并不好多管。
  “我要宁休——”明雁大哭着道:“我想他——可是我不能喜欢他,我要恨他,可是我真的很想他——”
  安歌看着明雁这样,不知不觉想到了他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喜欢着自己不能喜欢的人,他看着明雁哭得这样狼狈这样伤心,他的眼睛都跟着红了起来。他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帮你打电话给宁休,你不要难过了。”
  明雁靠着沙发依然在哭,压根不知道安歌在说什么。趁安歌打电话没手压住他,又仰头灌起了酒。
  宁休正看着安歌的新发的微博出神,尤其第一张照片里的背影。
  所以待安歌来电时,他呆了片刻,觉得有点神奇,正在看什么,那人的电话就来了。可是他不是正在陪明雁过生日?
  他接起电话,安歌着急的声音就响起来:“喂宁休?你快来看看明雁吧!他一直在哭!喝醉了还不肯放下酒瓶!”
  不用他说,电话接通的瞬间,宁休就听到了那边明雁的哭声,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有点喘不过气。以至于他没有说话。
  “宁休?”安歌见他不说话,有些诧异。
  宁休这才开口:“安歌,我和他分手了。”
  安歌反倒愣住了,随后呆呆道:“我知道……可是,可是,他现在很难受,一直在哭啊,真的很难受——”
  “一切都已与我无关。”
  “可是——”安歌懵了。
  “没其他事我就挂了。”宁休说完便挂了电话。
  安歌纳闷地看着手里的手机,低头看着已经滑到地板上的明雁,皱起了眉头。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雁怀里抱着空着的酒瓶,似乎已经醉得快要睡着了,嘴里依然在呜咽着说些什么,可惜安歌再听不清。
  他叹了口气,扔了手机,将明雁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随意去浴室冲了下,睡在他身旁。关灯前,看到时间刚过十二点,他叹息着小声道:“希望25岁的你也一切顺利啊明雁。”当然了,再过一个月便是他自己,也要一切顺利。
  宁休也不知自己在矫情什么,说了与他无关,偏偏又穿好衣服,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开到了那座庄园。坐在那张长椅上坐了一夜。
  他也不知这样做有何意义。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颠覆了他过去三十多年所有的世界观与处事原
  ☆、八十八
  宿醉醒来,自然头疼。
  明雁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的安歌,闻到一室的酒味,自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皱着眉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刷牙洗脸冲澡,见安歌还是没有醒,不想打扰他睡觉,他们这行难得有时间睡个饱觉。
  他独自去餐厅吃早餐,吃完还帮安歌叫了一份。随后自己便又往桃花林走去了,他格外地喜欢桃花,想看看清晨的桃花林是什么样子的。
  早晨阳光还未完全倾洒,桃花林笼罩着一层薄雾。空气有些湿,温度有些低,被风一吹,明雁觉得自己清醒多了,头似乎也没有刚起床时那样疼了。想到昨晚生日忘记了发微博,拿出手机近距离拍了一朵桃花,花蕊清晰可见。
  然后配上了“25岁的第一天”,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一阵阵的凉风迎面而来,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将大衣裹得紧了点,逛够了才转身回房找安歌。
  宁休从一棵松树后走出来,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近距离地看过明雁了,仔细数来,恰好一年多了。刚刚他与明雁仅仅一棵树的距离,他甚至以为下一秒明雁就会看到他。可是明雁收住了脚,转身走了。他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他不知过去三十多年里自持的冷静与理智去了哪里,他自嘲地低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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