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了断因果
颛子的身体八成已经踏入传送通道，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外面。
将四周空间包得严严实实的金甲墙壁不断发出闷响中，也出现了凹凹凸凸的拳印，更有融化的迹象。
纵使颛子取出当前最强的防御，也对此时已经蜕变的齐晨造成不到太大的困扰。
而颛子则没有担心太多，他只是要以此拖延时间而已。按照这样推算下去，他绝对能在金甲墙壁被轰碎前离开这里。
金甲墙壁外，齐晨的拳峰上那对金属矿物有天生克制能力的寒凛怒焰涌出，有墨绿光华流转，有肉身之法压缩气血轰出超强破坏力的震动，更有雷光战铠振幅，提升出拳速度。
金甲墙壁照这样推算下去，只需十息时间就被被轰开。而这十息时间却足够让颛子完全踏入传送通道中。
但齐晨由始至终都是用一手出拳，另一只手背在背部，没有要动用的意思！
在这段时间中，颛子的气息开始缓缓消失于齐晨的感知中，而且即将完全消失。
齐晨神色没有焦灼之意，开口喃喃，“除了苦涩外，我还想给你不少东西，那就是绝望、怨恨、以及对修炼的深恶痛绝。”
在他话语落下那瞬，一阳一月取代瞳孔，及腰乌发散乱，一股玄异的气息正从齐晨的体内迸发，“阴阳，逆生！”
四字如天威震动，透过了金甲墙壁，传入到颛子的耳中，后者不禁露出冷冽笑意。
他知道这正是齐晨那用来吸取他人生机气血的霸道招式，但他知道这是必须要有直接的身体接触才能有所作用。
就算刚才齐晨如新生那样蜕变，此招可能也有不少变化。但他们如今相隔一墙，距离数尺，此招难道能逆天到无视这些障碍，直接吞噬他颛子的生机吗？！
颛子潜意识还是用力挤进传送通道中，任何的变化都不能阻止他这个决意。
他还差两息就能完全踏入，却突然感到身体被一股玄异气息掠过，体内气血和修为紊乱，甚至生机也发生了变化。
唯一裸露在混沌战甲外的面部瞬间出现了皱纹，不过在混沌之光自主涌出后，这种变化立即消失。
这股紊乱在出现后极快被压下，如颛子所想那样，即管齐晨吸收了真正的阴阳之力，令其阴阳逆生真正的有了神，彻底完整，但也无法无视障碍吞噬他的生机。
但这却引起了他的紊乱，让他一惊之际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停下了进入传送通道的动作。
也就在此时，齐晨那只一直没有动用的手动了。一只虎首虚影于拳峰上咆哮，猛地扑出间破碎了已经被齐晨无限削弱的金甲墙壁。
轰碎的不仅只是一个点，崩碎如山洪爆发不可遏止，一道道裂纹迅速布满金色墙壁的整体。
“咣”的一声巨响，金色墙壁彻底崩离，化成漫天金粉折射着金光，璀璨耀眼。
齐晨一个箭步，来到了瞳孔扩张的颛子身后，手如龙爪，扣住其还在传送通道外的肩膀，狠狠一拽，将后者整个身躯硬生生地从传送通道中拖出。
“放肆！”一道爆音从传送通道中传出，响彻云霄。“马上将颛子交还，不然老夫率人灭你所有血亲！”
受到言语威胁的齐晨神色没有太大变化，死死地扣住不断挣扎的颛子，对着传送通道说道：“你出不来，所以才这样说吧。那你就看着吧，看看这只寄生虫是怎样死在它的宿主手中！”
“还有十息，但混沌战甲能挺住！除了振幅混沌决的威力外，它还有不弱的防御力量。”眼中冒出血丝的颛桦自我安慰，按下自己心中的浮躁感。
齐楚骄和陈雨馨这两位四大家族的掌控者看到颛子被擒下后，神色变化不少。
一众骄子炸了锅似的，死死看着在齐晨手中挣扎不已的颛子，无论是以往多么嚣狂或是处事不惊的人心中都是狂震不已。
即管他们已经在之前看出了苗头，却仍是无法相信颛子居然会败，这是多么难接受的事情。
“他莫非是要真的杀了颛子吧。”颛家一人眼皮狂跳说道，令不少人更加震惊。
下一刻，齐晨给了他们答案。
“你如今是否也尝到了绝望呢，颛子？还是该叫你的真名，颛复源？”齐晨开口，双指成剑，重重地点在其唯一裸露在混沌战甲外的面部，一层光华展开，反震之力弹飞了齐晨的双指。
颛子见此一幕，内心惊惧和略微的绝望淡去不少，尖声笑道：“我差点忘了，这间混沌战甲在防御上也略微注重，虽然对于皇境巅峰不算什么，可对你来说够了。”
“是吗。”齐晨不为所动，一手依然死死地扣住颛子一手，杜绝让其掐诀的可能。另一只手依旧伸出双指，重重地点在颛子的混沌战甲上。
此击依旧无果，但齐晨没有放弃，再次点出。
混沌战甲开始频繁连续地出现”锵锵”声响，声响一片时，齐晨的手已经见不到具体形状，只是一只黑色影子来回闪动。
“无用之举罢了，还有八息！”颛桦冷笑，但颛子下一息的脸色变化却令他心中一震。
于颛桦倒数剩下的第七息，齐晨指击不改。颛子却脸色大变，同时传来一阵闷哼声，与”锵锵”声响融成一片。
于颛桦倒数剩下的第六息，齐晨指击不改。颛子的嘴角有鲜血溢出，眼神中慢慢掩不住的震惊与再次涌来的惊惧。
于颛桦倒数剩下的第五息，齐晨指击不改。颛子脸色苍白，口鼻中皆喷出了血沫，染红了齐晨的脸庞和蓝白色的雷光战铠。
此时，颛家中的骄子终于无法淡定，若是此前属于是战斗的范畴，此刻已经变为对颛子的杀劫。
他们虽然对颛子战败震惊之余还有不少窃喜，但颛子毕竟是他们颛家的人，加上家主和三长老在此，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晨击杀颛子！当即，他们动身冲向齐晨。
倒数剩下四息，齐晨指击不改。颛子身体抽搐，再没有了挣扎去掐诀的力气，口中再有鲜血喷出，此次夹杂着零星的内脏碎片。此息，颛家骄子未曾来到齐晨身边，但已经手掐诀，战技向齐晨喷涌而去。
倒数剩下三息，齐晨提着颛子高速移动数十丈距离，避开了战技。颛子心神失守，无法阻止齐晨将神念投入其神魂之海。“苦涩、绝望、怨毒、仇恨都给你了。你如今大概也拥有了我如今的所有之物，你觉得你能击败我吗？”
齐晨的双指收回，改为出拳，结实无华地往颛子身上轰出。后者被战甲覆盖的的身体立即有一道道深深血痕出现，崩出鲜血，渗出战甲外，如细微血雨落下。
“坚持住复源，再等为父两息！”颛桦眼球中出现无数血丝，身上隐隐有股莫名状的气息传出，而他身旁的三长老则将自身混沌决推演至极致，琉璃之光覆盖了其整个身体。
倒数第二息，齐晨再次轰出一拳，令战甲一抖，溅出更多从颛子身上流出的血水。颛子的瞳孔涣散的同时，齐晨的声音再次投入他的神魂之海中，“可你还是无法战胜我，因为你的苦涩、绝望、怨恨都还没有超越我！”
后方，一片战技海洋涌来。这不仅是颛家人的出手，还是其他两家大多数人的合力。他们也无法坐视颛子被杀。
齐晨再提着颛子移动，避开众人的联手出击。
在颛桦倒数的最后一息，颛子那涣散的瞳孔微微凝聚，艰难开口，“噢，我知道了。”
他指的不是齐晨的话，而是知道自己为何仍会被伤。
那股穿透混沌战甲的力量，还是齐晨的肉身之法压缩的气血肉身之力。他将战甲的反震之力吸收内蕴，再次迸发，如此一来，齐晨的攻击力便会得到提高。
混沌战甲虽然可以为他颛子卸去不少的力量，但他自身还是得承受些许。面对这股穿透战甲的力量，他还是无法承受住，如一开始与齐晨对碰肉身那样。
明悟之后，颛子觉得自己真的可笑，败了不说，居然又是在同一点上。
想通之后，颛子的瞳孔再次涣散。
他真的不行了，内脏被震得稀巴烂，骨头如粉末，经脉被尽毁，丹田亦崩塌，就算活下来也没有前途可言。
这一息对他来说过得非常缓慢，他涣散的目光中齐晨那再次挥来，带着比以往更强气息的拳头也似是乌龟爬行一样缓慢。
仿佛整个世界为他静止一样，他的余光看到了自己父亲那惊骇欲绝，眼眶欲裂的神情，心生一分愧疚。余光又看到了颛家中那些曾经被自己狠狠压制，平时冷漠相待的骄子，他们联手而来，令颛子他心境复杂。
他最后看着齐晨，这个他一直以为其就是为他而生，为了成就他而存在的人。颛子努力聚焦目光，破开了齐晨眸光中的淡然，看到那里面满是负面情绪的堆积。那对他，对所有迫害其之人的滔天恨意。
颛子知道，这是长年累月堆积而来，这也是生于优渥环境的自己很难拥有的。
他也理解到齐晨之前的行为，明明能立即出手了结他，却仍接下他狂轰滥炸般的攻势，这是让他承受不能再与其力敌的苦涩。
齐晨或许也能瞬间瓦解他想要借传送通达离开的念想，却在他满怀希望，只差一点时才将他的幻想破灭，令他落入名为绝望的深渊中。
单凭这两点，颛子他就知道齐晨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曾经的我，好像在得知了有他人之力助我在斗路上迈进时，也曾跟父亲说过，想要移走这份助力。当时父亲对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摸着我的头笑说，只要我能相隔一年再跟他提起这件事，持续三年，他就替我去做。”
“随后，在第一年，我从练气境踏入侠境，没有半点瓶颈，并且借助与他人相同的资源，我一口气达到了侠境巅峰。但我知道，这不是我颛复源的力量所致。于第一次之后的一年，我向父亲再提此事，他依然笑说，还需两次就可以。”
“在第二年，我开始在颛家渐露头角，而且并非单凭着自己是家主之子。那时在父亲的刻意规定下，我的资源还是与寻常宗家子弟一样，但我已经远远抛离了同龄人，破入豪境，于家族比武中璀璨耀眼。”
“享受着众人那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时，我的心动摇了。若是我失去了那份助力后，是否还能站在耀眼的位置中。还是跟他们一样，成为向骄子投射五味陈杂眼光的人的一员。但我是谁，家主之子，那份骄傲推使我再次向父亲提起那件事。父亲的笑容淡去了不少，但还是向我点头道，只要再一次向他提起，就替我抹去那份助力。”
“第三年，我在修途斗路上依旧顺风顺水，同级中无人能敌。同大境内，高我数重天的人不敢轻视我，需要忌惮我。在那一年，我也在机缘巧合中见到你。我还不知你就是为我提供助力的那个人，但我知道你的遭遇和身世，在那刻我曾发誓永远不会沦落到你的地步，成为了父辈英名的污点，也成为齐家的污点。
“在那一年，我突破至豪境七重天。离当时颛子的实力也开始越来越近，可对方的进展也神速，若是我失去了那份助力后能否战败对方呢，这点我不知晓。”
“在那一年接近结束，快要到了我与父亲的约定时，我来到了颛家作为营业手段之一而设下的巨大演武场。在那里，我见到了不少人伤痕累累，或是断肢残臂的人提着一具具死去的妖兽，去兑换斗晶成为自己的修炼资源。我也见到了人们在演武场中，为了区区数万斗晶展开一场又一场的生死之战。那刻，我像是醍醐灌顶。斗者为了修炼，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去拼搏，去争取。而自己却是想将那份巨大助力斩断，因为自己的傲骨而放弃这个天大的机遇。”
“自那天起，我就断绝了自己那荒谬的想法。但我还是那了那个时候去找到父亲，这并不是要再提起那件事，而是我想要知道这股助力从何而来。父亲也没有瞒住我，徐徐道来后，我沉默了片刻，没有出口，转身离开。但或许父亲也不知道，我在得知这份助力是那个名叫齐晨的人提供给我时，心中同时出现了愧疚和快感，并且后者顷刻间便压倒了前者。
“在那一刻，我获得如演武场上抹杀对方获得战利品的巨大快感，这也消除了我的全部疑虑。那次也是我第一次领略到斗路上的真谛和残酷所带来的美妙。时至昨日，每当我想到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我而作，我都会心生畅快之意呢。”
颛子在这令他感到无比漫长的一息，于内心回顾自己的点滴。忽然的，他自己像是察觉到什么，于心中继续自语道。
“我在那一天，究竟是觉醒了呢，还是死了呢。又或者说，此刻将死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呢？！”无限复杂的思绪萦绕他开始变得混乱的脑海，最终化出了一抹浓浓的苦涩和哀愁。
于其父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和齐晨的话语中，颛子涣散的瞳孔再次凝聚丝许，目光越过了那只离胸膛只有一寸距离的拳头，与齐晨的目光对视。
“彻底了断吧！你与我之间的种种因果！”如心有灵犀，齐晨与颛子异口同声说道。
旋即，齐晨的拳头终于落在了颛子的胸膛上，后者眼珠凸出，气机断绝间被震碎一堆血沫，淋淋鲜血从不断飘落至地面的战甲中洒落。
于此一刻，齐晨终于感到压抑自己多年的枷锁破开了一道，斩断了与颛子之间的因果怨仇。
枷锁被斩开，多年因果断裂，令齐晨的身上出现了变化。他的面前出现旋涡，贪婪地卷席八方斗气。
在体内轰鸣一声后，齐晨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悍的气势，修为突入了霸境二重天！